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22、二二

　　回到平定府后，梁秦握了海潮的手，深情道：“海潮，谢谢你选择留在我身边。”
　　海潮垂泪说：“只是他的性命恐怕难保了。”在回府的路上，海潮才惊恐地意识到这样的选择会给殷熙航招致杀身之祸。
　　梁秦吃惊道：“何出此言？”
　　海潮道：“皇上得不到十二城池，肯定会想方设法除去他。梁秦，你想法救救他。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梁秦沉吟不语。他和熙航平素为敌，多次战场上相遇，那次他深受重伤，就是殷熙航追杀所致，他因侥幸才逃脱了。那日在林中，一交手，便知道是他，他招招致命，直取要害。
　　“梁秦，你救救他好么？”海潮恳求道。
　　梁秦抚着海潮的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尽力便是。”

　　梁秦赶到宫中拜见梁苏。梁苏的怒气还未消，见到梁秦，说：“皇弟你来得正好。殷熙航正好在我秩国，借此机会除去，以绝后患。”梁苏原想得到十二城池，攻破黎国指日可待。现在交易不成，如让殷熙航回国，岂不是放虎归山。
　　梁秦道：“此事千万不可。殷熙航欲以十二城池换回黎国公主天下人皆知。现在公主不愿归黎国，如果此时殷熙航失踪死亡。天人之人都会认为皇上交易不成而失信杀他。皇上素来仁义，天下人无不有敬仰归顺之意。然而以殷熙航一人之故，而使皇上失民心，臣以为因小失大。”
　　梁苏素有称霸天下之心。中原七国，他灭了陈国，余国，收服伊国，如今只剩黎和岳两国。岳国偏远，少战火纷扰，迅速强大。岳国趁秩黎两国交战之际，迅速灭掉秩国北方边界的孙国。岳国国君戴籍开门纳户，广收天下文人义士，名声在外，只怕他也有称霸之心。
　　梁秦见梁苏低头不语，又道：“况且欲除去殷熙航又何必急在一时。皇上此时千万不可动手。”
　　梁苏道：“那么就依皇弟，暂且先饶他一命。”

　　梁秦回到府里，海潮着急问他：“怎么样了？”
　　梁秦回答道：“皇上答应暂时不杀他。”
　　海潮道：“谢谢你。”
　　梁秦沉吟一会，又说道：“皇上早有杀殷熙航之心，恐怕他还是会变卦，我派人通知殷熙航，让他速速离去。”
　　海潮说道：“我去，可以么？”一双秋水乞求地看着他。
　　“好。”梁秦想自己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的热情，善良，仁爱，也许这些都是他曾经所缺少的。
　　“你的药粉还有么？”海潮问道。她记得他受伤时，他随身带的药粉很管用，他受那么重的伤都好过来了。
　　“有。”梁秦命人取来一瓶药粉。海潮又让倩南装了满满的一个食盒的干粮点心。

　　梁秦架了车马，送海潮来到殷熙航所在的驿馆。梁秦扶海潮下车，将食盒递给她，说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海潮感激向梁秦看了一眼，拎了食盒走近客栈里面。客栈的侍卫见海潮来了，纷纷行礼，欲要通报殷熙航，海潮阻止了。
　　海潮推开门，他半裸着上身坐在椅子上，侍卫杨忠正在帮他上药。他见了她，又惊又喜，他拉上衣服，连忙跪下。
　　海潮扶他起来：“以后不要再行这样的大礼了。”可是，以后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么？
　　“伤到哪里了？”海潮轻轻掀开他的上衣。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肌肤，他身子轻轻颤抖一下。
　　他的胸前和背后伤痕累累，旧伤和新伤交替在一起，他的伤疤比梁秦的还要多。他经历多少战场厮杀，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啊。
　　海潮轻轻给他的伤口涂了一层药粉，替他拉上衣服。
　　跳动的灯焰，如花的面靥，殷熙航仿佛如梦中一般，他朝思夜想的人终于在他的面前，离他这么近。她还是那么恬美，光洁的额头，黑亮的眼睛，柔和的面容。“公主。”他不禁握住海潮的手。
　　“熙航，你必须今夜赶快离开这里。”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大而亮，温柔而深情。
　　“公主是否与臣一起走？”他问道。
　　“我不能走了。”
　　“公主若不走，臣也不走。”他不想再留下她一个人了。
　　“我在朝堂上已经说过要留在秩国了，我若同你走了，黎国便岌岌可危。熙航，你快走。好好保重，黎国需要你。如果你不在，黎国怎么办？”海潮掏出梁秦给她的照会，说道：“这是出关的照会，你快走吧。”
　　“请公主随臣一起走。”他又跪了下来，不由得落下泪来。他要带她一起走，他会保护她的，他会保护黎国的，只要她在他身边，即使秩国再攻来，他都会拼死抵抗的，而且他会夺回黎国所有的土地。
　　“熙航不要这样，快走吧。梁秦就在外面，我不能走。如果你现在不走，以后我们就真的不能再相见了。”海潮哭了起来，扶了他，又向杨忠道：“你快去收拾行李。”
　　“公主，我一定会让你回到黎国的。”熙航紧紧抱了她，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攻破秩国，将她救出来。
　　“我要走了。你不要出来追我，熙航，好好保重。”她推开了他，哭着跑了出去。

　　梁秦站着马车前等她，她向他道：“走吧。”
　　他什么也没有说，扶着她上了车，她伏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她再没有回头看熙航是否追出来，让他能早些平安离开秩国吧。

　　果然，第二天梁苏就派人围了驿馆，却扑了空。守关将士通报，殷熙航一行人凌晨时分已经出关，梁苏心中十分懊悔，可是他们怎有出关的照会？梁苏想到梁秦，咳，红颜祸水啊，他已经被那个秩国的公主迷得神魂颠倒了。他下令命人监看通报梁秦和秩国公主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