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2、二

　　晚上，海潮躺在床上看书。
　　姜燕推门进来，说道：“明天穿这个。”
　　海潮一看，红色的大衣，黑色的羊毛连衣长裙。穿着这个明天怎么爬山啊。
　　“妈，用不着吧。”
　　“叫你穿你就穿，你这个孩子这么不听话。我都为你操碎心了。”姜燕的声音又炸开了。
　　海潮见妈妈又生气了，便说道：“好啦，我穿就是了。”
　　姜燕见她同意了，缓声道：“郭凯人不错，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人又知根知底，又在高校当老师，你不要像以前那样，见了几次面就没有下文了。妈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

　　姜燕回到卧室，石佑诚说道：“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她不再是小孩了。”
　　姜燕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如果她跟其他孩子一样，我会这样么？”
　　石佑诚说：“你不要担心，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姜燕叹了一口气：“不担心行么？我也没啥其他要求，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找个可以依靠的真心对她好的丈夫，我就知足了。”
　　海潮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就是嗜睡。小的时候，姜燕还没有当一会事，小孩子瞌睡多很正常。后来上小学了，她早晨也总是起不来，上课常常走神打瞌睡。直到有一次，她接到学校电话，说海潮在体育课上突然休克，摔伤了。姜燕认识到事情严重了，带她去看医生，去了很多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医生叮嘱姜燕，平时要小心，这样短暂性休克随时都会发生，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姜燕辞了职，专门照顾海潮，几乎什么事情都替她打理好。让姜燕觉得安慰的是，海潮天资聪颖，从小成绩很好，尤其是语文，她考上最好的大学，在大型的出版社工作，虽然小时候休克的事情常常发生，但是等她到了18岁后，她再也没有发生休克，尽管她还是喜欢睡觉。

　　只有海潮明白是怎么回事。从她记事起，她就常常做梦。梦里的她过得是另外的一种生活，她有一个哥哥，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常常生病的母亲。他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宫殿里面，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她常常见不到母亲和父亲，照顾她的是何嬷嬷，还有香雪和晴云。父亲是黎国的国君，她们叫她“蕊心”公主。她跟哥哥还有一个叫殷煦航的男孩一起在书房里读书。他是哥哥的伴读。当海潮慢慢长大了，梦境中的蕊心也慢慢长大，那个叫殷熙航的男孩也成长为翩翩的少年。母亲在蕊心8岁那年去世了，父亲伤心欲绝，父亲发动一场与秩国的战争，打了一年多，父亲拿着秩国国君的头祭典母亲。到了15岁那年，蕊心及笈，父亲问她要嫁何人。蕊心说：当然殷熙航。父亲哈哈大笑。然而她的婚事却因为年年的战事一直拖了下去。蕊心18岁，哥哥领兵在边界与秩国作战。秩国趁机攻城，父亲在城门迎敌，命殷熙航掩护蕊心逃走。漫天的雪花，后面秩国军队穷追不舍，殷熙航的护兵越来越来少。殷熙航将蕊心藏在一个破庙内说：“公主呆在此处，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我去引开追兵。”殷熙航用马尾扫平了马蹄痕迹，拍马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海潮总想探求蕊心最后结局，然而梦境始终停留在海潮和蕊心的十八岁，海潮猜想难道是因为蕊心已死？而蕊心是否就是前世的自己？不管如何，那个白袍拍马而去的少年已经深深印在海潮的心中。这也是她不曾去恋爱的原因。

　　第二天，郭凯的车子早早就等在楼下。海潮下楼，见郭凯盯着她，解释道：“我妈偏要我这样穿。”
　　“不，很好看。”郭凯回神过来。
　　“我们还是去西山，对吧？”海潮问道。
　　“嗯。去西山。”
　　听郭凯这么说，海潮才放下心来。

　　路很畅通，很快就到了西山脚下。
　　阳光明媚，天空如洗，远山白雪皑皑，海潮叹道：“真美啊。”
　　“咱们不用上去了，就在山脚下的树林走走。”郭凯提议道。
　　树林里很静，几乎没有什么人。两人的脚步踩在雪地里吱吱地响。
　　“海潮，给你。”郭凯手中有一块心形的玉佩。
　　海潮大吃一惊，心形的玉佩如此的熟悉。
　　蕊心说出要嫁殷熙的第二日，她在书房临帖。哥哥和殷熙航也进书房，哥哥借故离开，剩下他们两人在书房。
　　熙航问：“公主临何贴？”
　　蕊心将书贴递给他。
　　熙航再将书贴递还的时候，贴上有一块心形玉佩。
　　有这样的玉佩了，那么梦中的事可能是真实的？再或者冥冥中让郭凯将玉佩送还，难道他就是殷熙航？
　　见她惊讶的样子，郭凯道：“知道你会喜欢。是前年去英国旅游时，在文物拍卖场上得到。”
　　海潮接过玉佩，突然林子暗了，一阵风吹来，天空中飘起雪花。郭凯和海潮连忙往回走。风刮得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一个漩涡，向两个人扑来。郭凯急忙去拉海潮的手，可是漩涡巨大的力量将郭凯甩在一边，卷起海潮向空中抛去。
　　郭凯大声地呼喊着：“海潮，海潮”，海潮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渐渐地消失了。风雪停了，天空又晴朗起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