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王妃》潮水朝生

23、玄榻之死

　　刃雪城王城内一座大殿内，集齐了现今神界几乎所有的族群。
　　卡索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座椅上，温柔地看着窗外的樱花树，没有说话，任周围的各族族长在耳边争执不休。
　　半响，他开口道：“好了。”
　　声音不高，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温厚，却让殿内的众人都在瞬间安静下来。
　　卡索把头扭了回来，黯淡的银色发丝，面庞掩在发中，却依旧英俊高贵如同王爵。
　　他微笑着说：“何必要争吵不休？我本以为，此事我们不必再论了。”
　　周围众人急了，辽溅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喝道：
　　“王子，如今樱空释步步紧逼，我们只有主动争取，方才会有所转机！”
　　周围众人不再说话，观其面色，却大多是赞同的。
　　卡索扫视他们一圈，又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到了窗外：“我为何要争取？”
　　众人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连一向冷肃的月神都不由按剑上前一步：“王子！释王子虽然灵力高强，但到底心性未定，您有百年的王储经验，况三界都拥护您，您……”
　　卡索打断了她的话：“我问你们，现如今，冰族幻术最强的人是谁？”
　　抱着焦尾的巫乐族女王开口：“是释王子。”
　　卡索继续问：“复兴冰族，功劳最大的是谁？弑神剑到底认谁为主？现如今，最受拥戴的王子，到底是谁？”
　　一直不作声的皇柝轻声道：“是释王子。”
　　室内寂然无声，卡索微笑着看了眼众人，像是在说，看，还有什么继续争下去的必要呢？
　　低调的占星之王站在所有人的后面，他的身影一半被掩在了帷帐后，他开口说话：“……可是人鱼公主选择的是谁，这一点，我们都不知道。”
　　卡索看过去，他问：“星旧，你真的不知道吗？”
　　身着命星王袍的男人对上他气定神闲的眸子，垂下了眼眸，不再说话。
　　卡索起身，他走向目光一直所在的窗边。
　　“可是就算公主可能会选择我，那又怎么样呢？”
　　他回眸一笑，却让站在他身后的各族众神都湿了眼眶。
　　就算一身皓月般的银发黯淡成灰，就算被命运反复地磋磨，他回眸笑起来的时候，他们仍然能从中看到他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那是曾经惊艳过整个三界百年的高贵王爵啊。
　　这个笑起来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男人笑着说：“如果我并不想要这个位子呢？如果……我想要的人，不是那深海宫中艳冠三界的人鱼呢？”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安静守在所有人身后的片风微微偏过了头，顺着这位王子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当看到了那位一身劲装守护在刃雪城冰原上的守界使者时，他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身份悬殊的爱，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这其中的痛楚。
　　他低下头。
　　卡索看着窗外。
　　樱花树，和黑衣的人。
　　这世间他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他至爱的弟弟，一个是他挚爱的女人。
　　不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他们兄弟今日的分歧，但是卡索从来温柔，他不想探究个中缘由，他只是想，他们能好好的。
　　其他的东西，真的，都不重要。
　　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释是我的弟弟，我相信他会是一个伟大的王，我也希望，你们是如何支持我的，便会去如何扶持他。”
　　“毕竟，我已经如今日般，一无所有了。”

