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莲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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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王大殿。
这是池盈第二次来到这里，不同于上一次到齐的各族人，这一次，大殿里只有冰王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着一身绣有银蓝星图的华袍，乌发垂落，看上去神秘而暗无声息。
池盈只在进殿的那刻眼角扫过他，就再也没有关注。
她端庄地向冰王行礼问好，得到了坐在王座上的三界之主的关怀。
“这次公主到刃雪城的一切过程都显得有些匆忙，还望公主能在刃雪城过得愉快。”
池盈低眉顺眼，顺从道：“冰王言重了，冰族此行对我而言是一件新鲜事，早在我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听圣尊描述过刃雪城的美丽，池盈对此早心生向往，这次有机会亲自见到，已然心满意足。况冰族待客礼数齐全，我亦已心生留恋，王上不必为此担忧。”
冰王不过是礼貌寒暄，闻言便点点头。
他开口：“本王曾经听圣尊说你幼时曾得占星族旧王为你占过命途，你可还有印象。”
池盈头微抬了抬，垂着的眼里划过真正的讶异，但她面上依然平静。
“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对此全无印象。”
冰王的声音从上位传来：“是吗？那本王便不清楚了，人鱼圣尊亲口告诉了本王。”
池盈不知道冰王今天把她叫来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她把心提了起来，谨慎又谨慎地回答着冰王的话。
得到可以离开的赦令，池盈恭敬地退下，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她的眼角仿佛无意中瞥过那个一直站在高台下一言不发的男人，她皱了皱眉。
她走出了宫殿。
直到她离开，那个男人才似解脱般半跪着倒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冰王脸色一变，问道：“如何？”
男人说：“我看不透她的命格。”
冰王震诧：“你是占星族之王，就连你也看不透？”
男人，也是占星神族这一代的王，星旧，冰王口中的老王，便是他的父亲。
星旧拭去嘴角的血迹，沉声开口：“虽然我看不清她的命星，但是她与冰族关系匪浅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说，她后半段的星轨，几乎就完全绕着冰族的轨迹而去。并且，我……”
冰王的神情本来顺着他的话而陷入了沉思，闻言仿佛被惊醒，追声道：“怎么？有什么不妥？”
星旧迟疑了一下，才不确定道：“我在她的命轨里，看到了一个孩子。”
冰王的神情星旧无法描述，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呈现出一种不知道欣喜若狂还是惊到失言的表情。
冰王开口，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沙哑：“说说你看到的那个……孩子。”
星旧努力地去回忆：“他很模糊……只有一个背影，但可以看出来，他是冰族血统的幼童，银衣银发……”
他黑到幽蓝的瞳孔随着这些话渐渐瞪大，仿佛想起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见到了一个怪物。
“还有……王，”他嗓子眼发紧，声音有些发抖：“他的头发，他的头发，长过了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位冰族的神祗。”
他轻声道：“就在我见到他的那个年龄里，他的头发，已经彻底地超过了释殿下。”
冰王轻声问：“而你见到的，还仅仅是一个幼童？”
樱空释是冰族最强的神，所以他拥有着一头美丽的银发，长长地曳在他的袍服上，整个冰族，都再也找不到那么长的头发了。
那句话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冰族历史上最强大的王…”
“所以圣尊所言无错吗？”冰王问着自己。
星旧聪明地不再开口，安静地在下面等候。
“星旧，你也曾见过岚裳，那么在你看来，她的命星呢？”
星旧抿抿唇，开口：
“岚裳公主与冰族确也拥有一段羁绊，但她的命星所绕并非冰族，而是从始至终，她的命轨都顺着卡索王子，她为他而死，也将为他而生。”
冰王震惊地皱紧了眉头：“怎么会？人鱼族这一代的两位公主，怎么会都与冰族有关联？”
星旧说：“虽然这种现象的确万年难见，但是星象是这样显示的，王，岚裳公主的命轨虽然更加醒目明了，但是以我来看，池盈公主才是真正会改变冰族命途的人，虽然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只看您愿不愿意放手去赌了。”
他低着头，看不到王座上主宰生灵近万年的冰族之王的神情，极致的寂静后，他听到了老王一声长长的叹息。
星旧听到冰王说：“孤能怎么办呢？樱空释的羽翼已经如日中天的丰满，他执意要让池盈代替岚裳，现下冰族上下，大多都赞同这个提议，而那个孩子，如你所见，她是人鱼族历代最美的公主，她嫁进冰族早就是不可撼动的大势，在这种形势下，星旧，你告诉本王，本王又有什么反对的能力呢？”
星旧听到冰王无力疲惫的声音：“事到如今，本王还有什么阻止的能力呢？”
星旧垂下眼，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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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冰王对圣尊一席寓意不明的话，正式让两位人鱼公主的归属尘埃落定。
