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9、第九章 认主……

　　不一时，二人来到一处兵器铺前，这里倒也冷清，仅一个黑脸老者坐在里面，貌若昏昏欲睡，前面铺架上摆满了各色兵器、法器，方思羽见了，不由得心中大喜，随即又摇摇头，转身便欲离去，蓝发辉月忙将他拉住，细细向老者询问价钱，方思羽直到此时，才明白这里交易的钱并非金元银宝，而是一种“紫歆贝”。
　　“店家，这把短刀儿多少紫歆贝？”“三十贝！”老者睡眼惺忪，“那这个呢……”蓝发辉月一边询价，一边偷眼打量方思羽的神情，黑脸老者却是鼾声大作，再不作答。
　　方思羽略一沉吟，负手步入铺内，铺内稀稀疏疏的挂着几件物事，俱都朦着厚厚的灰尘，其中一把软鞭更是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只是鞭柄处缠着几个金圈，像极了南宫雅若头上的束发金环，他不由得心想：“南宫姑娘在此，必是喜欢！”蓝发辉月见他在软鞭前逡巡不前，推推老者道：“店家，我们选好了，就那个黑鞭儿，价钱几何？”老者睁眼，看看他二人，只是竖起三根指头，却不说话。“三贝？”老者摇头，“三百贝？”老者不答，“总不至于三千吧！你也太黑了，你？”蓝发辉月愤愤地拉着方思羽，转身便要出门，“三滴火焰冰心泪！”“开什么玩笑，那是传说，三十万都弄不来那物事！”蓝发辉月边唠叨，却是站着不走，他跟着斐丽城领主甚久，知道上古灵器的可遇而不可求，今日见那黑脸老者蹊跷，自然想一较究竟，“今日先将鞭儿与你，百日内可将三滴火焰冰心泪给我拿来！”老者笑笑，再不理睬二人，又睡将过去。
　　二人相互哑然，心里均想：“天下间居然有此强买强卖之事，当真好笑！”待要不理而去，那挂在墙上的软鞭竟直直飞到方思羽面前，鞭身冰蓝蓝的发出光芒，“这鞭儿认主！”方思羽欣喜地伸手接了过来，软鞭入手，只觉得一阵冰凉，随即又是一股火热之感，正在讶异之时，右手蓦地一痛，几滴血珠从食指处向软鞭流去，“这下可好，滴血认主，以后甩都甩不掉！”蓝发辉月喜滋滋地看着方思羽道。而此时，那饮过鲜血的软鞭，蓝艳艳的鞭身中透出了一道赤红，红得如血，鞭柄处金光透亮，晃动的金圈发出“叮叮”之声。
　　这一路行来，方思羽已对斐丽城有了大致了解，城内所有生灵，除遵从法规以外，均需自行劳作，所获之物由纱律殿逢百抽一，而维持生计不外乎为士兵、神疗、制器、织造、矿采和师者几种，当然每一种下面又分若干类，比如矿采，即涵盖农、牧、渔、林和矿等等，师者更为广泛，居各业之首，那城主即为师者，是以座下子弟无数，蓝发辉月算得是其中的佼佼者。方思羽心下反复思量：“要维持如今生计，却是甚难，自己既不能文，又不能武，除了双臂略有些力气，其余竟是不会！”不由得心下踌躇不决……
　　蓝发辉月看他样子为难，不由得有些难过：“城主也是，你毕竟初来乍到，还让你自行求生，太过没有道理？”方思羽聪慧，当下明了蓝发辉月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下自…自行解决，呵呵！”直到二人分手之时，蓝发辉月才拿出一个香囊，递了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城主吩咐，将此物交与你，囊中记十贝、三粒伤药和纱律殿腰牌，你自行保重！另外，此囊名为无极百宝囊，能包罗万有，不管收纳还是取出，你只需如此这般……”细细地又解释了半天。
　　……夜晚，无风，斐丽城城西，瀚流河，赤红的天空已逐渐变为深蓝，这是一片流经库尔斯山谷连接琅霄草原的水域，水域中暗流涌动，其深不可测，是以渔者称为“三不捕”，“一不捕天时，即夜晚水族沸动，水中怪物出来觅食；二不捕气候，即每到节令交替之时，瀚流河河水暴涨，水体至毒植物隐现，中者立毙；三不捕人和，即无渔业行会腰牌，属违反城规，犯者由士兵杖责，至于杖责多少，以偷猎者数量而定。”
