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3、三

　　海潮的身子迅速地旋转起来，郭凯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渐渐地失去知觉，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飞快地从空中向下掉，眼前大片的雪花簌簌地向后倒去。
　　如果以这样速度掉下去，肯定会摔死，海潮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突然飞来一个身影接住了她。
　　海潮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那几乎是一个雪人，胸口渗出大量的血，染红了长衫，也染红身上的雪。
　　那人抱了她缓缓下降，落在马背上，体力却一时不支，身子一歪，仆倒在地，她重重摔倒在他身上。他轻轻哼了一声。
　　海潮连忙爬起来，扶起他，他背后中了一箭，直穿肩膀，刚才一摔，箭羽折了，箭柄进去更深。
　　她将他扶上马，让他伏在马背上。海潮环视四周，见河边不远处有个破庙，便牵着马，迎着风雪，艰难走了过去。

　　越接近破庙，她的心跳得越快。就是那个破庙，是殷熙航让蕊心藏躲的那个破庙。
　　她扶着那人，推开残缺不堪的庙门。“咯咯”庙里面骚动起来，扑扑有东西向门外飞。“啊”海潮惊叫一声，赶紧闭了眼睛。“哧哧”几声响后，那人冷冷道：“没事了。”她睁开眼，地上躺着几只在庙里躲避风雪的野雉。
　　庙里挂满了蛛丝，比她的记忆中还要破旧，地上满是动物的粪便和遗骸，风通过残破的门呼呼得吹进来。这是一间很小的龙王庙，她记得在龙王像后有一个很大的暗龛，可以避风，蕊心就是躲在那的。

　　海潮扶着那人走了过去，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朝暗龛看去，里面只是凌乱的羽毛，没有蕊心的尸骸。她舒了一口气。
　　她找了个破垫子让那人靠在墙坐下。将暗龛里打扫一下，又将龙王像上的帘布扯下来，铺在龛内，扶他躺在里面。
　　严重的失血让他的体温降得很低，如果不保温，他很可能会冻死。
　　她问他：“有火折或者打火石么？”
　　“在包裹里。”他虚弱地答道。
　　海潮将他的马牵到庙中来，取下他的包裹。
　　包裹里面有火折，盐巴，还有一些药粉。
　　她想侠客都是随身必带这些东西的吧。
　　海潮将庙里面的干草羽毛和破损的木头收集起来，生了一堆火，再去查看他的伤。
　　他不仅背后中了一箭，胸口和手臂也分布着深浅不一的刀伤。最棘手的是箭伤，深没在肩膀中的箭柄得尽快取出来。
　　她掏出他的腰间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她的手不停发抖，不敢下手。
　　“拔出来。”他的声音很小，却是很冷静。
　　“啊？”她吃惊看着他。
　　“直接拔。”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海潮拉住箭柄，闭了眼睛，咬牙狠心用力一拉，箭出来了，血喷海潮一脸，他昏了过去。
　　她在伤口上散了些药粉，将自己围巾取下来，包住他的伤口。然后疲惫地倒在一边，打量着他。
　　他身穿青色的长衫，白色的披风。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即使在昏睡中，依然给人一种冷峻孤傲的感觉。
　　外面的风雪还没有停，四处莽莽一片，山峦起伏，他又受伤，在这个深山老林中，如果没有人来救援，他们在这个庙里面恐怕要呆到开春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