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城》绘花猫

9、第四章上

　　离开帝都三十五天，进入到剑南道。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上引人侧目。
　　三天前接到许湄的第一封信，信中没有太多问候，或者说，不像一封信，反而像读书笔记，很朴实，但字字珠玑。那封信蕈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又特地找了书来看，感触颇深。
　　离开帝都之后，他开始想为什么文帝要把他过继给许湄。许湄给的答案是，她太寂寞了，需要一个人陪。但是如果真的是寂寞，又为什么让他去送亲呢？这样的解释当时能够接受，事后想想，就不通了。
　　夜晚下榻在兴元府，看着下人安置了紫芙雅，蕈便借了府尹的书房去看书了。
　　兴元府府尹邱旭楠是文帝永徽三年的状元，如今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笑眯眯带着蕈进到书房，邱旭楠从容地从书架上拿下蕈说过的书，道：“殿下想看的是这些书吧！”
　　接过他递过来的书，蕈欣喜地翻开，笑嘻嘻地点头：“邱大人，就是这些书。”
　　邱旭楠得体地一笑，道：“这些书也是下官常常看的书。”
　　蕈放下书，笑起来：“从前也不是没有看过，只是最近看了一些笔记，突然又有了些别的想法，想拿来重温一下。”
　　邱旭楠点点头，又道：“殿下能借笔记给下官看看么？”
　　蕈迟疑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掏出许湄寄过来的几张纸，递到他手上：“可不许给别人看。”
　　邱旭楠点点头，恭敬地接过蕈递过来的信纸，草草地翻了翻，又恭恭敬敬地还到蕈手上，道：“此人的论调倒是新颖，句句切在点上。”
　　蕈一笑，道：“是啊，看了这些，感觉视野开阔了许多。”
　　邱旭楠若有所思看向外面，轻轻笑着，恭敬道：“不打扰殿下了，下官先行告退。有什么事儿，外面都有仆人候着呢！”
　　蕈点点头，让邱旭楠下去了。
　　离开书房，邱旭楠便放心地去了府中的东丽院。邱旭楠是爱美色的人，东丽院中住着的，是他的三姨太邱唐氏。
　　刚进到东丽院，邱唐氏就迎了出来，接过邱旭楠脱下的外套，递上一杯茶，柔柔笑着：“爷来了，还是先沐浴么？”
　　邱旭楠点点头，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回到她手上，径直进了房间。房中，沐浴的大桶中盛满热水。邱旭楠脱掉身上仅剩的几件衣裳，坐进大桶中，长长舒了口气。
　　邱唐氏乖巧地来到他身后，抬手为他捏着肩膀，声音甜甜的：“爷，今天很累么？”
　　邱旭楠轻笑一声，闭着眼睛享受着她轻重刚好的按摩，道：“累倒是不累，就是脑子转了一天。今儿来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位皇子过去可能不算什么，但如今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了，马虎不得啊。”
　　“皇后娘娘不是没有孩子么？”邱唐氏微微笑着，声音依旧是甜甜的，让人感到很舒服。
　　“就是没有孩子才把淑妃娘娘的孩子给过继过去了啊。”邱旭楠道，“皇上对皇后一向都是喜爱有加的，皇后开口的事情皇上就没有不答应的。我看啊，这位二皇子，怕是要当太子的。”
　　“怎么可能……”邱唐氏惊疑道，“爷，您可别……”
　　“绝对不会看错。”邱旭楠自信满满，“你就等着看吧！”
　　邱唐氏惴惴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来。
　　“今儿晚上吃的是什么？”邱旭楠睁开眼睛看向邱唐氏，“刚才陪着他们吃饭也不敢多吃，现在还饿着呢！”
　　“今儿厨房里还准备了些小菜，都是爷喜欢的，奴家这就叫人去端来。”一边说着，邱唐氏拿了旁边的巾子擦干了手上的水就要出去。
　　邱旭楠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笑起来：“急什么，再给我按按，只有你按得最舒服了。”
　　邱唐氏脸微微一红，回身继续捏着他的肩膀，笑容中有些羞赧的意味：“还不是怕爷饿着了么。”
　　邱旭楠勾下她的脖子，吻上她的唇。几把扯下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强行拉了她到桶中，她的体积让本来八分满的热水因为她的进入而满溢出来,大量的水花将桶外的地上弄成了一片湿淋淋。邱唐氏羞怯地把头埋在他的颈边，只听见他轻轻笑着说：“你反正还没洗,我们干脆一起洗。”
　　邱唐氏低低地“嗯”了一声，大胆跨坐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伴着仆人急切的声音：“老爷老爷，二皇子说要出去转转。”
　　“什么？！”邱旭楠一下子站起身来，跨出了木桶，胡乱扯了一件衣裳披上出了内室，拉过仆人问道：“你说二皇子要出去转转？”
　　“是。”仆人瑟缩了一下，毫不意外地听到邱旭楠的低声咒骂声。
　　邱旭楠烦躁地回到内室，急急忙忙穿好衣裳就向书房那边去了。
　　书房中，蕈还安坐在桌前看着一本书，身边是侍卫伺候着。
　　“你猜，邱大人什么时候才会过来？”蕈放下书看向身边的侍卫，笑容中带着说不清楚的调戏的意味。
　　侍卫抬头看了蕈一眼，中规中矩地回答着：“应该快到了吧！”
　　“嗨，你可真扫兴！”蕈忍不住用书敲了敲侍卫的肩膀，“怎么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没一点幽默感呢？”
　　侍卫讷讷地抬头，挠挠头，嘿嘿笑着，没有说话。
