21、二十、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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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误会
偏殿里，八贤王还是一副慵懒的姿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展昭走过去，老老实实的行礼：“德芳叔叔！”
八贤王对这个称呼很满意，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展昭听话的走过去坐了。
“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八贤王顿了顿，目光在展昭的脸上缓缓的移动，然后伸手，探上了展昭的额头。感觉到掌心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热度，八贤王不由蹙了蹙眉，道：“怎么回事？”
展昭心里一紧，身子稍向后避了避，躲开了八贤王的手，心虚的避开八贤王的目光，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着凉！”
“哼！没什么？你嘴里就从来没有过‘有什么’！”八贤王瞪他一眼，道：“跟我回南清宫！”
“啊？”展昭一惊，随即满眼的哀求之色：“德芳叔叔……”只希望自己的示弱可以让八贤王改变主意，若真是被他带回了南清宫，那自己的身份就暴露定了，更不用说查案了。
虽然明知道展昭是故意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神色，但是八贤王还是不能抗拒的叹了口气，“昨晚的事，你怎么看？”
知道自己躲过一劫，展昭悄悄松了口气，道：“如果此事当真不是皇上所为，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莫生门为展家分支，出了事展家不可能不过问，一边是领袖江湖的无双展家，一边是执掌影卫的天子，若是两者相斗，恐怕天下大乱，若是真有人有不轨之心，倒是可以趁乱行事，这一石二鸟之计，不可谓不高明！”
八贤王缓缓点头，“祯儿单单留下了包拯，想必是要将这案子交给开封府，你要查案可以，但是有一条，要是敢伤了，休怪我不跟你客气！”
展昭脸上一红，也不敢多说别的，只乖乖应了。
八贤王从袖中取了一块小小的金牌出来，道：“这个你收着，这案子涉及较广，拿着这个，查起来方便些。”
细雨如丝，细细密密的漫天而洒，天阴沉的很，压抑的人心头阵阵烦闷。
白玉堂快步走在开封府后院的回廊上，心里暗咒这阴潮的天气，都说春雨温润，怎么今春的雨总是这般蕴着透骨的寒凉，竟比秋雨还烦人几分？
这几日展昭都在没日没夜的查案，刑部、大理寺、皇城司几个相关衙门到处跑，经常一整天都不见人，让白玉堂一个人着实无聊到极点。今早起来又不见了展昭的人影，白玉堂便跑去映月楼找漪月聊了一会儿，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翻了回来，打算看能不能在午饭的时候遇着展昭，非拉他和自己比试几招不可。
“白少侠！”
听到有人叫自己，白玉堂回身，却瞧见公孙策端着一只碗朝自己走来。
“白少侠可是要去找展护卫？”公孙策一手揽着衣角，快步走到白玉堂身边，问道。
“是啊！”白玉堂在开封府混了这几日，已然对众人都有所了解，知道公孙策虽名为开封府主簿，但实是个饱读诗书、智计百出，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医药算卜都无一不精的饱学之士，心下对他便多了几分敬佩，见公孙策问起，便主动言道：“公孙先生有事？”
“哦，”公孙策笑了笑，道：“既是顺路，就麻烦白少侠将这碗药给展护卫端过去，免得他回来又忘了喝。”
白玉堂接过药碗，眉心却是一沉，“那猫病了？”这几日确实见展昭脸色不太好，但他自认识展昭，便没见他脸色好过，只道是疲累了些，也没在意，原来竟是病着么？
公孙策一笑，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展护卫体质不是很好，过于疲倦便容易不舒服，前几日有点受寒，所以一直有些低烧……”
白玉堂剑眉蹙得更紧，照公孙策这么说，展昭这几日竟是日日低烧，而自己每日与他挤着同榻而眠，却是丝毫没有察觉，想来也够没心没肺的了。
“先生放心，这药我会看着那猫儿喝了的。”
“有劳白少侠了！学生还要整理一些宗卷，告辞。”公孙策含笑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白玉堂端着药碗进了西跨院展昭的房间，才一开门，便觉一道凉风拂面而来，白玉堂皱了皱眉，目光在屋内一扫，却见书案旁边的窗子大开，凉风带着雨丝，斜斜的打进屋来，书案上的几本书都被打湿了。
白玉堂紧走两步，将药碗在书案上放了，便伸手去关了窗子，心里暗道，这猫忙的昏天黑地，连窗子都顾不上关吗？
回身再看书案上那几本湿了的书，白玉堂取了块干布巾，小心的将书上的水渍拭去，有湿的厉害的，便一页页的揭开晾在一旁。
