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末路》白三_

11、Chapter 10

　　莫长亭总感觉池烈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变化了，而且这个变化还只跟他有关。例如以前从不会问他在跟谁打电话，如今会问了，还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问法。还有上次他去追踪林子见反馈的一条线报时，池烈破天荒地问他要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包括这次，他因为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所以决定在凌晨三四点时回家一趟。他提前告诉了池烈，让池烈给他留门。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推开门，就看到池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
　　池烈从未等过门，不是他不愿意等，而是他知道莫长亭的工作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有可能等了一晚上也未必能见到。可他有一个问题憋了许久，这次不问，又得等下次了。
　　池烈听到动静，立即回过头望向门口，见是莫长亭，眼睛都发了光，“莫叔！”
　　莫长亭走过去，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怎么还没睡呢？在等我？”
　　池烈点点头，眼神下意识的四处飘忽，“我想见你一面，又担心我睡着了，你回来我不知道。”
　　莫长亭笑笑，伸手揉了揉池烈的头发，“赶紧去睡吧，我洗个澡换个衣服就走了。”
　　说完，莫长亭直接去阳台取换洗衣服。池烈却没有听莫长亭的，非但没去睡觉，反而起身跟着他去了阳台。
　　莫长亭取一件衣服，池烈就伸手接过一件，到衣服快取完的时候，池烈忍不住问道：“莫叔，你跟那女人有联系吗？”
　　“那女人？”莫长亭反问道。
　　池烈轻声回了一句，“就上次你相亲的那女人。”
　　“陆云？”莫长亭反应过来，随即说道：“这段时间忙到连你都见不着，哪有时间联系她。”池烈正暗自开心时，莫长亭又补了一句，“等过几天忙完，再约她出来吃个饭吧。”
　　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从池烈头上浇下。他不自觉的攥紧手里的衣服，觉得他是时候想办法去阻止莫长亭与陆云的见面，一定得搅了这桩事。
　　他趁莫长亭去洗澡，赶紧翻他放在外面的衣服，最后在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他打开通讯录，找到陆云的联系方式，直接干脆的把陆云的手机号码换成自己的手机号码。这样一来，几天之后莫长亭的电话只会打到他手机上。
　　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一切之后，池烈朝浴室喊了一句，“莫叔，我去睡觉了。”
　　浴室隐约传来一个好字。池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听到莫长亭离开的关门声，都没成功睡着。他满脑子都在想，要是莫长亭真跟陆云在一起了，他要怎么办，但是想着想着，他又怀着一丝希望，莫长亭不会跟陆云在一起。
　　这一丝希望，在接到莫长亭的电话时，变得越发渺小。
　　莫长亭从警局走出来，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吃中饭的时间，便掏出手机给陆云打了个电话，却没想到，电话那头响起的竟然是池烈的声音。
　　池烈喊了一声莫叔，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想打给那女人吧？被我接到了，很诧异？”
　　莫长亭蹙着眉头看了看手机，通话页面上明明是陆云的名字，他再一想，语气骤然降了几个度，“你什么时候跟陆云在一起了？”
　　池烈的心情因着莫长亭的这一问，顿时好了不少，“莫叔，你在乎的是我跟陆云在一起，还是陆云跟我在一起？”
　　虽仅顺序不同，但所包含的意思却天差地远。莫长亭也没多想，回道：“你说呢？”
　　低笑声瞬间从手机那头传过来，“莫警官，你这侦查能力不合格呀。几天前你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我改了手机号码，你不会怪我吧？”
　　莫长亭一听，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怪你，不过小烈，你这恶作剧也太无聊了吧。”
　　池烈很想纠正莫长亭，这不是恶作剧，他也没那份闲心去恶作剧。可现下他只能岔开话题：“莫叔，你案子是不是解决了，你来学校找我吧，一起去吃饭？”
　　“不行。”莫长亭说道：“上次咖啡厅提前离开那事，还没向陆云赔罪。”
　　池烈沉默了一两秒，忽然得意地笑道：“某人有次喝醉，答应我什么来着？”
　　他当初提出这个要求，为的就是防备这一天。他知道，莫长亭不管任何事，只要应允了他，就绝不会食言。果然，挂掉电话后，莫长亭驱车前往的方向便是池烈的学校。
　　同几年前敦煌那场洪水一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莫长亭措手不及。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池烈的恶作剧，如果他最终没有去找池烈，那结果会让他怎样痛不欲生。
