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不负你》囡囡君

5、唇枪舌剑

　　“跟我们做生意？”
　　难道是那颗甜枣太甜，余味犹存，这是来投桃报李了？莫黔黎有些惊讶。
　　“霖儿，出去瞧瞧。”
　　莫黔黎带着莫霖先到偏厅。正如莫霖所言，钟三带了六个金府护卫，正在偏厅喝着茶，一群武夫模样却一本正经、坐姿端正地品茶，这画面感让莫黔黎看着都别扭。
　　“咳咳，辛苦各位壮士了。我这儿地方简陋，各位若不嫌弃，让舍弟带着大伙挪步到隔壁‘晓醉坊’喝一杯。”
　　一听到老板这么说，几位护卫立刻放下了茶杯，如同解了束缚，开怀爽快地谢过莫黔黎。
　　“这位大人请留步。”
　　莫黔黎留住钟三。
　　“莫老板叫我钟三便是。我也是粗人一个，呵呵。”
　　钟三摸了摸头，刚才莫黔黎的言行让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区区一个女子却能经营这么大的钱庄。
　　“那我便不客气了。钟三，你且先随我和明叔到前厅，清点下银两，做个登记。这边请——”
　　莫黔黎也爽快。
　　钟三在前，莫黔黎紧随其后，先后进入前厅。
　　“钟三，劳烦你开箱。”
　　明叔带着算盘上前清点，莫黔黎一旁看着。心想金曜这人虽然脸皮厚了点，但做事拿捏有度，待人处世进退得当，身边的随从也似乎比较明理。
　　“莫老板，已清点完毕，两千两白银无误。”
　　明叔上报后见莫黔黎点头，便准备记账。
　　“钟三，金大人可有叮嘱如何承兑？”
　　“爷让我跟莫老板说，这些银两金府暂且用不着，等哪日爷辞官养老含饴弄孙时花。莫老板看着办便是。”
　　莫黔黎汗颜，这还真像铁皮脸会说的话。这算是故意刁难她吗？存的时间长了，有让他不能早些安享晚年之乐的嫌疑，存的时间短了，又含要他早日不理朝政退隐之意。沉默了一会，莫黔黎道：
　　“钟三，回去转告金大人，分成四张银票，各五百，若金大人要取，随时可取，若金大人不取，明年开始可每年八月十五来我万钱庄取利息两百两。”
　　钟三没想到莫黔黎会这么处置，不由得心生敬佩。等会回去，他一定会好好跟他家爷汇报情况的。

