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棣的婚外情感》秦妃

18、第 18 章

　　“你在吗？快来。地址XXXXX”
　　□□进门。
　　棠棣并没有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噩梦。我真的好累。我梦见那个朱红色的古老院落，可是我终究是进不去了。大概这个梦会伴随我一辈子。我真的想不到自己看不开这个，我害怕做这样的梦。但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社会和体制的承认。我是不是有很强的奴隶性？你就没有这样对不对？”
　　要她说出这番话仿佛很难，说到最后，脸上都是泪水。整个人瑟缩着。
　　她没有化妆。
　　□□蹲下来。双手捧住她的脸，久久地，凝视她。
　　“棠棣，跟我走。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你会成为全国知名的画家，不，全世界知名。我帮你一起实现。你就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了。”
　　“不，□□，那是社会的承认。可是，我觉得我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种没有被制度接纳的恐慌感。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厌弃自己。”
　　□□耐心道：“那就让它伴随你吧。伴随你成功得让所有人嫉妒的一生。伴随你那一大串念也念不完的头衔，伴随你一辈子、不，几辈子用也用不完的金钱、衣光鬓影的晚宴……只要它愿意陪着你，你就有的是时光和金钱，把它慢慢消磨成一道影子，最后还要让它受尽心灵的折磨和摧残才能挂掉。”
　　谢棠棣终于笑：“你知道那些我不在意的。”
　　“你是说哪个？”□□故意做回顾状。
　　谢棠棣半恼地掐他一下。
　　□□拥着她：“这是你家。你想让他回来堵住你和我吗？”
　　谢棠棣笑。让他出去换了衣服。
　　两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说话。

　　“我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几个外国收藏家喜欢你的画，要了几张还不够。他们愿意出不错的价。”说到这里，□□突然松动，他想到家里那两幅画，他也要替她卖掉。她现在需要这些。
　　“谢谢你一直帮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棠棣挖着蛋糕。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江湖。更何况，你们是怎样的夫妻。无性生活，你无所谓，男人也无所谓吗？他也够可怜的。为什么不能相互放手？一定要死在一起。”
　　“也许你结了婚也会变成他那样，无欲无求！”谢棠棣笑，淡得瞬间隐没。
　　□□握住她的手：“不试怎么知道？”
　　他紧追一步：“他一直想另买房，可是很难对不对？你净身出户。甚至还可以帮他一点。他一定愿意。离婚后，他可以随时来看安安。他是安安的爸爸。他什么都没有失去，甚至还得到了。毕竟，你们已经这么长时间无性生活了。这是不人道的。这样的婚姻，存活一辈子，对双方都是巨大的伤害。你还记得那个十年无性婚姻的歌手蔡琴吗？她那提出无性婚姻的前夫离婚时还敢说‘十年婚姻，一片空白’……”
　　谢棠棣沉默。
　　眼睛直直地望着已经凉了的咖啡。
　　“那是不一样的。”
　　□□向服务员招手换咖啡，“当然，我只是说……有过类似的事。”

　　“你也不会再做噩梦。他也不必为生活再发愁。大家都有了有声有色的生活。儿子并没有失去。两全其美。现在是你在拖大家的后腿……”
　　谢棠棣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她坐到□□身边，伸出手搂他的脖颈。
　　于是脸变成侧着贴在他胸前。
　　□□呆半晌。
　　脸上露出一抹暧昧莫名的笑，这才伸手抱紧棠棣。
　　两个人在卡座里耳鬓厮磨。
　　却流出了眼泪。

　　分别后。
　　短信滴滴响。
　　谢棠棣翻看。账户上多出了八位数。
　　她打过去，那边说：“我知道你不敢净身出户。B市的一套房子，就要八位数。”
　　谢棠棣道：“让我想想好吗？这是我的工资卡，你快把钱拿回去吧。不然我的卡都得给你了。”
　　□□道：“给你做个心理安慰吧。你这人，没有安全感。如果真的事情坏了，你再还我。”
　　谢棠棣还要争辩，电话“嘟”已经挂了。

