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君无俗气》明日香Adela

8、第八章

　　上午苏辉才来认尸，下午商宗卿便将苏辉召来审问。衙役去苏府带走苏辉的时候，苏府的下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当苏辉的爹——也就是苏府的大管家绷着一张脸问衙役凭什么带走他的儿子时，苏府众人才知道他们府中的丫环——梅染已经死了多日了。
　　商宗卿坐在衙门内，看着跪在下方的苏辉，此人眉目清秀，神态隐隐有丝郁色。
　　商宗卿开口道：“可是你来认的尸体？此女尸为何人，可与你相识？以及你的身份，一一报来。“
　　苏辉垂着眼眸道：“启禀大人，确是小人上午来认的尸体，此女尸为苏府的一等丫环梅染，是苏府的大小姐房内的大丫环，小人是苏府的小厮，自然与梅染相识。”
　　“好，那本官再问你，那苏府的大管家可是你爹？梅染死了多日，为何只有你来认尸，而其余人竟没一人来报官？”商宗卿盯着苏辉道。
　　“启禀大人，苏府的大管家确实是小人的爹，梅染平日与小人关系尚可，于是便将梅染失踪的事一直放在心上，昨日听闻衙门挖到一具无名女尸，小人便想来看一看会不会是梅染，至于其他人，小人就不知了。“其实苏辉没有明说的是，像他们这样的奴婢，尤其是签了卖身契的家生子，在这样的深宅大院内，死了也许也无人问津，主子处罚甚至处死一个下人更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商宗卿又怎会不知道这些阴私，而许辉既然会来认尸，说明他比起苏府其他人，是在意梅染的。
　　“苏辉，你刚才说梅染是苏府大小姐的大丫环？“商宗卿问道。
　　苏辉抬眼望了一眼商宗卿，道：”是。“
　　商宗卿又道：“今日的审讯先到这里，之后还会传你问话，退堂！”
　　商宗卿退堂后找到易笙，道：“你调配一两个暗卫，去调查一下苏府，着重调查梅染、苏辉以及他们的身边人。”
　　“是！”易笙立即答道，顿了一会，猛然醒悟到，啊咧！让暗卫去调查民宅私事？！原来暗卫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原来商皇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暗卫从他十岁起便已经跟着他，商宗卿从皇城来到张掖，他们也跟着来了张掖。暗卫一共有七个，有个拽上天的名字叫七杀……恩，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更绝的是他们的名字是按照红橙黄绿蓝靛紫来取的……红橙黄是三个姑娘，绿蓝靛紫是四个汉子，其中绿杀被嘲笑了好多年，个中原因请自行体会…
　　易笙派了红杀和绿杀去调查苏府，不过两日时间，便已完成任务。

