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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请罪 ...

  •   十二 请罪

      抬手制止了欲冲上前的衙役,并且让人将欲冲上前的程观泰制住,展昭目光炯炯的看着劫持了孩子的杀手,缓缓的道:“你们今天绝对走不出这里,放下孩子吧!”
      那杀手也在紧紧盯着展昭,杀手独有的敏感让他察觉出周围气氛的变化,那是一种温柔的犀利,一种柔软的威胁,薄薄的怒气中含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这是……展昭?南侠的真容?
      一时间,杀手的心里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少年武官,将会是自己所见过的最难应付的人……他意志有些动摇了,可是,想到主上的吩咐,和回去之后可能受到的惩罚,他又不由咬牙切齿的道:“我是死是活无所谓,我等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生死早就不放在眼里了,不过,这小娃儿真是可爱的紧,他爹犯了事,她可是什么都不懂,南侠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给我们陪葬?”
      百里绝焱在一旁看着展昭剑眉紧蹙的样子,自己的眉也不由的皱了起来。展家的人都是性情中人,换作展易玄的话,八成是想也不想的先救孩子,可是,展易玄是展易玄,展昭是展昭,他要是这样做的话,恐怕是要承担渎职之罪吧!
      要不要出手呢?
      展昭在和那杀手对峙的时候,也在暗暗调息,可惜,效果并不明显,真气只剩丝缕,怎么也聚不起来,刚刚的拼斗已经将他恢复的真气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若要再拼力而战,实在是有些勉强。
      “你们想怎样?”展昭敛眉问道。
      “我们只是被程观泰雇用,和你们的案子没有直接关系,你放我们走,这娃儿的命我们就留下。”
      百里绝焱一听,忍不住火气上涌,冷笑:“哼!一个换这么多,还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你们的算盘打的够响啊!”
      那杀手却不理会百里绝焱的嘲讽,只防备的看着众人,道:“过奖了!”
      有包拯和百里绝焱在,这事展昭也不好作主,只戒备的站在两人前面,以防杀手突然发难。
      这件案子毕竟还是包拯主审,所以百里绝焱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语,等着包拯决断。
      包拯面目沉肃,不怒自威的望着三名杀手,语气威仪:“尔等为一己性命,劫持这稚龄女娃儿,纵使今日逃脱,岂不知天网恢恢,终是疏而不漏!”
      三人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不耐的喝道:“老子管你什么天网地网,再不让开,老子就把这小丫头杀了!”
      便在此时,一缕细微却异样的声音引起了展昭的注意,展昭蓦的回首,却不禁神色大变,只见那个因为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射出银针而被白玉堂挑断脚筋的杀手,右手还保持着射出暗器的动作,而一缕微光,正向百里绝焱的后背疾射过去。
      那是……
      不及细想,展昭已然猛提真气,飞身扑了过去,当他整个身子挡在了百里绝焱身前,才觉丹田一阵拧痛,果然是太勉强了……
      激射而来的银针让展昭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情况,只能抬手对着银针“刷刷刷”一气射出三支袖箭,同时一声龙吟,巨阙被激射出鞘,疾刺那人。南侠的袖箭本是例无虚发,可是……他怕万一……
      “铮”的一声轻响,细小的银针被第一支射出的袖箭打落,在青砖地上反射着幽蓝诡异的光。而余下的两支袖箭,都射在了那杀手身上,而急射而出的巨阙,带着呼啸的破风之声,直追过去,一篷血雾扬起,随着一整条手臂的跌落,整个院子里立时响起了惨烈的痛呼。
      在这惨呼声中,又是一阵破风之声在身后响起,展昭的心一沉,调虎离山?
      脚下一阵阵发软,展昭知道自己这一次绝对挡不住第二次的满天花雨,当下拼着一口气,奋力回身,冲着那三个杀手的方向疾呼:“白兄,动手!”
      话一出口,展昭便觉眼前一暗,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百里绝焱见到展昭忽然冲上来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拦下了那枚银针,心里才是一动,注意力便被从劫持了孩子的三名杀手处传来的破风之声引去。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只是这样就想取他百里绝焱的命吗?未免太小瞧他了吧?