整理到最后一本，白玉堂看着手中蓝色封皮的本子，觉得有些熟悉，随即想起有一回自己回来，见展昭正自伏案而书，好奇心起，便凑过去瞧，谁知他啪的把本子一合，说这是自己的手札，白玉堂也不是喜欢窥人隐私的人，便没有非看不可的意思。看看手里展昭的手札，白玉堂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能让展昭露出紧张表情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虽然很好奇，虽然白玉堂不算君子，但他也不是个会偷看别人手札的小人，不过看手札边缘的纸都已经被雨水浸湿了，担心里面湿的厉害，模糊了字迹，白玉堂还是翻开了手札。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一身潮气的展昭走了进来，见白玉堂在，不由笑道：“今天没有出去花天酒地……”目光落在白玉堂手里翻开了的手札时，话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神情从原本的满是笑意一分分的转变为冷凝，不由得有点愣神，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展昭发怒的样子，虽然他总是惹得展昭亮出猫爪炸起猫毛，但是展昭却从来没有真的对他发过怒，可是，这一次，好像不一样了。
展昭身周的气温已经一瞬间低了下来，他紧紧的看着白玉堂手中的手札，一向澄澈如水的眸子此时点点的漾着寒光，一时间，白玉堂竟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些百里绝焱才有的犀利与冷厉。
展昭快步走到白玉堂面前，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手札，冷冷笑道：“没想到白五爷也有那市井无知妇人才有的窥人隐私的毛病！”语气森冷异常，毫不留情，说完，转身便走，似乎连看都不愿再看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见展昭走到门口，才从失神状态中缓过神来，怒火也随之涌上，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人冤枉成这样，自然更是怒气冲天，冷煞煞切金断玉一般的道了声“展昭，你给我站住！”
展昭闻言停步，却没有回身，是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勉强压住了心头呼呼直窜的火苗，冷漠的道：“白五侠还有什么指教？”
白玉堂一阵风一样走到展昭面前，气呼呼的瞪了他半天，瞪到展昭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总算开了口，不过却是和展昭一样的冷笑：“展小猫，你把白玉堂看成什么人了？白爷爷就算对你那本破手札里的内容再感兴趣，也不会背着你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你以为白爷爷愿意给你收拾这烂摊子？你不愿意白爷给你整理，就别大开着窗子一走了之啊！白爷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跑来给你充当小厮，哼，由着雨水把你的书都泡烂了才好，下回白爷爷再见到，就直接再给你浇上几盆水，真真做一回恶人！”
他说完，把头一偏，犹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孩子一般咬着嘴唇，剑眉凤眸间露出了点委屈的意味。
展昭回头看看书案上的水渍，又看看被摊开来放置在一旁的书，心下登时明了，知道自己一急之下，竟是冤枉了白玉堂，不由甚是惭愧。
“白兄……”展昭伸手想要拉白玉堂衣袖，却被对方一个甩手避了开去。展昭心里暗暗叫苦，这下惹恼了这个阎罗王，再要等他气消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白玉堂心内犹自不忿，以他的脾气，若是别人这般冤枉他，早就拔剑相向了，可这次冤枉他的偏就不是别人。他一心没把展昭当外人，却偏偏被自己人冤枉成这般，心里别说有多窝火了。看看展昭一身潮气面色苍白，心里有气也无法真的冲着他发火，气到最后，却也不知道是气展昭多一点，还是气自己多一点，僵硬的说了句“记得吃药”，便转身摔门而去。
展昭想要追他，迈出一步又想他此时正在气头上，恐怕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便又收住了脚步，想到白玉堂临走的话，叹了口气，回转身走到书案旁，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低头看看被握在手里微微变形的手札，展昭有些无力的坐回书案后，手札的内容关乎自己身世，否则，自己是不会对白玉堂发这么大火的。想着方才白玉堂面上流露出的委屈，展昭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那样张扬桀傲的一个人，受到冤枉之后没有大闹一场，反而因为自己的误会而感到委屈，展昭剑眉紧蹙，自己似乎是伤他很深啊。
窗外细雨依然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而且似乎越来越大了，展昭忽然想起白玉堂出门的时候没有拿伞，便再坐不住，起身拿起墙角靠着的伞追了出去。
外面哪还有白玉堂的影子，展昭心知白玉堂的轻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这个时候早就跑远了，想着这几日白玉堂常去映月楼，他虽对那烟花之地避而远之，此时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一回了，不想找到了漪月，却得知白玉堂根本没有来过，心里不由又担心起来。
