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不幸中万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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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顾葙茗推断得无差的话，昆仑镜第三象便是苏雪与戚纵横因缘邂逅的开端，斗笠男正是戚纵横那厮。只是有些不解，苏雪为何会蓦然现身在那片鲜有人涉足的冰湖区域……
凑巧？
不像。
看天色，已近子夜，一个未出阁女子只身来此荒野，事因绝非凑巧那么简单。
其实说凑巧也不全错。
戚纵横被追杀，逼至绝路，不难看出是人为预谋的要置他于死地；苏雪素来行止神秘，非常人思维下，大半夜孤身一人来此地，又不见得哪里不合理。于是乎就这么巧，原本毫无交集的俩人因、缘、际、会了！
顾葙茗幼小的心灵霎时受到了一百点伤害，“猿粪”这回事自古以来不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吗！哪能这般随随便便就偶遇了呢？！
——傻孩纸，你的认知三观有误区了，你造麽？亏你还常“姻缘”、“姻缘”挂在嘴边，殊不知“因缘而生缘，无缘亦是有缘”……
顾葙茗不想纠结太多，自寻来烦恼。她这人既感性也理性，但理智占了多数；心中有自己的一把杆秤，时时衡量；该抓不松，当弃不缠，收放自如，方能掌控全局。
那么且当戚苏二人巧遇了，美女慈悲施援手，拯救英雄于危难中，美女照顾重伤的英雄，俩人朝夕相处，渐生情愫……诸细节就此揭过不提，反正俩人就是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了，独不能相守矣。这都是顾葙茗闲来无事阅览多了人间情爱的有关话本而触类旁通，最终以小见大推测出来的结果。
但有一点，明显的疑点，她不可能视若无睹，苏雪在明月湖现身的状态是不清醒的，意识连同举止都有点飘忽天际。
只见苏雪置身明月湖湖心，起舞弄清辉，旁若无人；足尖踏冰无声，能想象其舞姿之轻盈；又有妙歌回旋，声声悠远，却不传出明月湖境外。何其飘渺！何其涤荡心神！ 天地间因她一人起色，雪夜作她平静的衬托。
只一眼，戚纵横鬼使神差的眯开眼缝，湖心的仙姿丽影随即落入他视野，狠狠地撞击了他濒临残碎的心灵。纵然只是境外旁观，顾葙茗亦与戚纵横感同身受了一番。
待顾葙茗回过神来时，竟纳闷起苏雪姑娘单薄的衣衫何以能御它冰雪之寒，似醉似梦的状态何以能在冰面上井然歌舞……万一踩着自己的裙摆滑倒了呢？万一冰层碎裂掉下冰湖了呢？万一……
——行了！别再咒人家了！你无非就是嫉妒人家能歌善舞，而你只能哼哼儿歌耍太极嘛。
好吧，其实顾姥姥也并非无头无脑、不知轻重之人。她不止关注到苏雪身子状态的异常，更留意到其体内的狼王内丹起了异动，若隐若现，光芒随之忽明忽灭。看夜空上那满月白盘，顾葙茗怀疑是皎月的光辉引起了狼王内丹的异动。再看苏雪周身萦绕的丝状白雾，结合顾葙茗对殇国的认知，那极有可能是狐仙一族特有的“净化之力”。
苏雪虽是狐仙，但不是所有狐仙都能融合狼王内丹，化为己用。如若不是金狐之身，不但不能长期寄宿体中，反而会因狼王内丹的抗性增长而入邪，最终使宿主爆体而亡。因着苏雪目今尚未突破至金玄之境，狼王内丹埋藏躯体便等同于一个定‖时炸‖弹。好在“净化之力”可以依靠满月纯光的辅助，在躯体进入休眠状态时，尽量净化掉狼王内丹增长的邪气，削减其抗性。
由此种种，顾葙茗终归拨开了苏雪身上一层又一层迷雾，对当前形势有了更深的了解。
难过的是，她盗用昆仑镜一事仍是无法逃过司命叔叔的法眼，被白老知晓后竟连夜赶通宵罚抄了五百七十六遍《月老合婚真经》，旨在承认“我错了”并真心悔改。更可气的，小廉师弟居然只需赢司命星君和白老各一盘棋便可免除一切罪责！这、这……公理何在啊！不带这样歧视弱小的呀！！
——看不出来，你哪里弱小了？
