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情之望横山》中伏

43、摸鱼儿

　　宋国的版图极小，可以说是弹丸之地，但却风光旖旎，物产丰富，是令人向往的地方。无论是谁到了宋国，都会流连忘返，发出“此间乐，不思家”的慨叹。蛮国历来觊觎宋国的物阜民丰，若不是昔年宋国老王远见卓识，受了汉国的庇护，恐怕宋国子民早就沦为蛮人的阶下之囚了。这些年来，虽说是吴青山代为执掌宋国，但宋国的旧制一直延续。再加上吴青山迎娶了宋国老王的二女儿，吴青山名义上是汉皇的亲信，实际上心却不由偏向了宋国。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宋国上下一心，日渐强盛。
　　对于汉皇来说，吴青山是值得信任的，只是这回吴青山突然病重，确实令汉皇有些措手不及。吴青山密信中言辞恳切，令人动容，而且他提出的解决之法，为稳定大局着想，汉皇纵使再有疑虑，可仍觉得眼前似乎也唯有此法可行了。
　　宋皇妃殷勤地为汉皇布菜，汉皇面色虽然苍白，但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自从上次汉皇中毒之后，朝廷上接二连三地出了不少事情，汉皇一直眉头紧锁，难得今日他有闲情逸致，众人又怎敢不小心侍候呢？
　　汉皇满脸含笑，与宋皇妃软语浓情，闲话家常，看来甚是和谐。谈话间，汉皇似无意提起：“皇妃陪在孤王身边一晃这么久了，就连云冲都即将要成年了，也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为汉皇布菜的宋皇妃听了，嫣然一笑道：“这些年陛下对臣妾等宠爱有加，臣妾等一切自然全凭陛下做主。”宋皇妃随即递了一个眼色给宋云冲，宋云冲会意，忙起身施礼恭敬地说道：“臣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汉皇爽朗一笑，这件事情在推杯换盏中虽是定下了，但具体人选却还是需再斟酌一番的。不容置疑，主持此事的自然是尹皇后，宋皇妃从旁协助。旨意一出，皇城上下纷纷响应，权贵之家待嫁的女儿盼着能入了尹皇后和宋皇妃的慧眼，都使出浑身解数积极准备，希望在甄选那日脱颖而出。
　　因为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汉皇这是要打算让宋云冲回宋国主持国事了，这可是汉皇当年的承诺，宋云冲成亲之日即是回宋国之时。只是为了拉拢宋云冲和宋国上下，宋云冲成亲的人选也必然参入了政治联姻的味道，看看他几个姐姐的婚事就一目了然了。更何况自古以来联姻带来的效益，毕竟是利大于弊，所以各国君王都乐此不疲，宋云冲的亲事自然不会例外。
　　如果说宋云冲对于亲事是被动接受的话，而参选的人员则就多了些自愿的意味了，毕竟能成为宋国国君的妃子，也是许多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偏偏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赪儿，若说她不喜欢宋云冲是假的，但想到让她如姑姑一般身入宫墙之内不得自由，她又十分抵触。
　　当各府小姐均隐于家中研习技艺时，赪儿望着那堆女红唉声叹气，趁着母亲进宫拜见皇后，她带着侍女小悦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自从辛岱和兄长等离开之后，赪儿倍感无聊，谁知师父又出门办事去了，她还要应付汉皇颇为重视的宋云冲择亲之事，当真是把赪儿闷坏了。所以得了这个好机会，赪儿又怎会甘于寂寞，只是小悦胆小怕事，跟在赪儿身后怯怯地问道：“小姐想去哪儿？若是夫人知道了，怕是要责怪奴婢没有尽心侍候小姐。”
　　赪儿活蹦乱跳地向前跑着，回头望了一眼弱弱的小悦道：“今日母亲进宫听皇后训导，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我们逛逛就回去，你不要担心。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们就说出门去长长学问有何不可？”自家小姐那自说自话的一套，连夫人有时都拿她没办法，小悦也只好作罢了，只紧紧地跟在身后小心伺候。
