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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蠢人蠢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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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本大爷自己的银子还不让爷花了不成?”
莫黔黎刚跨进前厅,就看到一青袍男子在那儿对着明叔指手划脚地嚷嚷着。男子语气嚣张,袍子搭扣散落,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便知道定是哪儿的混混故意来闹事,不是个轻易打发的人。
“霖儿,请这位客官到偏厅喝茶。”
莫黔黎说得响亮,恰到好处地把青袍男子的目光吸引过来。
男子看到莫黔黎的模样,眼睛发直。
“姐——”莫霖有些不解,担忧朝莫黔黎使眼色,不要引狼入室。一看这个客官就是来势汹汹故意刁难的,说不准是那儿的地头蛇花光了银两来碰运气的。
莫黔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自己先转身回了偏厅。
“好美的人儿……”
莫黔黎似乎远远地还听到青袍男子痴傻的声音,压下心底的厌恶之感,让下人沏了杯最廉价的茶末子来。
“美人儿,你叫我来可是想对我说什么悄悄话?”
青袍男子一脸痞子的垂涎看得莫霖气不打一处来,本想上去替姐姐好生教训一番,无奈被莫黔黎拉住。这男子,竟敢如此亵渎他的姐姐!
“咳咳,客官请坐。”莫黔黎淡定自如,坐如青松。让莫霖把人带到偏厅来只是为了好接着开门做生意,免得闲杂人等影响了她宝贵的客户群和钱庄声誉。
“好好好,我陪美人儿一起坐。”
“大胆,莫老板的名讳岂能容你这般玷污!”莫霖实在惹不住叱责。
青袍男子旁若无闻。
“不知客官为何与我家管事争吵?可否告知。”
“哼!你说那不懂规矩的死老头啊?本大爷取个银票还罗哩罗嗦的,一大把年纪说不准明儿个就躺棺材了,还敢拦着老子。本大爷拿的是自己的银子,又不是他的棺材本!”
莫黔黎听到青袍男子满口粗话,不禁皱眉。明叔她一向是敬重的,怎容他人如此诋毁。但生意场上,要忍,却不能轻易认。压住心头的不满,低头与莫霖说了句什么,继而道:
“客官,明叔是我们万钱庄的管事,向来公私分明,得人敬仰。若是有什么地方与客官矛盾了,想来必是误会。客官可否将银票与我一瞧?”
“哼!看就看,有本事抢了大爷的银子,我去衙门告你们这个黑店!”
青袍男子从里衣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
莫霖取过银票瞄了一眼,轻哼一声转交由莫黔黎。
“客官,我细瞧了你的银票,上头我万钱庄的印鉴明明白白写着了,此银票存期半年,本庄付息五百文。若未存满半年,收回五百文另扣罚五百文。客官六月初一来我万钱庄存银十两,开此银票,如今不足四月。敢问客官,你觉着应如何处置?”
“你!”青袍男子一时答不上话来,“那,那又如何!本大爷拿银子还要你个娘们多管闲事。”
似乎恼羞成怒了。
莫黔黎心中暗道:小女子不与小人计较,淡定,咱计较的只是银子。
“客官莫急,银子自然是你的跑不掉。我万钱庄言而有信,当初如何承诺客官的必然按承诺兑付。但我莫黔黎也不是散财童子,见乞儿就送钱。”
别说你连做乞丐都不配了。想讹莫黔黎的银子,比抢皇位还难。莫黔黎将银票递还于青袍男子,正了正衣襟,无视他起身离开。
“请稍后,莫老板有事暂离开一会,马上回来。”莫霖虽不屑与其说话,但碍于莫黔黎的嘱咐,只要先忍忍。
青袍男子本在恍惚之中,被莫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发现莫黔黎不带脏字的指桑骂槐,顿时七窍生烟。
“臭娘们,你!你给大爷回来!”
“闭嘴!”
莫霖狠狠地盯着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寒人的气息。他的姐姐是谁也不能侮辱的!
“还想走出这道门就给我乖乖待着,我可没莫老板那么好脾气!”