　　方思羽傍晚与蓝发辉月分手之后，心中便已计议已定，库尔斯山谷以西，连绵万里，其中险峰、恶谷比比皆是，以他那日在山谷中的所见来讲，在瀚流河渔业算得上安全得多，至于所谓的“三不捕”他完全不知，蓝发辉月又是神疗业里面的净灵者，也不懂得这些。最后，盲人配瞎马，竟弄出了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从香囊内拿出在各处店铺采买的钩锥、树绳和兽肉，在前端绑了块巨石，心里默默念叨，然后奋力向外掷出，及至看到绳子沉入河中深处，他才吐了口长气，将树绳绑在身上，仰身躺在那里，心下沉思：“日间城主对自己那一指，似乎现在体内还是暖洋洋地，煞是舒服，难道这便是平素里求之不得的修炼之法？自己举手投足之间，明显劲力暗生……”“呵呵，蓝发辉月功力应该很是厉害罢？跟城主那么久！”旋即又默算今日花费：“钩锥一个半贝，再加上树绳一个、兽肉半个，我现今身上还剩八个贝！”“唉…想念无花果啊，现在肚子咕咕叫啊！”这段时间，在斐丽城的遭遇在他心中不断萦绕。
　　方思羽却是不知，他关在纱律殿的那些时日，吃的无花果，乃是百年所结的灵果，吃下去，开百脉、通灵窍，经十二道紫府，已达“三花聚灵”神通。是以，他在殿内既不饿，也不渴，更无睡意。而今日姬城主那一指更是以无上玄功，助他脱胎换骨，成就“天人化生”神通，虽然他体内自然应和，但终归元气消耗过甚，需精血、食物慢慢温养。
　　“啧…啧啧”声响起，方思羽扭头一看，竟是那日间与七丈钻天虎斗嘴的那条小狐狸。此时，它正抓着一只河蟹在那里大嚼，方思羽打个“唿哨”，从香囊内摸出一块兽肉扔将过去，狐狸用爪子拨了一下，然后漂亮的眼睛盯着他腰间那条蓝艳艳的软鞭一直打量，突然叼着那块兽肉，飞快地跑了。
　　……方思羽正感无趣，摹地只觉腰间绳子一紧，身体悠悠荡荡地向河中飞去，他下意识般双手抓住岸边岩石，低头向下一看，只见一条巨鱼已经上钩……那鱼稀里糊涂吞下这铒，正是吃痛当中，鱼身一弓一伏，只搅得近岸处恶浪滔天，树绳瞬间绷得笔直，那股大力让方思羽感觉身体似欲断为两截，手指吃不住力，“噗噗”地在石头上划出几道血槽，绝望中，他右脚蹬到一处石缝，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还没等他暗自庆幸，那恶浪之中又钻出一条水蟒，它卷住巨鱼，张开血盆大口，牙齿开合处，竟将那鱼连头带尾吞将下去。方思羽见了，只叫得一声苦，顿时不知高低……
　　尖利的钩椎钩在那大蟒体内，让大蟒痛得盘住一团，此时它吐也吐不出来，只得尽力向水深处扎去，一时间，树绳绷得咧咧作响，方思羽手指剧痛，右脚蹬踏处岩石摇摇欲坠……正在千钧一发之时，树绳终于断了，断绳末端，竟是那条火红的小狐狸。原来，狐狸性狡，它叼走兽肉，回头来看喂它那人是否有甚后续手段，结果见方思羽正与巨鱼搏斗，它毕竟通灵，又兼身体轻盈，竟上前倒挂着咬住树绳，欲助一臂之力，却没想绳断之际，连它也被拖向河里。
　　电光火石之间，方思羽不假思索地反手抓住那火红的长尾，狐狸吃痛，尖牙脱开树绳，曲身竟咬住他的手腕，他忍痛将双手牢牢攀住岩石上的凸起，手脚并用，向上攀去，那狐狸悬咬在他的手腕之上，也是四足乱蹬，身体晃晃悠悠，惊险至极。正当一人一狐手脚并用之际，那右脚蹬踏的岩石终于“轰隆”一声掉下河去，他只觉身体一沉，手指连忙奋力死死扣住，就在这个当口，狐狸乱蹬之下，四足在他手臂处有了依凭，闪电般地窜了上去。此时，他已彻底力竭，双手手指血肉模糊，脚下河水汹涌澎拜，似欲涌上来将他吞噬了一般……
　　狐狸上得岩石，见他已是摇摇欲坠，连忙四足撑住石缝，垂下那条长尾。方思羽如溺水者抓住稻草一般，左手本能拽住，口鼻大张，呼呼直喘，略歇了一歇，终于在生死攸关之际，爆发出自身潜力，借势一拉，脚下在岩壁上猛地一蹬，才纵身攀了上来。待得喘息方定，一人一兽面面相觑，面上俱有劫后余生之色，方思羽回想今日遭遇之奇，只觉竟是平生未曾经历之险，不禁大感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