　　赪儿心情豁然开朗，眼中尽是美景，只觉此时蓝天白云也比往日看着让人欣喜。一路狂奔，赪儿在长街上停停走走，惯常的事物在她眼中也变得不同寻常。小悦瞅着自家小姐那惊喜的模样，不由得掩嘴偷笑。
　　赪儿跑得正欢，冷不防一家布店内走出了两位贵族女子，小悦急喊：“小姐，身后~”小悦的话还没说完，戏剧性的一幕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那两个女子被赪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赪儿惊得回转身来瞩目观看，她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两个女子四仰八叉，全无了平日的娇羞或者蛮横，她们随身的丫鬟急忙低身去扶，赪儿也好心地去帮忙，还笑意浓浓地赔礼道歉道：“美儿，芳儿，原来是你们啊，不好意思，有没有摔到哪儿？”那芳儿满脸涨红，怒目而视对着赪儿喊道：“赪儿，你这个丫头，还是一副疯癫颠的模样！”芳儿的疾呼引来路人侧目，美儿拉了拉芳儿大度地劝道：“好了，芳儿，赪儿也不是故意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赪儿自知理屈，又是好言软语安慰了一番，芳儿方才哼哼唧唧地被美儿拉上了轿子。望着二人远去的华丽大轿，赪儿长舒了一口气，小悦却不安地提醒道：“芳儿小姐脾气暴躁，不会去告状吧！”赪儿狡黠地望天一笑道：“这么点儿小事不至于，顶多就是被她们在背后骂上几句罢了。”
　　果不出赪儿所料，一上了轿子，美儿也一反温柔端庄的常态，跟芳儿一唱一和，历数赪儿的光荣事迹。直到她们说得口干舌燥，方才作罢，只是她们的口无遮拦还是不小心被经过的路人听到了。鲁哥看着自家主子脸色不悦，趁势补充道：“这两位小姐分别是刘国公和赵国公家的孙女，据说均是知书达理之人，没想到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鲁哥说完，还有意地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想要大笑的心情。
　　宋云冲视线转换，凝视着赪儿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任谁都看得明白，赪儿是一个天真的姑娘，她喜欢过简单的生活。可是如果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赪儿是否会舍弃她向往的自由呢？宋云冲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愿知道答案，在这矛盾纷杂之中，他宁愿自己默默地守护这份单纯的感情，如果赪儿能够得到幸福的话，他愿意放手来成全。
　　赪儿和小悦偷偷从后门溜回府中时，尹夫人也恰好从宫中回府，赪儿顺势迎了过去，尹夫人心事重重嘱咐道：“这几日你还是尽量少出去走动，若是你烦闷了就去看看你祖父他们。”赪儿应声答着，送母亲进了父亲的书房，她本欲转身就走，想了想还是留在了门外。尹夫人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老爷的意思，妾身已经转告皇后了，皇后的心意与老爷是相通的。”
　　赪儿听到这些便失了偷听的兴致，抬起玉足向后退了一步，紧跟着却听到母亲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赪儿年纪还小，太过单纯，妾身不希望她过早地介入其中，若是可以的话，还是成全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赪儿心中一暖，缓缓地退回了闺房，拿起绣桌上的药囊，聚精会神地绣了起来。小悦将自家小姐难得的安静看在了眼里，一时倒有些不能适应了，也只稳稳地做着手中的活计，安静地陪在赪儿的身边。
　　晚饭吃得依然很平静，赪儿不停地给父亲和母亲夹菜，弄得二老面面相觑。自从大哥他们离开家后，赪儿觉得家中的饭菜也没了滋味，话也少了许多，疼爱赪儿的尹国舅和尹夫人自然看在了眼里。尹家几代女儿入宫为后，似乎成了定例，若不是赪儿年纪太小，当年太子娶得就是她了。眼下的这番局面，当朝天子有意让尹家与宋国联姻，可却碍于尹家和尹皇后的心意，一时权衡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