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君无俗气》明日香Adela

9、第九章

　　“本官问的是苏琳仙。”商宗卿冷冷地撇了一眼苏幕。
　　“回大人，原因……便如兄长说的那样。”苏琳仙弱弱地答道。
　　“你们这对兄妹，倒是友爱的很。”商宗卿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堂下的两人却身体瑟缩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僵着，而这一切都被商宗卿以及藏在幕后的柏彦尽收眼底。
　　“苏幕，梅染原是你的大丫鬟，怎的后来去伺候苏琳仙了？”商宗卿问道。
　　“回大人，因琳仙身边缺个得心应手的丫鬟，在下便将梅染调配给了琳仙。”苏幕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那为何不在苏琳仙刚进苏府那会将梅染调配给她，而在苏琳仙进府八个月后？”商宗卿接着问道。
　　“因为琳仙刚进府时苏府另寻的有丫鬟婆子给琳仙与…母亲，但是日子久了发现身边的人用着不太好，而梅染素来机灵懂事，在下这才把梅染调配给琳仙。”苏幕从善如流地答道。
　　“苏幕，梅染遇害当天，也就是死前前一天，你在做什么？”商宗卿问道。
　　“回大人，具体的在下已记不清，应该是和平日差不多，白日去各个铺子省察过后，于傍晚回府，在书房内看账。”苏幕答道。
　　“那苏琳仙呢？”商宗卿问道。
　　“小女子平日无非是在家写写子、绣绣花，当日也应是与平日一样……“苏琳仙说完便低下头。
　　”那当日你一直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商宗卿紧盯着苏琳仙问道。
　　苏琳仙身体僵硬着，沉默了片刻，答道：“是，小女子当日并未出过自己的院落。”
　　商宗卿闻言笑了笑，拿起惊堂木一拍，喝道：“退堂！”
　　堂审过后，商宗卿向书房走去，柏彦跟在他身后。
　　书房内，商宗卿问道：“今天的审讯你有什么看法？”
　　柏彦道：“此事和苏琳仙应有关联，苏琳仙和苏幕之间……也不简单。”
　　商宗卿闻言挑了挑眉，道：“哦？何以见得？”
　　”大人你在问苏琳仙为何不去过问梅染失踪一事的时候，苏幕立即帮苏琳仙回答，那模样显然是在维护苏琳仙，他怕苏琳仙回答的不周全引起你的怀疑，而事实上苏琳仙与苏幕并无血缘关系，而且正常来说，苏府的正儿八经的大少爷应该会有点厌恶后来进门的苏夫人以及她带过来的女儿，但苏幕却对苏琳仙维护有佳。“柏彦答道。
　　“没错，后面我有心试探，提了一句‘你们这对兄妹，倒是友爱的很。’他俩的反应都很不自然，也许……他们之间有着有悖伦常的关系……”商宗卿插话说道。
　　“大人英明，”柏彦拱拱手，继续说道：“而当苏琳仙被问到案发当日她在做什么时，她的回答有点犹豫，并且不敢抬头看大人您，因此，在下断定苏琳仙应该在说谎。“
　　商宗卿满意地点点头，似乎那句“大人英明”让商宗卿很受用？
　　“接下来，该去查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商宗卿说道。
　　这日，王知府的中风有好转迹象，王林栖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好转，便带着贴身小厮王耳上街溜达，溜达溜达着就进了一家酒馆。甫一坐下，便听见隔壁桌在议论。
　　“你知不知道，这苏府出事了！听说昨天苏大少爷和苏大小姐便被这新上任的行都指挥使大人叫去审问了，好像是苏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被人杀害了！“路人甲兴奋地说道，看来古往今来，八卦总是让人莫名兴奋的。
　　“我说这指挥使大人也真是的，这审案子本来也不是他的事，再说了……虽说这丫鬟死的也挺可怜，但为了这个丫鬟还能动苏府的人不成？照我说，这根本是无用功！”路人乙不屑地说道。
　　“那还不是最近知府大人病了嘛！所以指挥使大人就先代劳了，不过那死的丫鬟可是城西李记豆腐的女儿，是良民！“路人乙反驳道。
　　这边厢还在讨论，王林栖却听的有些呆了，指挥使？不就是和他抢柏彦的那个男人吗？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什么叫和他抢柏彦……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几日没出门，这苏府竟出了这么个事…….这苏府不是和张通判家有关系么？