　　“我听说这个邱旭楠的正妻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不过当年为了活命，他狠心地把正妻给休离了，连正妻生的小孩也赶回了许家，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也保住了官位。”蕈若有所思看向窗外，“我对这个人，挺好奇。”
　　侍卫看着蕈，没有接话。一回头看见邱旭楠已经到了门口，侍卫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蕈他已经到了。
　　蕈看向门口，只见邱旭楠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发梢上还滴着水，显然是慌忙中过来。蕈心中暗笑，脸上依旧是有些孩子气的表情：“邱大人，小王突然想出去转转，你给小王带路吧！”
　　邱旭楠得体地笑着，道：“下官这就去安排，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不用准备什么了，就这样出去吧，带几个侍卫跟着就是了。”蕈笑道，“小王身边的侍卫，小王还是信得过的。邱大人觉得呢？”
　　“是。”邱旭楠陪笑道，“只不过，这兴元府比不上帝都，怕是殿下逛得不尽兴……”
　　“没事。”蕈打断了他的话，“帝都也没什么好逛的，到这里了倒是要看看和帝都有什么不同呢！”
　　邱旭楠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带着他出了府。
　　兴元府比不上帝都，但也繁华。夜市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地很。蕈自如地在街上左看右看，走了一段路就停下来，正好站在一座茶楼下面。回头看向邱旭楠，蕈呵呵笑着：“邱大人，咱们上去喝点茶好不好？”
　　邱旭楠毫无异议地点头，道：“一切听殿下安排。”
　　蕈拍拍邱旭楠的肩膀，嘻笑道：“邱大人真是很好说话呢！”说着，他进到茶楼中，叫了个雅间。
　　笑眯眯地看着小二送来了茶水，蕈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看向邱旭楠，道：“这茶不错。”
　　邱旭楠拘谨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陪笑道：“的确不错。”
　　“给我讲讲你从前在帝都的事儿吧！”蕈突然道。
　　“啊？”邱旭楠一惊，小心地看了蕈一眼，讪讪地笑着，“没什么好讲的，下官离开帝都都快二十年了，那些事儿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听说当年邱大人在帝都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蕈兴致勃勃道，“永徽三年的状元，可是父皇亲自授予的？”
　　“是。”邱旭楠脸上有了一丝自豪的笑容，“承蒙圣上垂爱。”
　　“所以说嘛，邱大人当年在帝都的事儿肯定是精彩无比。”蕈笑眯眯地又抿了一口茶，“大人一定不要糊弄我呢！”
　　邱旭楠为难地看了眼蕈，讷讷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当年考取了状元，当了一名京官，后来就外放到下面来了。”
　　“听说当年邱大人还娶了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蕈看着邱旭楠，微微笑着。
　　邱旭楠一愣，声音不自觉中有些结巴：“是……不过后来……后来……”
　　“邱大人怎么一下子这么紧张呢？”蕈又抿了一口茶。
　　“没事！”邱旭楠答得飞快，甚至在不自觉中已经站起来，草草地拱手，“殿下，下官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还请殿下谅解。”
　　“没事，那你就回去休息吧！”蕈微微笑着，不再追问下去。
　　邱旭楠一听这话，急急忙忙退出了雅间，下楼付了帐，离开了茶楼。走得远了，砰砰跳着的心才恢复平静，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已经汗湿了。太久没有人提起过许淽，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着告诉自己已经把她忘记了，如今蕈这一提，他突然没法面对自己了。
　　要是当初没有推开她，或许现在自己也是孤魂一缕吧！哪来今天站在兴元府，站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人来人往！
　　迎面走来一个青衫男子，温和地笑着，在他面前停下脚步：“邱大人，没想到在这里就能遇见您呢！”
　　邱旭楠疑惑地看向那男子，警觉道：“你是？”
　　“在下明斐。”男子拱手一笑。
　　“你……”邱旭楠突然有些迟疑了，“你是明大人家的大公子？”
　　“正是在下。”明斐笑道，“奉了家父之命前来拜访大人，真没想到在这里就能遇见您呢！”
　　邱旭楠讪讪地笑笑，道：“也没想到公子今天就到了。公子如今住在客栈么？”
　　“刚到，还没找到客栈呢！”明斐轻轻笑着，“听说二皇子和紫公主也在这里，说是要去拜访下呢！”
　　邱旭楠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只听得背后传来蕈的轻笑：
　　“也巧，在这里遇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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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