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21、二一

　　梁苏在朝庭上见到海潮时，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殷熙航愿以十二座城池换回的，梁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娶的黎国公主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然而她只不过是姿色略微平整而已，实在不明白她究竟有何手段让殷熙航和梁秦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梁苏道：“既然黎国公主也在此，传黎国将军殷熙航晋见。”

　　当身着紫红将军袍的殷熙航出现在庭前时，海潮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二十多年伴她成长，魂牵梦绕的人终于真的出现在眼前。他高了，瘦了，那白袍拍马而去的少年已长成为一个俊朗坚毅的男人，他五官分明，线条精致，风度儒雅，跟梁秦咄咄逼人和冷峻威严的气势大不相同。

　　殷熙航拜见了梁苏，回首见到眼泪婆娑的海潮时，兀的一呆，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地道：“公主。”
　　“熙航。”海潮扶住他，泪落了下来。他的脸色那么苍白，没有丝毫血色，那日林中的马匪定是他所扮了，他伤的如何？
　　“公主，臣该死，让公主受苦了。”殷熙航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想到因自己过错，让她流落这么些年，熙航心如刀割。
　　那日他不该将她单独留在庙中，他应该带着她，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当他引开追兵，返回破庙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蕊心的身影。他以为秩国将公主掳去，他领兵死守江南，发誓一定要夺回公主。后来听说秩国也在寻找公主，甚至向伊国讨要公主。这个时候，他意识到公主真的失踪了。
　　他不敢想她会死，她一定是好好活着的，总有一天，他会寻到她。终于何嬷嬷从秩国回来说公主在梁秦的军营中。他欣喜若狂，他终于有了她的消息。秩国和黎国在天河相持多年，他决意有朝一日要攻破秩国，只是他没有时间了再继续打下去了，他要马上见到她，他要她立刻回来，哪怕用黎国去交换，他也要她回来和他在一起。

　　梁秦沉了脸，背过身，扭头不见他们。愤恨，嫉妒，不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内心复杂的斗争着。

　　而梁苏见海潮和熙航动情相认，心中暗喜，想黎国公主是殷熙航的未婚妻，即便梁秦不愿交出她，这公主只怕是愿意回去的。
　　于是他说道：“蕊心公主，殷熙航愿出十二座城池交换你回黎国，只是你现在平定将军营中，平定将军不愿意交出你，朕很为难。朕想问问你的意见。回去还是不回去，全凭你做主。毕竟这当事之人是蕊心公主你啊。”
　　此言一毕，殷熙航面露喜色，梁秦惊恐失色，朝廷上所有的眼光都向海潮看来，等她说话。

　　海潮平静回道：“多谢皇上，蕊心愿留在秩国伺奉平定大将军。”
　　她的话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她轻轻的话语，在殷熙航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她为什么不愿回去？他如何忍心再放开她，他心爱地看着她慢慢长大，他一直等着她，等她成为他的妻子。
　　海潮转身对惊愕呆立的熙航说道：“熙航，对不起，只是黎国不能再失去十二个城池了。”

　　昨天她想了一夜，她不能违背她的诺言，她也不愿黎国失去十二座城池，她知道失去那些城池，对黎国意味着什么。黎国也可以顽抗，可是失去天险，战争会是多么艰难，又会死伤多少人。另外原因的她不敢去想，自己是否真的愿意离开梁秦，和熙航一起走呢？

　　“公主。”熙航回神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为了她，他可以失去整个黎国，可是她却不愿意，她不愿失去黎国。可是如果没有她在身边的黎国，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这样的回答，梁苏非常的郁闷，他当然是不满意这样的结局。他原以为她会要求回到黎国的，可是她却说要留在秩国。这样他不仅得不到十二个城池，而且她继续留在梁秦的身边，梁秦立她为妃的念头恐怕一时还难打消。然而君无戏言，当着满朝文武的话，又岂能收回。
　　他只得道：“那就照蕊心公主说的办吧。退朝。”说罢，拂袖而去。

　　梁秦喜出望外地扶起海潮，往庭外走。海潮回头看庭内的熙航，他还跪在原地，转身呆呆地看着她，他的眼光交织着痛楚，失望，悔恨和不舍。海潮伤心地一直回头看着他，直到迈过重重宫门，见不到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