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20、二十

　　秩国的皇帝梁苏和梁秦是同母兄弟，梁苏长梁秦六岁。十五年前，秩国国君被黎国所杀，十九岁的梁苏继承王位，他带着幼弟东征西讨，灭了秩国邻近的陈国，余国，收服了伊国，开始称帝，所向披靡。
　　直到六年前，秩国大破黎国国都四清城，黎国国君和太子身死，秩军继续南下时，到了天江和黎国大将殷熙航相持不下。六年来，秩国多次强渡天江攻打黎国，终是无功而返。
　　后来梁秦乔妆潜入黎国刺探，被殷熙航识破，派人追杀。梁秦失踪一个月多，梁苏心急如焚，他们自幼丧父失母，同是国恨家仇，并肩作战，自小兄弟情意深厚。得知他安全而返，竟然还带回黎国的失踪多年的公主，他喜不自胜，他原下令要斩杀黎国公主，梁秦却坚持将她交与他处理，梁苏应允了他。
　　几月后，黎国得到公主在秩国军营的消息，黎国主动让出十二个城池，交换公主回国。梁苏确实心动。黎国凭借天江之险，固守江南多年，只要他取得黎国江南十二个城池，再攻打黎国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向来不把女人看在眼中，一个小小弱女子又有何能耐？放她回去又何妨？只要得到江南十二个城池，黎国迟早会亡。然而梁秦却迟迟不肯答应交出黎国公主。梁苏知道梁秦的禀性，他是不会喜欢任何女人的。然而不交出黎国公主却是又为何故？他下了一道圣旨，命梁秦带黎国公主速速回朝。

　　梁苏见庭下跪着风尘仆仆的梁秦，忙走下龙椅，一把将梁秦扶起，道：“皇弟，快快起来。”
　　梁秦却跪拜下去，道：“多谢皇上，只是臣弟有一不情之请，请皇上恩准。”
　　梁苏道：“皇弟有何事请讲，不必多礼，坐着回话便是。”
　　梁秦还是不起，道：“请皇上赐黎国公主与臣弟为妻。”
　　梁苏听到此言，不觉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梁秦不愿交出黎国公主会是这个原因。他说道：“黎国公主与你我有杀父之仇，你怎能立她为妃？”
　　梁秦道：“此事系黎国国君，与黎国公主无关。”
　　梁苏不禁有些生气：“父债子还，怎能与黎国公主无关？父王和母后的惨死难道你都忘了么？”
　　梁秦忙道：“臣弟不敢忘。”
　　梁苏见梁秦惶恐，缓和语气道：“交出黎国公主，我秩国有了黎国江南十二城池，攻下黎国便指日可待，到时那黎国公主还不是落在你手中，只要不立她为妃，任由你处置。”
　　“皇上，臣弟真心喜欢黎国公主，请皇兄成全。”
　　“今日不可再提此事，你我兄弟多时不见，留在在宫中用膳吧。”梁苏命人传膳。

　　面前珍馐美味，梁秦毫无食欲。
　　“皇弟，为何不食？”梁苏问道。
　　“皇上，请赐黎国公主与臣为妻。”梁秦又跪下请求道。
　　梁苏正欲发怒，又于心不忍，强压了怒气，扶起梁秦，道：“皇弟，你自幼随朕东征西讨，将近而立之年，却还未娶妻，为兄心里总是愧疚难安。左臣相之女，文武双全，是我幕城第一美女，闻她心有暗许你之意，不若朕下召择日与你完婚？”
　　梁秦急道：“皇上，除了黎国公主，任谁臣也不娶。”
　　梁苏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都作出这般退让，梁秦竟然还不领情,他气道：“明日带来黎国公主上殿，朕倒要看看这黎国公主究竟何许人。”
　　臣相左敏思贤明爱才，对秩国忠心耿耿。梁苏初登王位时，国破家亡，多亏左敏思极力辅佐，梁苏和梁秦离城征战，朝中事务也均由左敏思着力负责。
　　梁苏虽然性情暴烈，但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他称帝后，封了左敏思宰相之职，拜为太师。左敏思膝下凋零，年近五十时，才得一女左姗。
　　梁苏大婚时，左姗年幼，不能立为后。等左姗长成，貌美冠极幕城，且文武全才。梁苏心中爱慕，且他也要报左敏思当年辅佐之恩，想召左姗入宫立为贵妃，只是左敏思说左姗不愿入宫，她心中已有他人。后来他听说左敏心中之人是梁秦时，心中不免常常嗟叹。如今他已经主动提出将左姗许梁秦为妃，他还不执意不肯。

　　梁秦长舒短叹地回到府中，见海潮也是满腹心事坐在床前，问道：“晚餐可曾吃了？”
　　海潮道：“没有胃口，不想吃。”
　　“也好，我也没，让倩南送些酒菜，我陪你。”

　　酒菜很快摆上桌子，梁秦让倩南她们退了下去。梁秦在军中很少饮酒，海潮更是滴酒不沾。然而此次海潮陪梁秦连饮三杯酒，梁秦道：“皇上传你明日去朝庭，为殷熙航欲用十二城池换你回黎国之事。”见海潮没有惊愕之色，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只是知道有关十二座城池的事。”海潮答道。
　　“那么你的心底怎么想？你愿意回去，不愿和我在一起？”他紧张地问。
　　海潮没有回答。
　　他摇摇晃晃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过，只要放了她们，你就会答应我做任何事的，对不对？不要离开我。”
　　他的酒量应该是很大的，三杯酒下去，竟然有些支持不住，只是因为心中害怕她的离去，所以才这么不胜酒力么？
　　当他派何嬷嬷去照顾生病的她，再放黎国宫女回去的时候，他就料到殷熙航终会有一天知道她在这里，向他讨要她回去。可是他不忍拂她的意，而且他更不愿将她躲躲藏藏，他不怕殷熙航，他原以为他和殷熙航会在沙场上兵戈相见，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方式，殷熙航自动献出城池，换她回去。他不愿换，可是他的皇兄愿意。
　　“海潮，不要离开我。”他抱着海潮，多日的车马劳累加之郁结酒醉，他沉沉睡了。
　　海潮将他扶上床，盖上被子，坐在床前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