　　行都府内
　　“这苏府的情况倒是挺复杂，苏夫人竟不是苏老爷的原配，是原配过世之后续娶的，苏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儿过来，便是现在的苏府大小姐苏琳仙，苏府的大少爷苏幕倒是原配出的，苏老爷还有一个妾一个通房，均无所出。这梅染便是苏大小姐苏琳仙的大丫鬟，据说生前是个美人，以前是苏大少爷的丫鬟，三年前苏夫人嫁过来之后，苏府将梅染调配给了苏琳仙。这苏辉是苏府大管家的儿子，据说爱慕着梅染，故此才来报官的。另外，苏老爷做丝绸生意起家，他的原配张秀蓉是张通判大人的表妹…...梅染的身份也有点特殊，她不是苏家的家生子，毕竟苏家也不是官家，只是一介商贾，而这梅染一家都是良民，家里是开豆腐铺子的，便是城西的李记豆腐，因见自己女儿生的美貌，便生出了些心思，不愿让她抛头露面帮着家里卖豆腐，倒是托人把她送进了苏府大少爷的身边做丫鬟挣点工钱，李氏夫妇前日收到梅染死讯后便闹去了苏府，苏府给了这夫妇俩一些银钱便将他们打发了，李氏夫妇竟然也没再闹，欢欢喜喜地说着自家儿子有聘礼钱了……“易笙将这两日红杀和绿杀收到的消息告诉商宗卿。
　　“这梅染是个良民，那这案子倒是好办了，若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那还真不好插手了…….你看，法律有时就是这样让人无奈，”商宗卿揉了揉眉心。
　　易笙抿着唇立在一旁不说话。
　　这天，商宗卿和柏彦两人平民打扮，踱步到城西的李记豆腐，坐下便要了两碗豆腐脑。
　　“老板娘，你们家的豆腐西施哪？”商宗卿调笑般的问道。
　　李娘子闻言顿了一下，随即僵着脸答道：“吃个豆腐脑那么多话，爱吃不吃！”
　　“这豆腐西施被父母送到苏府大少爷身边去啰！嘿，这李家本想着闺女能凭借美貌攀上苏家大少爷，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闺女又去伺候苏家的便宜女儿去啰！”旁边一桌的男子大声叫道。
　　这男子叫赵连，本是城西一带有名的泼皮，当年看上了梅染的美貌，便想娶梅染，并且时不时地过来骚扰李氏一家，李氏夫妇如何看的上他？自是拒绝了他并且将他奚落了一番，他至今怀恨在心。到现在也常来李记豆腐吃豆腐脑，还常出言不逊，长久以往李氏夫妇也懒得打理他，今日他看有人问起梅染，自是要出言羞辱一番。
　　“那这豆腐西施和那苏家大少爷还有故事？”柏彦接了一句，商宗卿赞赏地看了柏彦一眼，心想总算没白带你小子出来。
　　“这豆腐西施倒是想呀，这苏家大少爷生的英俊潇洒，年纪轻轻就能帮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可是个抢手货，之前听说快好上了，豆腐西施回家时还拿着苏家大少爷送的玉钗炫耀呢，谁知后来苏家大少爷也没把她抬成姨娘，她后来又去伺候苏家的便宜女儿去了。这有的人想攀富贵，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赵连得意洋洋地说道，好像梅染做不成姨太太就得做他媳妇儿似的。
　　“赵泼皮，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人都快入土了，你就积点口德吧！”旁边吃豆花的看不下去了，说道。
　　“什么？什么就要入土了？”赵连被这话震惊到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耍泼了。
　　“我亲戚在衙门当差，昨天跟我说的，这豆腐西施啊，好像是被人谋杀了，官府已经在查了！”吃豆花的这位客官小声说道。
　　这下赵连彻底呆了，也不说话了，一时间各桌的吃豆花群众纷纷唏嘘，李氏夫妇看大家聊开了，竟说着今天不做生意了，开始赶人了。
　　商宗卿和柏彦回到行都府后，商宗卿问柏彦：“你对此案什么看法？“
　　“如今看来，这案子和苏府大少爷应该有关联。梅染不过一个美貌丫鬟，出事后苏府还出钱安抚她的父母，那此事必定和苏府有关，”柏彦答道。
　　“哦？那你认为是苏府大少爷苏幕杀害了她？”商宗卿问道。
　　“这个就不一定了，只能说和苏幕有一定关联，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讯息，而梅染后来又被调去伺候苏大小姐，想必，这苏大小姐在此案中也是个关键人物。”柏彦答道。
　　商宗卿盯着柏彦笑了笑。
　　第二日一早，商宗卿便宣了苏府大少爷苏幕和苏府大小姐苏琳仙上衙门问话。
　　苏幕和苏琳仙同时跪在地上，苏幕英俊潇洒，苏琳仙楚楚动人，两人这样放一块，倒是登对的很。
　　商宗卿这样想着，忽觉不对，这两人不是兄妹么……再念头一转，苏琳仙是苏夫人嫁进苏府时带入府的继女，与苏幕并无血缘关系。
　　商宗卿将惊堂木一拍，问道：“苏琳仙，死者梅染与你什么关系？”
　　苏琳仙被惊堂木震的抖了一下，答道：“回大人，梅染是小女子的近身丫鬟。“说完低下头，完全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梅染既是你的近身丫鬟，那她失踪那么多天你就不曾过问？“商宗卿悠悠然地说道。
　　”回大人，小女子曾问过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说不知道梅染去了哪里。“苏琳仙惶惶地说道。
　　“那你为何不报官？”商宗卿质问道。
　　“大人，一介奴婢不见了，琳仙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如何想的到去报官？“苏幕在一旁忍不住道。
　　这话说的就比较有深意了，在寻常人眼中，如果奴婢自行逃跑，那抓回来必然是狠狠地处置，但若是一个奴婢失踪了，主子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去报官呢？
　　好在梅染是个良民，不过在苏府打长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