缇可与卫国卿的大婚前夕，卫国卿府上下已布置得十分喜庆。每间门窗都贴上了精裁的大红“囍”字，到处是火红色的布绸，新房里香薰旖旎，红烛艳艳。
看着这些喜气洋洋的物什，老夫人戚秦氏心舒意坦，时时喜上眉梢。而戚纵横这几日都选择闷在书房里，既不参与也不过问，全权交由老夫人打点。戚秦氏对他漠不关心的态度极为恼火，却也无可奈何，遂只能由她自己一人包揽。好在有容鉴子竺锦元的从旁分担，她也不至于忙得不可开交。
而此时，戚纵横却是静坐在书案前忙于处理殇国的海上军务公文，一味埋头苦干。惟独此处小小一书房不受喜气熏染与人来人往的打扰，外围是一院子的翠竹与常青树，难得的清静，却又在与正院的对比之下显得分外冷清。
倏而掠过一阵风影，吹起戚纵横面前的文书一角，然而戚纵横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未立即抬头。
“卫国卿……”卓越瞅着不温不火的戚纵横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戚纵横动作轻缓地翻了一页，还是没有抬头去看卓越，目光始终不离文书。
卓越叹了口气，这次擅自离岗回府，是冒着失职的风险、下了莫大的决心的。他跟随戚纵横的这些年来，目睹了戚纵横一步步由弱变强、脚踏实地至平步青云的艰辛历程，为了不负老夫人的心愿与期冀而拼死拼活。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使他愈发肯定，这便是他值得追随一生的主子。
卓越曾听戚纵横说过，他的人生注定是一条用自己的或其他人的血铺就的不归路，倘若没有苏姑娘的出现，他终会有身心枯竭的一天，彻彻底底成为一具只为老夫人而活的行尸走肉。
卓越虽不甚懂得他主子与苏姑娘之间的感情，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他主子惟有和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幸福的。
“您……真的要娶缇可殿下吗？您这样做，不怕苏姑娘知晓后伤心吗？”卓越当初受命时刻保护苏姑娘的安全，好几个月接触下来，内心早已确认苏雪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值得他主子付真心爱护。
卓越见戚纵横手中的狼毫已停滞不动，又继续道：“最近您与缇可殿下的婚讯已闹得满城尽知，恐怕很快也会席卷山林。属下虽已按您的吩咐拖住了苏姑娘，不让其入城，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苏姑娘日后总会知晓的。”
戚纵横听着苏雪的名字，一遍遍的，眼瞳中泛起波澜，心口却不由的发疼，思绪万千终都只化作嘴角的一抹苦笑。
“如若可以，我希望她永不会知晓。”
戚纵横连着几日都逼着自己熬夜，一半的原因是失眠，一半的原因则是为了搜寻绝尘水的下落，一种可以抹去所有红尘记忆的药水。殇国早期有过绝尘水的传说，但因其真假难定、踪迹难寻，渐渐的再无人问津。然，无论如何，他势必要找到此物，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不为自己，为的是心底那人，从今不再为他困扰，还她一个平淡纯粹、无他无伤烦的静好人生。
也许他是不幸的，他还未出生便没有了爹；但不幸中万幸，他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娘。
也许他是不幸的，他的一生极尽艰涩，黯淡无光；但不幸中万幸，他有生之年能遇见举世无双的她。
也许他是不幸的，他的结局注定悲剧，无法予她幸福；但不幸中万幸，她有幸福的机会，只要她安好，他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不幸中万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