      袍袖一挥,那一篷银针便被百里绝焱收入袖中,再回头瞧展昭时,却见他在一声疾呼之后,竟软软的倒向自己。百里绝焱伸手接住展昭,有点怔然的看着展昭一脸的苍白柔弱,一时竟有些茫然若失。
      而那边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离开的白玉堂竟又忽然出现,白影一闪,右手疾出,几点白光便向那三个劫持了孩子的杀手射去,三人措不及防,都被点中了穴道,不得动弹。再看那几点白光,却是落于地面的几粒白色石子,和一般的飞蝗石不同,那是白玉堂的独门暗器。白玉堂从那杀手手中接过早已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的小女孩,交给了一旁的衙役照料。
      “展护卫,你怎么样?”包拯看着一瞬间大变的形势,不由的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见展昭神色委顿的倚在百里绝焱臂弯,不免忧心的问道。
      展昭并没有昏迷,他只是真气消耗殆尽,身子有些吃不消,听到包拯的声音,展昭睁开眼,却觉眼前一片昏花,他深吸了一口气,震了震精神,眼前这才清晰了些。
      “展护卫!”一直跟在包拯身边的公孙策见状,伸手欲给展昭把脉。
      展昭却轻轻收回自己的手,向包拯和公孙策淡淡笑道:“大人,先生,展昭无事!”
      他勉强提了几分力气站稳了身子,这才发现一直扶着自己的竟然是百里绝焱,不由一阵慌乱,忙退了两步,揽衣跪倒,却不知是该道谢还是该道歉,半晌,才低声道:“展昭无状,多谢王爷相助!”这一来,却是道歉道谢全有了。
      百里绝焱正自为自己的心软懊恼,他插手管这件事,心里已经一直都不舒服了,若不是有“事关国体”做借口,也不会管到这个程度。见展昭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强撑着给自己行礼,心里又是烦闷又是不耐,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最后只冷冷的盯了他片刻,才“哼”了一声,算是应声了。
      展昭心下不免黯然,什么时候,他也能像爹爹一样抱着自己呢?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吧?按下心头的苦涩,展昭面容淡然的看了百里绝焱冷硬的侧脸一眼,缓缓起身。
      转头望向那个已经被自己卸去一条膀子,嚎叫得声音发哑的杀手,展昭的目光变得冷然。走上前,弯身拾起落在一旁的巨阙,手腕一抖,巨阙锋利的剑锋上,血珠顺着滑落。展昭回剑入鞘,将带着鞘的巨阙,点在那杀手断臂处的穴道上,血流立时缓了下来。
      “久闻江湖人称南侠谦谦君子,没想到也这么狠!”在那杀手的旁边,另一个被点了穴道的杀手阴恻恻的道。
      展昭淡然的瞥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声音分外的清幽:“展某巨阙之下十恶之人本就不比你们滥杀之人少,江湖朋友赠展某以‘南侠’之号,是要展某除恶扶困,你既知我是南侠,便不该寄望我妇人之仁!”
      展昭的语气里有一种难得显露的清贵,这几句话堵得那杀手一时语塞,也让在场的人都有一瞬的失神。
      “喂,展昭,”白玉堂终于抓到机会,凑到展昭身边问道:“你怎么知道白爷爷在那里?你就能断定我会回来?”
      展昭淡淡笑着看了白玉堂一眼,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如果热闹还没有结束,白兄没理由不看完就走啊!”
      在白玉堂还失神在展昭方才那极罕有的展颜一笑中时,展昭已然施施然的走了。见包拯正在命人将一干案犯擒下收押,展昭知道自己的事算是完成了,静静的走到百里绝焱面前,撩袍,跪倒,低敛着眉目,轻声道:“展昭无礼,昨晚误解了王爷,望王爷恕罪!”
      百里绝焱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沉着脸看着静静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一声不语。
      半晌听不到百里绝焱的声音,展昭不由有些担忧的抬了抬眸,对上百里绝焱锐利得棱角尽显的目光后,他澄澈如水的眸光里竟不由带出了点惶然,声音有一丝颤抖:“王爷,您若心中有气,尽可惩治展昭,莫要……气坏了身子!”
      百里绝焱一直看着展昭,他那一抹微惶的神色自然也一丝不落的被百里绝焱看在眼中,那个刚刚还气势逼人的南侠,怎么一转眼便成了像是做错了事在长辈面前认错的孩子?
      孩子?
      百里绝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一阵气恼——
      百里绝焱,你不要忘了,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必对他心软!
      “啪”的一声,锦袖一震,百里绝焱绝然的转身,再不看展昭,只冷冷的道:“展护卫为国事劳心劳力,何过之有?是本王不该与逆臣结交,让展护卫怀疑。不过,本王今天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不知展护卫是否还怀疑本王清白?”
      犀利的话语,冷厉的语气,让展昭浑身一震,脸色刷的白了。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了两下,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一字字艰难的吐出:“王爷言重了,是展昭不辨黑白,不分是非,请王爷……赐罪!”
      最后两字出口,展昭连睫羽都微微泛湿,原来……他真的一点都没有顾念过自己……
      展昭啊展昭,你还要寄望什么?你与他……诸多恩怨,这一生怕都算不清,他因你而痛悔半生,你怎能再期望他接受你,甚至顾念你?展昭,你太不知足!