没有奈何，展昭只得将城里自己所知道的锦字号的店铺一家家的找下来，直找到下午，也没有找到。
展昭忧心忡忡，忽然一念闪过，白玉堂不会是一怒之下回了陷空岛吧？念头及此，展昭不由一阵失望落寞，若真是如此，白玉堂怕是再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开封府，展昭没精打采的往自己的西跨院走，路过后院时，却见白玉堂斜倚在一块大石旁，闭着双眼，神情淡漠，一身白衣都已经湿透了，有些凌乱的贴在身上。
展昭一阵欣喜，快步走过去，将手中的伞移到白玉堂头上。
白玉堂察觉到有人靠近，睁眼见是展昭，二话不说，转头便走。
“白兄……”展昭一把拉住白玉堂，急急的道：“是展某的不是，展某向白兄赔罪了！”
白玉堂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感觉展昭手上扣得死紧，心下烦燥，内力微运，翻腕便是一掌。
展昭毫无防备，被他挣开手腕，一掌打在胸前，退了两步，足下一滑，竟跌坐雨中。
白玉堂见展昭中掌跌倒，心头便是一紧，脚下不由自主的便上前一步，关切之情见于颜色。
但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一个声音已然插了进来：“展兄弟！”
两人齐齐回头，却见王朝一手撑伞，诧异的瞧着两人，快步走来。
“展兄弟，白少侠，你们这是怎么了？”王朝见两人一立一坐，皆淋在雨中，不由好生纳闷。
“哦，没什么，闹着玩呢！”展昭勉强笑笑，撑身站起。
王朝皱皱浓眉，关心的道：“展兄弟，你身子还没好，别在雨中玩啊！”
展昭心下发虚，俯身拾起地上的伞，重又打在白玉堂头上，见他不再躲了，心里稍稍放心，转头问道：“王朝大哥，有事吗？”
“百里王府的惊然世子来了，指名要见你，不知道有什么事！”
展昭心里骤然一紧，自己与百里惊然素无交往，他忽然亲自跑来要见自己，莫不是……因为百里绝焱！
想到这里，展昭便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将伞柄塞进白玉堂手中，低声道了句：“别再淋雨了，当心身子！”便跟着王朝匆匆离开了。
展昭赶到前厅的时候，包拯和公孙策正陪着百里惊然说话，展昭平定了一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大人！参见世子！”
百里惊然一见展昭，便是笑容满面：“展护卫不必多礼！上次不慎划坏了展护卫的官服，惊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偏偏山庄俗务缠身，不能抽身前来向展护卫告罪，还望展护卫海量包涵啊！”
“世子言重了，刀剑无眼，比武过招难免误伤，不妨的，世子不必放在心上。”展昭毕竟担心百里绝焱，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世子找展昭不知有何要事？”
百里惊然浅浅一笑，淡眉细目之间尽显风流：“说来惭愧，这事本不该来找展护卫，但是，惊然是在别无他法，只能来请展护卫帮忙了。”
“世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若有用的着展昭的地方，世子尽管开口便是！”
百里惊然细目微垂，轻轻一叹，道：“惊然此行……是为了家父……”
他此言说的再是淡然不过，听在展昭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几乎忍不住要逼问出来，他忙咬唇忍了，深吸口气，勉强自己平定的问出：“觉王爷怎么了？”
百里惊然微微苦笑，道：“失银一案，家父似乎和展护卫发生过点误会，自那日拿了程观泰，家父回府之后，一直郁郁不乐。他上次在战场上受的伤才刚好，惊然着实是怕他身子再有什么反复。解铃还需系铃人，正好惊然今晚要宴请朝中几位同僚，便想请展护卫同至百里山庄，借赴宴之机，与家父化解一二。惊然亦知如此要求于展护卫多有不公，但请展护卫念在惊然忧心家父，勉为其难，惊然不胜感激！”言罢，百里惊然长身而起，竟朝展昭长揖到地。
展昭已经，连忙扶起百里惊然，但还来不及说话，一个清泠泠冷煞煞的声音便插了进来：“既知于人不公，又何必勉为其难？”
展昭回头一看，却是白玉堂面容冷峻白衣翩然的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展昭见他身上已不是方才湿衣，心下稍安。
白玉堂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百里惊然和展昭的脸，又漠漠的道：“那日之事，本就不是展昭的错，他不过尽忠职守的多问了一句而已，就得罪了你们百里家吗？老子不依不饶，儿子又找上门来，他歉也道了，罪也赔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百里惊然望着白玉堂，神色间几分讶然，看了展昭一眼，问道：“这位公子是……”
“是展昭江湖上的朋友，”展昭在听了白玉堂这一番抱打不平的话之后已是暗暗叫苦，答了百里惊然一句，便匆忙走到白玉堂身边，低声道：“白兄，别这么说……”
“别这么说？”白玉堂冷笑一声：“那要怎么说？难不成他爹自己因为这点小事想不开气上好几天到最后还要把账算到你头上？展昭，你抛下江湖生活进这官场的时候，不是连骨气也一并抛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