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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苍茫草原诉心声 ...

  •   骑在这样的庞然大物上,我还是很心有余悸的,僵直的脊背有些酸痛,下意识地扭扭身子。

      后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放在我腰间的手臂也收紧了,“真的没骑过马啊?看你怕成那个样子。”

      我死死盯着前方,只是不敢再动一下。身体尽量前倾,不去碰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道:“抱紧了,我们要加速了……”还没说完。□□的骏马像破矢一般向前奔动,一阵阵天摇地动伴随着强劲的风刷在我脸上,使我不自觉地回身抱住卓翰的腰,埋首进他不甚宽阔却精实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里微微的震动,那笑声传的好远好远。

      当我在马上被颠的七荤八素时,他终于停下来了。把浑身无力的我抱下马,又解下大氅披在我肩上,傍晚的阳光温暖柔和地映在他年轻俊朗的身形,勾勒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

      我此时是真的‘目眩神迷’了,脚踏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拿着一个钵套在我脑袋上然后拼命敲一样。我慢慢走了几步,这种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

      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天边残留着一轮如血的夕阳。红的使人流泪。除此之外,这里什么也没有。

      我被这自然的力量所折服,渐渐打开了心门。就像师傅说的,我凡事太过执着,所以才会活得这么累。

      原来最伟大的不是人,而是自然。

      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是多么渺小,人的生命又算什么呢?世代交替,罔世轮回,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只有自然的力量才能达到永恒。

      卓翰解下马鞍上的一只酒囊,打开盖子递给我。

      我在马上颠了半天,此时正是口干舌燥,毫不犹豫地接过他递来酒囊就灌了一口。一股灼辣登时呛得我不住咳嗽,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卓翰从我手上扯过酒囊,一只手帮我抚背顺气,嘴里还不住地埋怨,“我看你那架势还以为你酒量很好呢,怎知是这般…哈哈哈哈……”说罢自己仰头灌了一口,朗声笑了起来。

      我咳了半晌,抬头还是见他笑个不停,俊逸的脸上阳光灿烂,不知怎么竟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他望了我一眼,笑得声音更大了,两人就一直对着笑了很久很久……

      笑完以后,卓翰拉着我在草地上坐下,两人一时之间都不想说话。

      卓翰仰躺在我身边,嘴边叼着一根干草,双眼微眯地望向那火红的晚霞,一派安然。

      我低头侧目端详着他,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他似的,那漫天白雪…白衣少年……

      突然思绪被他的声音打断,“这里美吗?”

      “嗯。”我不想多说话,不想打破这种难得的清净。眼睛平视着前方漫无边际的草原,仿佛心都可以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大字型地伸展四肢,骄傲地冲我笑着,“那是自然,这里可是我的秘密哦。一般人死找不到这里来的。”

      “是么?为什么?”

      “到这里来要过一条山涧的,而这山涧一般的马是绝没有勇气跳过来的。而且你看后边,那里全是荒石,谁会想到这后面别有洞天呢。”

      我依他的话向身后看去――只见一片杂乱无章的石头交叠地堆在一起,若是从另一边看过来,根本不可能看到这里。

      “真的没人能够找到这里么?”

      “那当然啦!”他一下子坐起来,吐掉嘴里的草,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几时骗过人了,今天把你带到这儿来,就是想和你说几句真话的。不然我干吗要费这么大劲儿把你带出来呢。”

      我转身正对着他,轻轻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他似是早已知道我会这么问他,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下头,然后又问我,“那我能相信你吗?”

      “试试看喽。”

      听到我如此轻松的回答,他的脸色却越发的严肃,好像在思考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虽然我这是第二次见他,但我却直觉地认定他是个可以然我信赖的人。他慢慢清了清嗓子,声调平缓地问我:“你…叫什么?”

      “凝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犹豫道:“梦凝初。”
      我以为他还要问些什么,比如我的家乡、我的目的,可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下头,然后说道:“那你可以问我了。”

      我闭着眼稳定了下情绪,尽量不去想死去的卿儿临死前的情形,“你们是什么时候抓到卿儿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师卿?”