　　谢棠棣觉得这真是个烫手山芋。
　　又不能让林安知道这个事。
　　林安是个聪明人。
　　他有时候的敏锐心细很像一些家庭妇女，谢棠棣又活得混沌，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给林安看到自己账户这么大的异常。
　　好吧，林安刚刚还说过：这都半年过去了，怎么你的账户上才两万。
　　前天出去还刚刚提过：“XX（他一同事）的老婆（中科院）一个月工资和XX差不多。”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工资太低了，拉低了家庭收入。

　　现在突然从2万到1000万，这怎么说得清呢。
　　□□也真相信自己人品。
　　胆儿够大！

　　她有□□的微信，微信发红包发回去？
　　万一红包发送出点状况……
　　她可没那么多钱还啊！

　　快到家了，突然想起来刚才叫□□的举动特别……
　　要知道，两个人如今是相互避之唯恐不及的状况……
　　唉，她就是有一个弱点。
　　噩梦里，都是她这半生的弱点。
　　第一时间想要获得安慰的人，竟然是□□！

　　林安经历过她经历过的那些，尤其那次最痛苦的梦魇一般的经历，他从头陪着她走过来。
　　那时候她高兴地向林安炫耀：“你看，我现在工作又体面又稳定，业余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照顾孩子照顾家庭。我两次考进去这样的单位，是不是很厉害？”
　　上班两周后出的事。
　　三伏天里，他陪她去单位找说法；陪她在毒太阳下徘徊；陪她分析思路……
　　虽然这中间为了挽回事情，谢棠棣单独回了一次原来的S省的大学，车票和来回什么的都是她一个人，但是……毕竟一起从头到尾经历过。
　　后来两个人谁都不再想碰触那个痛点。
　　棠棣的父母家人说去找上面的领导，去投诉。
　　林安和谢棠棣却一致放弃了。

　　生命，是可贵的。
　　不是没有了体制的认可，她就活不下去。
　　她要让他们看到，没了他们的承认，她一样活得好。
　　清高的骄傲！骄傲的清高！
　　这是谢棠棣的生命印签！

　　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一年半载里，会有一个噩梦惊醒，再次提醒她：那条路断了。
　　也许正因为林安陪她一同走过。
　　大家反倒都默契地避过禁忌话题。
　　没出事时上班的两周。早上八点起床，时间绰绰有余。哪里会像现在，天不亮不到六点就起床；那时候回到家是六点多一点点。现在，五天就有两天是加班的。
　　原来的单位大门口有卫兵站岗。闲杂人等进不去。
　　后来入职后的档案标准上出了事，要她灰头土脸把午休的被褥拿回家时，单位的人暗盯着他们家人拿被褥，跟着他们进电梯，大概是怕他们真去找同一楼里的大领导反映。事实上大领导所在的楼层也是有很多的小部门领导，早都拦下了，哪会让她知道大领导的行踪呢！拿被褥时候，门口保安也都是和她当时的部门电话联系，盘查审核过才能进入。
　　单位里有上千年的松柏，工作比较清闲，中午是自助餐，有两个小时可以在小型森林公园一般的环境里散步、玩笑。
　　她还记得单位年纪大点的同事，孩子有事说一下就可以晚一些到。非常人性化。现在的公司，有个紧急事耽误一会就扣钱。早上天还没亮到单位，如果碰到领导，可能还会把你当孙子训一顿。因为——快到点了才到，不知道项目没完成啊！

　　谢棠棣是什么人呀？！
　　死鸭子嘴硬。
　　清高傲气。
　　要知道，一个她这样的女人，没有了骨子里的清高傲气，还能活成什么样呢！

　　她原谅自己。
　　那样的噩梦下，利用了□□。
　　用了就用了吧。
　　这世上比我黑心比我坏的人，简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我干嘛要自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