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红颜》云清逸逸

13、遇少女得以机缘

　　转眼已至夏末，我离开雪茗轩两月有余。辗转来到契丹的国都，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进入那戒备森严的王宫，只得在一家比较便宜的客栈落脚，做进一步的打算。

　　吃过午饭，我向集市走去，这里繁华热闹，民风朴实，由于辽国皇帝崇尚汉族文化，所以有些人已经会说汉语，这对于我这个对契丹文一点不懂的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慢慢向前走着，脑子里尽想着进入王宫的方法。突然一个物体撞到了我身上，惊得我回过神来。我微微凝眉，看了看从远处跑来的几个契丹人，又看了看脚边瑟缩的少女，大概是哪家妓院跑出来的女子吧？不想去管这些事，我静静看着他们拉起少女，用契丹话大声呵斥她，就要把她拖走。

　　那少女死命挣扎，冲着我大喊些什么，可是我听不懂，看着她泪水布满的小脸，一种不忍渐渐升了上来。那几个大汉听见少女的话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我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朝我走来，猥狎地笑着，大手就向我的脸伸了过来。

　　脚劲一闪，轻松躲过了那恶心的手，不屑地望着他。那大汉一愣，随后眼里闪过几丝阴狠，生涩的汉语对我道：“你是汉人？”

　　我没有回答。

　　那少女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望着我，张惶地大叫：“姐姐，救命啊～～”

　　“你，是汉人？”

　　“是，我是汉人。”那少女一边挣扎一边点头。

　　既是汉人那我就不能不救了，我对那些契丹人说道：“放开她，不要逼我动手。”

　　“动手？哈哈哈哈哈～～～”抓着那少女的契丹大汉好像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把甩开少女，笑声未歇，一个直拳向我打来。这些伎俩怎么能让我放在心上，一个旋身，稳稳落在他几米之外。

　　“臭丫头，有点皮毛就想学人家路见不平？这样你会死得更快！”那几个大汉一起涌来，有执斧的，拿刀的，还有全靠一双巨拳的。

　　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三下五除二将那些人撂倒，刚想离开那少女便扑上来抱住了我的腿，“姐姐，姐姐救我......”

　　我再次无奈地停下脚步，“我不是已经救了你吗？”我指了指地上哀号的契丹人。

　　那少女似乎被这种问题问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跪在那里，放开了手，“谢谢您，不过您还是走吧。那些人是北院大王的家奴，说不定还会回来找麻烦的。姐姐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师卿在此叩谢姐姐的救命之恩。”说着便要磕头，我错开脚步将她扶起，救她只不过是看在她是汉人的份上，实在受不起她的大礼。见她眼中含泪，神色凄迷我不禁问道：“若是你信得过我，就把你的困难告诉我，说不定我能给你想想办法。”

　　师卿嚅嗫半晌没有开口，我知道她大概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让我知道，便准备离开，没成想她一把拉住我，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瞒您了。那北院大王的世子看中了我，让我做他的侍妾。可我与师兄青梅竹马早已定下婚约，可他们...竟然把他抓去了......”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瘦弱的肩膀像秋日的落叶瑟瑟发抖。

　　我心下恻然，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了脑海：既然她不愿去，那么我替她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师卿摇摇头，脸上泪痕未干，表情却沉寂下来“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这些蝼蚁的命，只能任人宰割，可是他要娶我，也就只能娶到一具尸体。”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师卿，若你真不愿去，我倒有个方法，只不过你和你师兄再不能待在此处了，你要想清楚了......”

　　我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她马上拒绝道：“我绝不能连累姐姐。虽然姐姐武功高强，可是北院大王府里高手众多，你怎么脱身呢？姐姐今天已经救了我一次，我绝不能再连累你了。你还是趁那帮人没有追来之前离开吧，师卿命该如此......”

　　“卿儿，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想进宫，大概也只有这个方法了，这样能帮到你不是很好吗？”

　　“可是姐姐不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么？”她头摇得像拨浪鼓，小脸急得红扑扑的，“那世子很好色的，想姐姐这么美的人恐怕还没进宫就被......”