　　莫黔黎带着莫霖带月上楼时，离巳时还有一刻，但没想到金曜竟然已经在了。
　　“金大人，抱歉让你久等了。”
　　揭开帘子入内，莫黔黎看到金曜正坐在她昨天坐的位子，那个位子正好可以看到月上楼门口。
　　“莫老板并未迟到，是我今儿个跟着随从出门早。未料到喧宾夺主了，是我的不是了。”
　　金曜今日仍是一袭白袍，不过比上次的更精致些，袍边的祥云刺绣栩栩如生。
　　莫黔黎琢磨不准他是真客气还是暗讽，便一笑带过。他刚刚说一早就跟随从出门了，看来也是有备而来，胸有成竹，今日这饭桌上的谈判恐怕不会无趣了。
　　莫黔黎在金曜对面入座，莫霖则坐一侧。
　　“金大人好雅兴，一早便来月上楼赏景。不过这月上楼赏景的最佳位子可不是这，而是五楼的延廊，能俯瞰都城美景。”
　　今早听钟三回报在万钱庄的事，听得金曜雅兴确实不错。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似乎更好奇了。
　　“噢，竟还有这样好地方！我孤陋寡闻了，在莫老板面前真是自惭形秽了。”
　　不知道是不是莫黔黎的错觉，隐约觉得铁皮脸似乎以讽刺为难她为乐趣。
　　“咳咳，金大人，今日请你来是要谈关于账簿的事。”
　　莫黔黎决定直接正面切入，跟铁皮脸玩绕弯子太伤神。
　　“莫老板这是愿意让本官查账了？”金曜直视那双凤眸，用眼神告诉她，前天不是还将他扫地出门了嘛。
　　“非也。”莫黔黎毫不避讳地回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协助金大人查账，但是，账，由我来查。”
　　这就是她要掌握主动权的原因。账有她自己来查，那么就算朝廷真想要从她手中将万钱庄收拢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恐怕不是那么好办。”
　　金曜神色严肃起来，皱眉紧皱，一副很苦恼的模样。虽然早就料想到了，只是他不想那么轻易地答应这个条件，因为现在他还是有优势在手上的。
　　“想必莫老板也知道都城盐运司史忠明吧？前日有人到钱庄刁难，恐怕莫老板也察觉了吧？”
　　果然，这铁皮脸要拿这件事说事。莫黔黎心知肚明他今天的筹码，不过更好奇他的条件。
　　“史知事在莫老板的万钱庄开户存钱似乎已经好些年了吧，嗯，我若没记错的话，他一个八品盐运司的俸禄应该一年不到三百两吧？不知道他这几年在万钱庄存了多少银两，这小官的账务好记也难理，不知道莫老板……”
　　“史知事的账务我万钱庄自然是与所有客官的账务一样记得一清二楚。这个我已经让舍弟昨日整理好带来了。”
　　莫黔黎立刻打断他的话，不让他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并示意莫霖将账簿呈上。
　　莫霖从包裹中拿出史府的主账簿与附属账簿。摊开在桌上，上面史府的银两进出钱庄记载的一清二楚，谁来存的银两，又由谁来取兑的银子，何时来存何时来兑的，还有与之同等同时银两进出的可疑账。
　　“莫老板果然是心细之人，这都让令弟整理好了。”
　　金曜随意翻了一页账簿，这记账方式确实是少见，一进一出全部对应，无一遗漏。
　　“不过，账簿虽然是整理好了，但查账终归是个麻烦事儿，谁也不知道案子查着查着下一刻又会要查到哪个账上去，若由莫老板来查账，我查案随时可能需要莫老板相助，但莫老板生意兴隆，时常忙得金某找不到啊。”
　　金曜依旧一脸忧愁。
　　“不知金大人有何高见？”
　　他终于要开出条件了，莫黔黎猜想过无数遍，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不如让令弟到我府上做个账房先生吧。我府上正好缺个账房先生，令弟如此聪慧能干，到我金府做账房先生定是游刃有余。二来，有令弟在，我查案时需要莫老板相助时便方便多了。”
　　“不行！”
　　一直没说话的莫霖突然道。从小跟在莫黔黎身边做事，不是他没有信心做不好一个账房先生，只是他不放心莫黔黎身边没有他的保护。
　　“舍弟恐怕初出茅庐，难成大事。金府那么大的账务恐怕到时会令金大人失望啊。”莫黔黎也有些不太放心让莫霖只身一人在金府，比较他还年幼，性子未磨平，许多人情世故还不懂。
　　“若是这个原因莫老板就不必担心了，本官会让人相助令弟的。但若是莫老板舍不得令弟，而又不让本官的人来查账，那就比较麻烦了，查案上实在不便啊！”
　　“这……”
　　莫黔黎对他的条件一时竟找不到借口。
　　看到莫黔黎为难，莫霖对自己下了狠心。
　　“我去可以，但条件是我姐需要我时，我要随时能回到她身边。”
　　“这个自然可以。”
　　金曜目标达成，瞬间眼笑眉开。莫黔黎则微微有些泄气，不过莫霖还是相对自由的，结果尚且还不算坏。

　　正当三人达成共识，宴请快接近好聚好散时，钟三突然冲进门来。
　　“怎么了？如此莽莽撞撞！”
　　“不好了，爷，史忠明休妻了！”
　　“什么！”
　　“什么！”
　　金曜和莫黔黎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两人的目光像是要把钟三挖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