　　-

　　“那么，池盈，告诉本王，刃雪城的两位王子，你钟情于谁？”
　　没有人不会相信人鱼公主定然爱上了冰族两位王子中的一位，因为三界不会再有比他们更加英俊高贵的王孙贵胄，而史实同样如此，几乎每一位初初上岸的人鱼，都会以她们最纯澈天真的心，去回报给冰族众神最纯粹的爱。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一代的人鱼公主中，出了一个异类。
　　一个玷污了人鱼纯真美名的公主。
　　她有着世上最美丽的容颜，最具欺骗性的眼睛，当她刻意伪装自己的天真的时候，她可以迷惑任何人。
　　包括她的至亲。
　　可她唯独骗不了一个人。
　　这个人有着至强的幻术，最为高贵的身份，有着无数人毕生都得不到的一切，然而，他还要去抢。
　　连她都看不懂，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池盈微笑着走上前，她的眼睛掠过周围的一切，包括各族众神的凝重，卡索王子云淡风轻的笑容，圣尊慈爱包容的眼睛，岚裳有些落寞的祝福笑容。
　　最后，她的余光定格在了站在殿阶下最前方的那个背影的身上。
　　她的唇角出现了一道笑弧，若隐若现。
　　真是奇特，冰族百万年来各代冰王向来以仁义宽厚著称天下，最合格的冰族王孙，便该以卡索那样的为模板，而偏偏这个以仁善统治三界的神族里，出现了如樱空释这般强大冷漠的王储。
　　说白了，他们都是彼此族中的异类，只是一个伪装得太好，一个却又高傲得不屑于伪装。
　　所以池盈有心想看，这个冰族的小王子，这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异类，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他最后，是否真的能够得到。
　　她俯下身，笑容烂漫，纯净又绝美。
　　她双臂交叉于胸前，当着各族神祗的面，轻声说出了她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并非仅仅出于双方早已达成的共识。
　　这其中，包含着她自己不为人知的兴味。
　　“我愿意嫁给冰族的樱空释王子。”
　　除却早已有所预料的卡索和阶下身形依旧站得笔直的樱空释，上至冰王和人鱼圣尊，下至各族首领，纷纷陷入一片震惊的哗然之中。
　　岚裳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冰王从未想过从人鱼公主口中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
　　“本王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父王，”台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打断了冰王，樱空释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踩着冰阶走了上来。
　　他微笑着俯身：“孩儿倾慕池盈公主许久，隐瞒了父王和母妃这么久，孩儿很抱歉。”
　　池盈在他身边，笑着回答了冰王的问话：“大概是因为，早在复兴之战前，释王子暂居海底宫时，那时我便已经爱上了他。”
　　她的目光纯净，却又充满了爱慕，看到这样的眼神，没有人会怀疑人鱼公主的用情至深。
　　除了一个人。
　　“臣不同意。”
　　这声音很稳，也很平静，但却掷地有声。
　　樱空释的笑意扩大，他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出列的人，冰蓝的眼中，像是有毒液在缓缓流转。
　　他轻声道：“玄榻法师，不知您有什么异议？”
　　玄榻对上他的眼，周身的气息猛地一变。
　　他想，他的想法果然是对的，这位一直以来默默无闻了百年的王子，果然太过危险。
　　他不惧于樱空释的目光，如鹰一样的眸光锐利地直视冰王。
　　“卡索王子才该是冰族未来的王，臣从未改变过这个想法。”
　　站在殿末的厌岚的脸上充满了尴尬，他似乎为自己祖父的话而感到羞赧和愧疚，然而释一眼都没有扫过他。
　　樱空释没有生气，甚至很和气地笑弯了双眸，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殿内充沛又强大的寒气蔓延开来。
　　樱空释轻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玄榻法师，这与当不当王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娶我爱的女人，大法师也要管吗？”
　　玄榻皱着眉，没有理会他转移重点的话。
　　他平静地道：“王子，我们都知道今天这次选择意味着什么，您没有必要这样说，如果池盈殿下的选择不是攸关着王位的话，我并没有如此讨人厌，来插手您的私事。”
　　樱空释不说话，他眯起了眼睛。
　　他慢慢走下了冰阶，路过玄榻的时候轻轻闭了闭眼。
　　“我本来是不想这样做的。”他在玄榻耳边这样道。
　　然后他挑起了玄榻耳边的一缕银发。
　　“可是法师，”殿上所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就如我曾经说的那样，如果如你这般头发只到膝盖的人当了国王，有人要杀死你，你又应该怎么办呢？如果我要杀你，你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第二次当着冰王和众人的面这样说。
　　池盈转身看着阶下。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话。
　　但是她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一种浓郁的不寒而栗的预感。
　　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又像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她对上了樱空释的眼睛。
　　他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像毒蛇一样，充满着恶意的笑容。
　　樱空释转身走出了大殿，华美的长袍在他身后飘荡开一片寂寞的雪色。
　　池盈下意识地看向莲姬。
　　看到她脸上诡异而又莫测的笑容。
　　然后被莲姬察觉，看过来。
　　女人的面貌依旧倾国倾城。
　　却比刚才的释看上去更让人心头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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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玄榻死在了他的巫术室中，衣服完好，可是身体却完全融化成水，漫延在玄武岩的地面上，如同死在火族精灵的幻术之下。
　　他的死让整个刃雪城陷入一片死寂，人们在怀疑火族是否有潜入幻雪帝国的疆域，甚至潜入刃雪城。
　　池盈的眼前却总是出现樱空释的那个笑容。
　　反反复复。
　　释和莲姬的脸总是在她的梦里交替着出现。
　　直到三个月后，刃雪城火光冲天。

　　下章或下下章大婚？
不知道，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