      卓翰收了笑,正色道:“皇兄不是抓了师卿,而是救了她。那天北院王府开宴之前,我和皇兄在王府的后门第一次见到了师卿,她和一位伤痕累累的男子从巷子里走出来,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皇兄认出跟着他们的那几个人是那加罗的手下,就让乌木里跟去看看。结果那天师卿回来了,她师兄我们救不了,伤得太重了。她一直在求皇兄和我,求我们救你,除此之外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可是她听说你中了毒,却死活也不肯见你了,直到那天......”

      我抱膝坐在卓翰对面,埋头不语,心却是纷乱的。

      “唉,你怎么不明白呢?皇兄若是真想要你们的命又何必帮你暗中脱了乐籍又帮你安置。

      其实若是你能和皇兄说了实话,他又怎么会这么对你?你们俩的脾气,哼!没一个痛快的!一个戏演得拙略不堪还死撑,一个好心帮忙却背一身骂名......”

      卓翰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见,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卿儿...卿儿......你怎么这么傻?就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所以你才一直撑到最后的?可是为什么你却不来见我......我埋首在膝盖间,任凭泪水肆意流淌,心里说了千百次对不起也丝毫不能减轻心里的愧疚。

      卓翰把我拉进他怀里,轻轻叹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过伤心了。若是把我当作朋友,你就要相信我。皇兄他那么英明,这些年他一直周旋与汉臣与辽臣之间,他改律法、推科举,桩桩件件都是想让两族人民和平共处。可难保还是有人不能理解他。凝儿,皇兄心里太苦了,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理解他,可是我理解。”他语气笃定,只手抬起我的头,抹着我脸上的泪水,表情缓和起来,又挂上他惯有的不羁笑容,语气好像在哄小孩子一般,“好了,好了,别哭啦。皇兄就有怕你怨自己,所以才不来见你的,要在让他知道物把你弄哭了,他又要念我一顿。”

      我没有拒绝这个阳光般耀眼明亮的男子,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全身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疲惫中。

      卿儿,是姐姐对不起你,我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害死你的人,可是这和耶律隆绪无关,我是不是该向他道歉?

      过去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或许只是为了逼我说出事情的真相,他并不曾真的伤害我分毫......等我哭得差不多了,卓翰才把我推开,低头看着胸前的水印,耳根有些泛红,不自在地把头扭到一边,“原来你们汉人女子真是水做的呀?”

      我扑哧一声笑了,刚才心里的阴霾因为他一句话而消失无踪,就仿佛是雨后乍然蹦出的一线阳光,然后整个世界温暖如春。

      我扯扯他的袖子,“我们回去吧,出来很久了。”

      “饿吗?”他还是不看我。

      “有一点。”哭过以后心情舒畅了,才觉得肚子空的要命。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这会儿回去也赶不上吃饭的钟点儿了,不如我给你打兔子吃吧?”

      “真的吗?”

      “你呀!”他伸手在我头上轻敲一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羞不羞?”

      我一撇嘴,又抽泣了两声,他立马一副‘怕了你’的模样,“我错了,我错了,罚我去打兔子好不好?”修长洁净的手揉揉我大头发,转身到马旁取弓箭,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夜晚的草原美的宁静、悠远,让人心情舒畅。我吃着卓翰烤好的兔肉,听他说着童年的趣事,心中溢满了柔情。他似乎很崇拜他的皇兄,说起他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这在他们皇室兄弟中恐怕几乎是不可能的吧?可是卓翰却把他的皇兄当作心目中的神灵一般崇拜。看着他星星一般明亮耀眼的眸子,我几乎沉醉其中。

      “还要喝吗?”卓翰大喝了一口酒,把酒囊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却不急着咽下,而是让酒慢慢地顺着我的喉咙流下去,辛辣仍在,却多了一份香醇和回甘,真是好酒。

      “谢谢。”

      他喝酒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谢我什么?”

      “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谢你带我来这么美丽的地方,还有这么美味的兔肉。”我撕下一片烤的金黄的兔肉,放在嘴里笑着。

      他扬唇一笑,摸了摸鼻子,扯下刚刚烤好的兔腿递给我,“这么客气我还真不习惯。”然后不经意地转过头去,轻轻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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