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凤凰天下》东野春

6、无可奈何花落去

　　“得民心者得天下，”良久，苻坚的脸色终于渐渐回复了过来，说道，“你以为本王是靠暴虐无道得到的天下么？”
　　“亏你熟读儒教经典，弑兄篡位的罪名又岂是你花言巧语的狡辩所能洗脱的？”慕容冲的嘴角露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的笑意。何等畅快，何等尽兴啊。望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被自己激怒的感觉原来也是这么的惬意的！
　　“来人，拉出去——”苻坚正欲对外大声命令。
　　“不要，大王！”人群中再次站起一个窈窕的身影，语声凄厉，却是迅速以及的朝慕容冲身边冲过去。张开双臂，将慕容冲紧紧环绕在自己的怀里，“弟弟，别说了。。。。。。”回转头，对苻坚：“大王，请您原谅弟弟的愤激之词，他还小，冒犯了大王的尊严，请大王恕罪———”语声渐小，终至哽咽。姐弟相拥，四目相望的瞬间却是泪落成河的凄凉。
　　“姐姐———”慕容冲紧紧抱着自己的姐姐，却半晌无法言语。和姐姐再次相见的这半日以来，足像过了两辈子的前世今生。身为男人，却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女人，是慕容冲最引以为憾的事情。
　　“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问询的语气，却是不容违抗的有力。
　　清河公主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灿亮如星，漆黑中闪烁着震人心魄的光芒，那种美，和眼前的少年一样，虽不同，却同样足以致命。更兼此刻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容颜，任是一生杀人无数的秦王也不由得心生几许怜惜。而这鲜卑女子，和自己后宫的佳丽比起来，更多了几分倾国倾城的姿容。
　　苻坚刚才的愤怒此刻却被眼前的清河公主给带引到了另一个国度，从他眼神的迷离淌湟中，王猛也知道这一次他们的陛下又完了。自己的阴谋再也不会得逞了。这个雄图霸业纵横捭阖天下大势的男人，在一副阔大的王者胸襟之下，却时有一副妇人之仁的优柔。他也知道，尊崇儒家治国之术的苻坚也正是自己期望寻找已久的明主典范，也是自己一生不惜提命相随生死相以的追随对象。
　　万物皆为刃，能伤人，也能伤己。
　　一如苻坚：成者，仁；败者，亦仁矣！

　　慕容鯖瑶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自己大燕国公主的日子竟然只做了这么短短的光阴，相比起一个女人漫长的一生来说，这十四年的光阴又何足堪提？
　　自己的生母是宫中的一个地位极其卑微的妃子，生下自己后，母亲就因为难产而凄凉离世，抛下了自己在这个生死难测祸福难料的世上。而幸运的是，她遇见了可足浑氏皇太后。
　　那个时候的皇太后还很年轻，宫中女眷争宠邀媚的事故时有发生，不过幸运的是，还是皇后的可足浑氏就频繁的生下了数位皇子，母凭子贵的宿命也挽救了可足浑氏在宫中岌岌可危的地位。她因而得以在皇后之位上安枕经年。
　　只是可足浑氏当年一直没有自己产下公主，于是，就很想要一位公主养在自己身边。而刚巧宫中一个妃子产下公主后就难产死去，于是，她就将这位皇女领养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足浑氏一直都认为这是上苍赐予她灵女，亲自取名鯖瑶，以期其能有沉鱼落雁之姿，能有美玉之绝代容颜，并求皇上赐清河公主之名分。所以自小对清河公主视如己出，娇宠有加。养在深宫，和自己的数位皇儿一同享受天伦之乐。
　　而实事上，慕容鯖瑶也确实过了多年尊贵荣耀的日子，而她，和可足浑氏己出的幼子慕容冲关系尤为亲密，一如同胎双生，根枝相连。被可足浑氏昵称为“宫中双壁”。

　　可大燕国却这样说没就没了。
　　自从那天在凤阳门被押解回来后，囚笼生涯开始正式伴随着自己。做为一个女人，她自然知道身为皇家子弟的悲哀，她甚至也能预测到自己将来的凄凉命运。那是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不幸，命运却让她遭遇上了。她无法闪躲，也无法逃避。
　　除非她去死。
　　而她还不想死。她才十四岁，豆蔻年华，芳华正开啊。两行清泪从慕容鯖瑶的眼角悄然滑落。
　　如此良夜，万籁俱寂的天空，秋虫啁啁，耳边传来是平日最疼自己的母后可足浑氏的呼吸。母后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和威严，祸乱之中，她仍旧不改一丝不苟的皇后仪容，就连睡姿都是往日一样的严谨和美丽。
　　只是这漫漫长夜又要何时才会晨光来临呢？

　　慕容鯖瑶忘了自己是何时入睡的，以至于竟睡的那般沉重。直到一声狱卒的呼喝响起，才惊醒自己沉痛而无梦的梦境。
　　“鯖瑶，鯖瑶。”慕容鯖瑶听见耳边母后的声音。
　　“母后？”慕容鯖瑶有一瞬的迷恍。
　　“天亮了，鯖瑶。”可足浑氏已经梳理妥当了。
　　慕容鯖瑶慵懒起身，去囚室的里间梳洗。说是囚室，其实是原来宫中的一处宫室，里面设备一应俱全，只是外面多了一层守卫把守而已。
　　“已经被禁闭了半个月了吧？”慕容鯖瑶对着一面铜镜，摸摸镜子中自己精致无暇的脸，几日下来，却已是瘦了许多了。
　　被囚禁的日子，真是难熬，自己每天只能和母后在一起，而自己其他的亲人却都被关在别的地方，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弟弟凤凰也只能靠想象去回忆他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