　　他开车到达池烈学校，停在路边等他，仅一会儿，便看到池烈与李简一起出现在校门口。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朝池烈走过去。
　　他眼里只有那个与李简谈笑风生的人，平日里异常敏锐的洞察力，竟忽视了周围有些不对劲的情况，一辆窗户被黑布全部遮住的面包车从他旁边驶过，直直地朝学校开过去。
　　距离没多远时，莫长亭伸出手摇了摇，喊道：“小烈，这里。”
　　池烈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是莫长亭，与李简说了几句话后，就准备走向莫长亭。谁也没料到，变故会在此时发生。
　　那辆面包车在距离池烈跟李简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突然急刹车，车门打开，五六个人手里拿着电击棒快速地冲下车，毫不犹豫地朝着池烈跟李简这两个目标蜂拥而上，石火电光之间，池烈两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仅0.1秒，便倒在电击棒下，被抬上面包车。
　　纵使莫长亭速度再快，几十米的距离也敌不过几米的距离，他当下止步，直接转身快步跑回到车上，待那辆面包车出发的时候，紧随其后。
　　只是那面包车专挑人多的街道开，完全不顾路人的生死，硬生生撞伤了好几个。莫长亭一路按着喇叭极力避开那些路人，但是要他真跟那犯罪分子一样，完全不顾路人的生死，他做不到。最后两辆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莫长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面包车从清江路驶上高架桥，快速而去。
　　莫长亭气急败坏地狠捶着方向盘，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挫败感。他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刘默的电话，语气冰冷，“小烈被绑架了，目标为一辆银色面包车，车牌号白J·J0126，在清江路高架桥上跟丢了，马上让一队的兄弟在各个出口设置路障，并调出所有相关监控，查出最终行驶方向。另外让二队的兄弟查一下这辆车的源头。”
　　电话那头的刘默鲜少听到莫长亭的语气如此冰冷，当下一秒也不敢耽误，即刻召集了所有警员，按照莫长亭所说的做出了安排。整个过程仅用了十几分钟。
　　莫长亭第二通电话打给了林子见。池烈从未与人结过怨，此次被绑架，很大可能是因为上次他帮忙抓捕K蛋的视频引起了□□中人的注意，从而伺机报复。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莫长亭也不管林子见有没有在听，兀自下了指令，“半个小时后，黑屋见，晚一秒钟就弄死你。”
　　林子见握着手机，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都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听清了莫长亭说的，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他下了床，告诉身边的人有个顾客要货要的急，他赶着去送，就急急跑了出去。
　　所谓的黑屋只是一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是莫长亭最初与林子见交换消息时，寻的一处地方，这地方隐蔽到林子见去了五六次之后，还时常迷路，摸不清方向。
　　但这次他居然一次就走对了。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地下室的门，待借着微弱的光源确定莫长亭不在时，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大刀阔斧的直接进去等他。他莫名觉得，今天的莫长亭有些恐怖，幸好他没有迟到。
　　谁知他一个脚刚踏进地下室，门后就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他压根来不及瞧清这人是谁，脖子就被死死勒住了，他喘着粗气，听这人在他耳边问道：“说，小烈被绑去哪了？”
　　是莫长亭的声音。
　　林子见瞬间放松了不少，大脑飞速运转，哑着声音回道：“我几天前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计划着要绑谁，但我当时有其他事，所以没仔细听，更没想到目标会是池烈啊。”
　　一句话说完，林子见脸已经憋的通红，几近昏厥。可莫长亭非但没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量，“信不信我在找到小烈之前，先送你一程？”
　　林子见使出全身力气，想掰开莫长亭的手臂，奈何全然无用，他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我还……听到他们……提了……水库……其他……真的没有了……”
　　话音刚落，莫长亭便及时松开了手，没了支撑，林子见直接跌坐在地，喉咙处传来的疼痛感更是让他咳个不停。他心里不受控制的升出一种恐惧感，即便是那日在审讯室里的莫长亭，也没这般骇人。
　　莫长亭看着瘫在地上的林子见，蹲下身，从他身上摸出一包烟，再翻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语气里的那股狠劲，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烈要是有丝毫闪失，小心我把你们一锅端。”
　　他绝不容许有人伤害池烈，他要池烈毫发无伤地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