莫霖一个健步上去掐住男子的脖子,手快无影。
莫霖虽然还是娃娃脸,小个头,但他与莫黔黎女儿身不同,自小习武,一是为强身健体,二是自小立志保护姐姐,为抛头露面的莫黔黎惩奸除害。
青袍男子吓得茶水洒了一地,没想到小小年纪这么大的气力,惊得面如土色,气也不敢喘一口。
此时,明叔进来了。
“少爷,莫老板让老奴跟你说,待客人不得无礼。”
明叔说这话时,眼中毫无责备之意,似乎只是阐述今天天气很好。随后,转身面对青袍男子,微微鞠躬,似是表示歉意,语气却依旧平淡:
“这位客官,莫老板让我来传话,若客官愿拿九两银子,这里便是九两白银,客官将银票予我便可拿钱走人。若客官执意要拿十两银子,不愿还息付罚金,那亦可,只要客官让史大人明日拿着这张银票与金曜金大人一同前来便可。顺带帮莫老板转告史大人一句‘我们万钱庄定会好好替史大人打理财务的。’”
唰地,青袍男子一把拽过明叔手里的银袋子就跑,银票随手扔在地上。等明叔回头,人影都不见了,只远远地隐约听到九铺街尽头飘来的声音“万钱庄是黑店”。
“明叔,怎么回事?”
莫霖见终于打发走了,叹了口气。但不明白莫黔黎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爷,方才莫老板觉着这男子来的有些蹊跷。脸孔陌生,邋里邋遢的模样不像是会在咱们钱庄安分存银子的人,但银票确实出自咱们都城店的。所以莫老板就按着咱们自己的票号去查了账簿,发现银票是三个多月前史大人存的。而史大人在咱们这儿的账进出似乎有些不寻常,应是与金大人三番五次要见莫老板的原因。”
莫霖恍然大悟,怪不得莫黔黎迟迟未归,原来是去翻旧帐了。
莫霖在后院书房找到了还在翻账簿的莫黔黎,见她眉头微皱,想来是因为史忠明的事。
“姐,方才那混账溜走时还在那喊话,恐怕对我们万钱庄影响不太好。”
“没事,这事明叔会处理好的。”
莫霖听到莫黔黎这么说,松了口气。本是怕影响万钱庄的生意,但莫黔黎都这么说了,定不会有大碍,她的能力他从不置疑。
莫黔黎收起账簿,揉了揉太阳穴,思忖着下次那刑部主事铁皮脸再来查账时她是该帮还是不该帮,这史忠明的账似乎不太好处理,好生忧愁啊。
“姐可是在为那盐运司史忠明知事的事发愁?”
莫黔黎点头:“那盐运司不知好歹,近一年内竟贪了那么多钱财,还牵扯着一大片,朝廷来查账恐怕是迟早的事了。”
“那今日那混账闹事又为何与他有关呢?”莫霖不解。
“估计铁皮脸来万钱庄查账的事漏了风声传到他耳朵里了,这盐运司估计也是狗急跳墙,可能本想找个街头混混来乱乱事,砸下万钱庄的招牌来警告一下我们。”
这么一闹,莫黔黎料定这史忠明定是个头脑简单的蠢官。不说万钱庄岂是吓唬吓唬就能顺他意的,哪个钱庄背后没堵靠得住的墙,就说铁皮脸的眼线无处不在,他这一闹不是自个儿送上门嘛。原本不闹她还没那么快打算帮金曜查他的账,这么一闹,不说她查不查的问题,明儿个铁皮脸铁定会拿这事由来万钱庄。
金曜乃是新帝亲任的刑部主事,专查前朝和现官员中的贪污受贿之事。金曜来查账也就意味着朝廷要查她万钱庄的账。只是若单单是查账,她也不会这么抗拒。但,哪个朝廷会愿意本朝经济大脉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在一个民间商人手里,更何况是一个女子。而她不想由着朝廷查账的另一个原因,她的万钱庄经营方式与记账方式若是被朝廷通晓了,恐怕朝廷不眼红才怪了,那到时候她和万钱庄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霖儿,你速速将这两封信送去思贤哥哥和少云哥哥府上,今日务必亲手交给他们。”
莫黔黎快速用羽毛笔书信两封放入信封密封,盖上她的私章,交予莫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