　　王林栖顿时觉得这事有看头了，这指挥使大人刚一上任就……难道真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立官威么？
　　呵呵
　　王林栖付完账领着小厮王耳走了，走在街上却不知该去哪里，总觉得心里落空空的。
　　王林栖就这样神游般地走着，竟然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家文房四宝店。
　　“老板，我看看砚台，”一道清亮而熟悉的声音将王林栖的神思拉了回来，王林栖诧异地转过头，这不就是柏彦吗！
　　柏彦似乎是没看到他，自顾自地看着砚台。原来前两天他淘气的小猫晋江把它的砚台打翻了，碎了一地，是以他今日来重新买一方砚台。
　　王林栖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这样也能遇到柏彦，还真是冤家。
　　“怎么还自己出来买砚台？指挥使府里连个砚台都不给你用？”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王林栖忍不住出声了。
　　柏彦转头看了看他，然后又转了回去，开始挑选砚台了。
　　……
　　王林栖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柏彦竟敢这样无视他！他一个箭步走上去，拉住柏彦挑选砚台的手，冷笑道：“我帮你选一个，就当我送你的，如何？”
　　柏彦看这厮如此，只好道：“怎敢劳烦王小衙内，我自己来便可。”
　　“一个砚台而已，就当小爷我为前些日子的失礼赔罪了，你就收下吧，这点钱连望南馆的三等小倌的手都不够摸的。”王林栖仰着头，努力地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柏彦无奈，看这厮的样子是要胡搅蛮缠了，不如应了他，便道：“那就谢谢王小衙内了。”
　　这下王林栖惊呆了！他就这样接受了？他被人这样嘲讽也不生气？他还要不要脸？还是……..柏彦如此能屈能伸？
　　王林栖顺了顺气，转头为柏彦挑起砚台来了。
　　在王林栖挑砚台的空档，店里的小厮在旁边窃窃私语：“这张掖的贵人们怎的都喜欢送人砚台，今天这王小衙内就不说了，之前苏府大老爷也是来咱们店里，说挑一方砚台，还问咱们女子用什么砚台好。”
　　这话说的极为小声，但还是被常年练武的柏彦听到了，苏府大老爷？可不就是最近出了人命案子的苏府么？
　　柏彦走上前去，道：“这位小兄台，敢问你刚刚说的，可是苏府大老爷？”
　　小厮没想到柏彦会听到他说的话，结结巴巴应道：“恩……是…….“
　　“当日大概是什么情况？挑选的是哪方砚台，大概是多久的事？”柏彦继续问道。
　　小厮大概是被问懵了，答道：“当日苏老爷来店里，问掌柜的少女适合什么样的砚台，大概是十多天前的事，那方砚台店里还有相同的款式。”说着便去拿出了一方砚台给柏彦看。
　　那是一方洮砚，雅丽珍奇、晶莹如玉，做的样式秀气小巧，很适合少女用。
　　小厮说苏老爷是要买给少女的……显然有点不寻常。由于之前商宗卿已经把苏府的情况都调查了个遍，柏彦便开始思考这会是送给谁的呢？首先是妻妾，苏夫人已年逾三十，显然不是少女，而苏老爷的两个妾，一个是以前的通方丫鬟提携上去的，一个是小门户穷人家买来的，应都是没读过书的人，书都没读过，又怎会用砚台？再来就是苏老爷的女儿，苏老爷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那个妾室所生的庶女，另一个就是苏夫人带过来的继女…….不过也有可能是要送给秦楼楚馆里的相好？毕竟一些大的青楼里的高级妓女大多是读过点书会写字的……
　　王林栖看柏彦盯着那洮砚发呆，以为他喜欢，还暗暗在心里鄙夷柏彦怎么喜欢娘兮兮的玩意儿……
　　“看你这么喜欢，我便送你这个吧，果然在望南馆呆过了，连用的东西都变成娘兮兮的了，”王林栖嘲讽道。
　　“不，我比较喜欢那方澄泥砚台，”柏彦手指另一个大气的砚台说道。
　　“行了，这两个我都送你吧。”王林栖说道。
　　“那多谢。”柏彦抿着唇道。
　　于是柏彦抱着两个打包好的砚台走了……
　　留下王林栖在店里呆若木鸡，柏彦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收了砚台就走了？又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好像讨厌的是苏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