他对人鱼圣尊盛赞了池盈。
“池盈公主天性温顺，貌美端庄，本王听说她自小便文静聪颖，喜欢研究学问，圣尊好福气，前有岚裳善良娇憨，后有池盈乖巧娴静，人鱼族的公主，果然都是世间难寻。”
人鱼圣尊嘴角出现淡淡的笑意，她明白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冰王谬赞，岚裳和池盈从小丧母，被我养得太过娇惯宠溺。相比之下，三界谁又能比得上您，两位王子都是光风霁月的天骄，更是以自身的臂膀担起了冰族复兴的重任，两位王子才让人艳羡。”
冰王嘴角出现笑容，他与冰后对视一眼，冰后冲他点点头。
“我们冰族与人鱼族有百万年之好，每一代貌美的人鱼公主都会嫁入刃雪城，池盈温顺知礼，我和冰后都非常喜爱，本王想要让两族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不知道圣尊有没有异议？”
人鱼圣尊只是道：“我没有意见。“
于是此事尘埃落定。
将要嫁入冰族的公主，是池盈。
虽然冰王明面上还没有下达旨意大告天下，但是刃雪城中，但凡对此事抱以关注的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这日，池盈在城内遇到了莲姬。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姨母，或许她未来的母亲，她所知甚少。
每次在深海宫中听到她，都伴随着圣尊波澜不惊，像是谈论陌生人般的神色和语气。
据说，她曾经艳冠天下，是历代最美的人鱼公主，后来嫁给了冰王作了侧妃，却并不受冰王的宠爱。
人鱼族公主为妃为后者不计其数，但是像这样，王后是冰族贵族女子，人鱼公主作了侧妃却依然不受宠爱的例子却不多见。
诚然冰族王后美丽高贵，身上有一种端庄的贵气，但在魅惑三界的人鱼面前，这些统统都不值一提。
人鱼族或许因为卖女求荣让人不齿，却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她们的稀世美丽。
在这一点上，任一位人鱼公主都可以绝对的骄傲。
更遑论是历代最美的这条人鱼。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了。
“莲妃殿下。”池盈垂下了眼，恭声道。
她不想与莲姬对视，因为她心中涌起了莫名危险的感觉。
莲姬一身红裳，绝世的容颜倾国倾城，她的美魅而艳，却有着举世再难寻的高贵凌人。
她的身上有一种荒古一般的冷漠，池盈在来到刃雪城的第一天远远对上她的眼睛，就被她黑瞳里荒凉如同万年混沌的寂然萧瑟所刺伤过。
有的时候，她分明像是凌驾于一切的掌控者，戏弄苍生，戏谑过眼的一切闹剧。
而这分明就不该是一个无宠的冰族侧妃所该表现出来的。
更何况，冰王又怎么可能真的无视近百年她身上天生的人鱼之魅？
莲姬轻轻地笑起，眼中却没有笑意。
“好美的人鱼公主，让本宫看着都心生欢喜。”
她的手捧起池盈的双手。
池盈一瞬间觉得手指像是触到了终年不化的寒冰。
她的手已经够冷了，莲姬的手，比她还冷。
“殿下过誉了。”她垂着眼，柔顺说道。
莲姬细细打量着她，池盈觉得像是被人用到从上到下刨开，全身的秘密都要被人看个透彻。
“你知道自己很罕见吗？”她听到莲姬的问话。
“就本宫所知，人鱼族几乎从来没有同一代中出现过两位人鱼公主过，你的出生，怕是连命运，都没有想到呢。”
“当然，本宫和你的母亲也是如此的奇特，但最终命运还是不可逆的不是吗？你的母亲反抗圣尊，不嫁给冰火这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还生下了你和岚裳，于是本宫代她嫁了，所以嫁到冰族的，依旧还是只有一个人鱼公主，不是吗？”
池盈抿唇，她不知道莲姬口中的命运一词是真的还是只是她信口随便那么一说，但是她感觉到了一种惶然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和莲姬多呆。
好在莲姬很快换了话题。
“释和我说他想娶你。”她眉眼弯弯，说道。
“我也觉得很不错，自从姐姐死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族里的小人鱼了。”
仿佛漫不经心，莲姬笑着说：“现在刃雪城里都知道，娶了你的人，便将是未来的冰族之王，这样的压力揽在肩上，你一定不好受吧，可怜的孩子。”
池盈低头，没有说话，任莲姬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鬓角。
“母亲。”微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两个人同时看过去，看到站在不远处浅笑着的俊美王子。
“原来是释，吓母亲一跳。”莲姬笑着说，把手从池盈脸上放了下来。
“那么释便向母亲说句不是了。”樱空释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动作，笑着说道。
“真是孩子气，”莲姬捂嘴一笑，话语温柔又宠溺。
“好了，你父王找我，母亲也不再在这里当个讨人嫌的了，你们两个孩子说话，母亲走了。”
樱空释微笑着注视莲姬的背影远去，他转过头，走到池盈面前。
“没事吧？母亲找你说什么了？”
池盈抬起头，鬓发间的脸苍白如雪，她抿了抿唇，透过樱空释的肩，看向莲姬消失的方向。
“没什么。”她只是道。
樱空释微微蹙了眉，他伸出指尖，将她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一朵樱花瓣拿下，然后将她与一直落下的雪花隔绝了。
“别怕，母亲出宫的次数并不多，她平日基本不会到我的幻影天来的。”
樱空释皱着眉，眼中深沉如水。
他心中对莲姬这个母亲的感受，也从来都是看不懂，莫名的，他总是在避免和这个母亲的交集。
“嗯。”池盈轻轻地应道。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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