　　“不会的，我自有办法。”我止住她的话，心里有一种奇异的预感，这次到北院王府，我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转眼过了一旬，便到了我替师卿去北院王府献艺的日子。当日我与师卿回到丹凤阁，向老板娘说我代她去献艺时，老板娘立刻拒绝了，可当我随意做了几个动作后，老板娘也不得不答应了。之后我搬到了丹凤阁与卿儿同住，越来越喜欢这个甜美动人的女孩。

　　一大早，我就被老板娘拉起来，坐在镜前打扮起来。直到晌午，才基本接近尾声，我抬起困乏的眼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秀眉轻扫，双眸晶莹，精美的钿花贴在鬓边，朱唇一点娇艳欲滴，一举一动都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老板娘在我头上插好了最后一枚珠花，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是天姿国色的美人，这么一打扮简直与当初判若两人。”

　　我摸了摸还有些痛的耳垂，三日前老板娘发现我没有耳洞还大大惊奇了一番，当场穿了针扎了两个！现在我还不习惯耳朵上有两个东西，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扯的有些痛。

　　“是呀，初姐姐可真是美人呢！可...真的可以吗？”卿儿后半句又露出忧色，拉着我的手，询问地看着，美丽的眼睛里又蓄上薄薄的水雾。

　　十几天的相处让这个女孩子无比的依赖我，或许是因为她是我除了师傅和福伯之外第一个说了这么多话的人吧，又或者是她谈起她的师兄时眼里的那份坚定和幸福感染了我，对于她我竟然有了一份想要保护的感觉。“怎么又是这个样子了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必须要进宫，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她没有说话，只是咬着下唇静静帮我整理衣裳，火红色的印花长裙配着极宽的银色腰带，更衬托的我腰肢纤细，不足一握。外面罩一件素纱金丝长袍，红衣上繁复的花纹隐约可见，更是美的诱人。穿戴好后，我立在铜镜前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抱了抱卿儿，“一定要幸福，和你师兄走的远远的，做点小生意吧，千万别再跳舞了。”

　　卿儿泪再也止不住，抱着我哭道：“姐姐不要去了...我不能让姐姐去......”

　　“卿儿！你听姐姐的话，把眼泪擦干了。”我轻推开她，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等到酉时我一进北院王府，他们就会放你师兄出来。马车也预备好了，到时无论发生什么时你都不要回头，一定要在城门关上之前离开！我不会连累丹凤阁的，等我一上台，就让香儿也混出去。”

　　一旁的小丫头连忙跪倒在地，“香儿愿替我家小姐报恩，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

　　“香儿，快起来吧。”我扶起香儿，对师卿道：“卿儿妹妹，难得你有这么好的丫环，就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也要幸福地活下去。不用担心我了，也不要觉得有什么愧疚。”

　　“姐姐如何让我不愧疚？我心知姐姐不是好财贪福之人，可是你却怎么也不肯说出你的想法，现今还顶着我的名进去。这‘一入侯门深似海’，且不说这进去不易，出来更是难上加难！若是姐姐以后后悔可再也来不及了......”每天卿儿都会这么劝上我十几遍，吃饭也劝休息也劝听得我每天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直到我上了北院王府的轿子，卿儿的哭声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静静抚摸着卿儿给我绣的帕子，心里默默为她祝福，卿儿，你一定要幸福啊......

　　北院大王的府邸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我的轿子从偏门进去，一直行到一处院落之外。

　　香儿给我打了轿帘，一青衣管事带着我们进了一间屋子，“请姑娘先在此歇息，酉时三刻我来接您过前面。”

　　我点点头，“劳烦你了。”看他的装束不是一般的小厮，难得对我们这些汉人如此客气，看来这北院王府也不全是那欺善跋扈的人。

　　他笑了笑，出去了。

　　我让香儿关上门，摘下面纱大大舒了口气，“香儿，等下我上台的时候你想办法逃出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香儿固执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小姐不必担心我，香儿已经打算这辈子侍奉小姐，苦的累的我都不怕...即使哪天小姐不幸...香儿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