      百里绝焱看着展昭惶然的神色,眉头皱的愈紧,眼前的少年武官和刚才的江湖南侠,差的太远!那一瞬在眸中闪过的哀伤和黯然,不巧的,一丝不落的落入了百里绝焱的眼中。心头,像是有一根弦,微微一颤……
      看着神色惨淡到极点的展昭,白玉堂的心里忽然一阵酸楚一阵愤怒,他心里其实明白展昭此举并不是因为他入了公门卑躬屈膝,但是,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天枭一役叱诧江湖的南侠展昭如今孩子一般无助的跪在地上等着这个冰块王爷的原谅……展昭,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着,白玉堂的手已经先于他的念头,一把将展昭从地上拉起来,没好气的道:“展昭,你起来!你堂堂南侠这么跪在别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展昭本来已经是全身无力了,又一点准备也没有,被白玉堂这么一拉,不由一个趔趄,若不是白玉堂又伸手在他肋下一撑,他怕当场就摔在地上了。
      诧异的看着面色不善的白玉堂,展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玉堂已经冲着百里绝焱叫嚣起来:“这位百里王爷,多大点的事啊,用不着您老生那么大的气吧?这只猫也不过就是尽忠职守了些,遇到可疑的事情多问了一句,就值得你这么软刀子刺人?况且黑天半夜的他又是摸进人家书房的,能认出那首诗是你的笔迹来已经不简单了,你还真打算让他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瞧清楚你那个‘清浊未分’来?恐怕到时候‘清浊未分’没瞧出来,程府的杀手都瞧出来了。”
      展昭诧异的瞧着张牙舞爪的白玉堂,一瞬间的感觉竟然不是白玉堂强行插进了自己与百里绝焱之间,而是——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却不知道白玉堂其实昨晚就跟着他逛了一次开封府了,看到了百里绝焱冲他发火那一幕,又看到程观泰书房里的诗以及诗后的落款,再联系两人的神色,两相对照,便猜出了七八分。
      看着白玉堂如保护者一般的姿态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展昭心里忽然微微泛上了温热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自己十九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强势的维护自己,即使是爹爹和大哥二哥,对自己也只是宠爱,而“无双”展家的人对他们的三少爷从来都是尊重而关爱的,所以,这样纯粹维护的感觉,他没有体会过。
      包拯和公孙策在见到这边的情况后,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的又忙回自己手边的事情来,那边已经有一个白玉堂插进去了,再插进谁都不合适了。
      周围仿佛一下静了下来,正在清点程府家产的衙役那边的声音便显得异常明显。白玉堂紧紧盯着百里绝焱不放松,展昭却缓缓的垂下了头颈,单薄的身子在微风中更显得凄凉。
      百里绝焱犀利的仿佛可以看到棱角的目光缓缓的在展昭脸上和挡在展昭身前的白玉堂脸上扫过,最后又收了回去,冷笑了一声,道:“展护卫在江湖上果然人脉广博,得友如此,倒是让本王羡慕!”他并不知道白玉堂和展昭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想着展昭昨夜是被他送回来的,今天这嚣张的少年又跟着来办案子,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两人交情不浅,却不知事情与他所想实在是相差甚远。但不知为何,看到白玉堂挺身而出维护展昭,而展昭便站在白玉堂身后由着白玉堂维护,他心里便觉得一阵不快。
      不再理会展昭和白玉堂,百里绝焱微微转身,向站在不远处的包拯道:“包大人,这案子就算结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开封府的事了,本王就不在此打扰了,告辞!”说完,也不待包拯回应,便拂袖而去了。
      展昭从被白玉堂拉起来就一直一言不发,此时望着百里绝焱决然而去的背影,才终于轻叹一声,不胜疲惫的道:“白兄,这事你不该插手!”
      白玉堂瞪他一眼,哼了一声,道:“白爷爷不插手,你早就把江湖人的脸都丢光了!”
      展昭没什么精神再和白玉堂斗嘴了,便摆了摆手自顾的忙自己的去了。
      因为赵祯还在宫里等消息,所以包拯在百里绝焱走后不久,便和公孙策一起带了一队衙役,押着程观泰和那几个杀手进宫面圣了。赵祯事前就给了包拯旨意,若真的找到能够证明程观泰守自盗的证据,便就地革去程观泰所有官职,其家产一律封存,家眷由开封府暂行安置。所以包拯和公孙策一走,程府家产和家眷的事情便都落在了展昭身上。
      白玉堂看着展昭虽然面色平静若无其事,却知道他其实心里颇不平静。包拯前面走,他后面就忙活起来,领着一帮衙役安置家眷,清点家产,登记造册,每一项都亲历亲为,一刻不闲,连吃中饭的时辰他都忙个不停,最后还是白玉堂看不下去,到对面酒楼买了两屉水晶蒸饺硬塞给他,他才好歹吃了两口,没在累死之前就先饿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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