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男》常磐

3、第 3 章

　　平凡的一天，一如既往，怨男的诸位也是一样——
　　肥妖依然颤着脸上的两团肉，把原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向所有打项荣主意的人散发超低压。
　　山怪依然穿的像条绿虫子一样，东边作怪来西边耍宝。
　　地魔依然尖叫着鬼笑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骨精依然飘来飘去，猝不及防地在人背后突然出现，抿着嘴说话避免别人看到他那口白牙。
　　水鬼依然一进休息室，就往为了照顾他的特殊喜好而特意修建的浴室冲去。
　　超人依然荣东荣西，荣前荣后，荣左荣右，抢先一步为他打开休息室的门……
　　除了——“谢谢。”项荣说。
　　顿时，肥妖的眼睛睁得有两分硬币那么大了，山怪伸出的脖子缩不回去了，地魔闭上嘴不说话了，骨精一下没控制住脸上的肌肉露出白牙了，水鬼把进浴室的时间推迟了三秒了，超人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谢耶稣谢安拉谢观音菩萨，感激生命的美好了……可怜推门进来打扫卫生的大婶看到这一幅诡异至极的画面，骑上扫帚飞蹿了……
　　项荣环视一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干嘛？”
　　全体覆灭。
　　还是肥妖的心理素质好，见过大场面，反应也最快。摸出小手绢擦擦额际的冷汗，走上前来拉着项荣左看右看：“荣，哪不舒服？别忍着……”
　　“没有啊。我哪儿都挺好的！”项荣又笑了下。
　　Oh, my god, 疯狂的人间那！
　　借着手的帮忙把头放回原位，山怪单手托着腮帮一副老学究模样：“……难不成是撞到哪里？”
　　地魔则做小花状：“啊！！！！！！该不会是有人下药？”
　　水鬼耸耸肩：“居然有东西和水差不多美好……”洗澡。
　　超人依旧晕眩中。
　　以幽灵姿态出现在项荣背后，上上下下闻过一遍后，骨精得出结论：“爱情的味道。”
　　闻此言肥妖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他手下的实力他自然知道。骨精的本事就是看人——哦不，嗅人极准。难不成那么严密的防备还是有漏洞？虽然上面并没有确实的命令，可就凭他跟了老板那么多年，怎样也猜得到项荣是老板要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力排众议让他做怨男的主唱。这下可糟了！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项荣只觉得哭笑不得。戴飞呀！你瞧你让我多笑惹出多少麻烦！他甚至考虑以后在这些人面前还是干脆装酷不要说话好了。
　　正在这时，项荣的手机响了。他挑了挑眉。他的手机很少用，平日里打的也就只有戴飞，内容不过是问自己该买什么菜或是几点回家。
　　想都没想就接起来，不期然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三哥？”很久没有接到家里来的电话了，又是在平常人早就睡了的深夜，项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项荣！爸爸心脏病发！二哥说可能挺不过今天晚上了。你快过来！”三哥的大嗓门真是在哪里都听得见。
　　项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才说：“……哦……我知道了。”
　　三哥好像很着急，又嘱咐了一句“你快过来啊”就挂断了电话。空留下项荣拿着手机发呆。
　　去还是不去呢？拿不定主意。
　　母亲虽然对他冷漠，好歹还有些感情。与哥哥们之间有隔阂，可他们是真对他好，该看到的他也看得到。只有这父亲——他怀疑在大街上遇到的时候会不会认得出来。虽然这种可能性是零，因为父亲总是坐着高级车来来去去，哪有可能在大街上遇见。
　　可恶！项荣暗暗地骂了声，躲进更衣间，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殊不料这一切都落在肥妖的眼里。项荣一进更衣间，他就背过身掏出电话，从后门出去，用快捷键拨了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肥妖压低了声音：“老板……”

　　怎么会这样呢？老家伙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硬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唉，还是去吧！毕竟是自己老爸！可是……”
　　不想去项荣也有自己的考虑。老爸有四个儿子，哥哥们都是老爸的骄傲，只有自己，成天就知道闯祸，老爸头疼还来不及。这一去，该不会又让他加重病情了吧！
　　脑子里乱糟糟的，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唉，还是……
　　正在犹疑的当儿，手机又响了起来。项荣吓了一跳，不会是已经……
　　战战兢兢地看一眼显示，才松了口气。是戴飞。
　　“喂？”
　　“是我。在休息？”
　　“嗯……”
　　听到项荣的声音对方沉默了一阵才又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愧是戴飞！听自己“嗯”一声就能觉察出不对来的人，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了吧！知道有个人能做自己的支柱，项荣稍稍安下心来。
　　“我……我哥刚才来电话，说我爸病危，叫我马上过去医院。”
　　家里的事项荣曾经跟戴飞说过。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想找个人倾诉，说完了又有好长一段时间觉着后悔。可是现在，项荣很开心有个人完完全全地了解事情的始末。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说的话他会听。
　　“天，怎么会这样……你还不快去！”对方好象比他还要着急。
　　“可是……”
　　“什么可是！他是你爸！”戴飞凶了项荣一下。
　　项荣觉得委屈，也凶回去：“你也知道我们家是那样的啦！”
　　“荣——”安抚的口气，项荣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了，“别让自己后悔。”
　　“……”
　　“而且，现在你妈妈……应该很需要你。”
　　妈妈！项荣不自禁地咬了咬嘴唇。
　　“荣——”
　　“不用说了！……我这就过去。”
　　“好的！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骑车过去比较快……”而且，我若带你过去，老爸就算没事也会被气死！当然，这个理由项荣只敢在心里说说。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有什么……消息的话给我打电话！”
　　“好的……”不想挂断！戴飞好像也是这样……
　　“……加油！我等你回来。”
　　“嗯！”
　　带着戴飞的鼓励，项荣驾着摩托车在公路上飞驰，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明白了自己的想法，项荣的心很快就被焦急的心绪给填满了。到了医院后，更是一心往病房赶。所以，项荣完全没有发觉，在他停车的时候，围墙的阴影下有个小红点在一灭一闪。
　　他在走廊里奔跑的时候，那个小红点便缓缓地移动出来，在空气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落在地上。有只脚伸出来踩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