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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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了一会儿倩容，她就努力擦干眼泪，淘米煮饭。我沉默地回到房间，看见了同样沉默的欧阳玉。将事情原委大致告诉他之后，屋里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这对于医者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扼杀一条生命原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但人世无奈，如果孩子出生，对倩容又是怎样巨大的伤害。这是两难的抉择，却必须由我们来做出。
“我是个女人，所以……”我终于坚定了想法。
“我们明天就起程去城里，把她们接到城里安顿……再帮她堕胎。”欧阳玉定定地看着我。
“嗯。”我与他相视一笑。
不久跟倩容商量之后，她才感激地接受我们的好意，还费了不少心思劝张婆婆跟我们一起走。
几天后我们在城里安顿下来，帮她们找了一间简单的房子。我确定了倩容非要打掉孩子的意思，才把欧阳玉那里那来的药丸给她服下。
这次我总算明白欧阳玉总是喜欢把药磨成粉携带，所有药丸都是他临时捏好成丸，方便病人服用。这捏药丸的绝学据说还是一门独门秘籍，我倒是为他能这么替病人着想感动了一把。
倩容服下药后开始冒冷汗，忍不住地呻吟。过了几个时辰，血水断断续续地从她身上流下来，她已经痛得昏过去又醒过来，看得我揪心不已。
最后由欧阳玉把脉说她没事了，我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是倩容这几天不能下床，我尽量照顾倩容，而欧阳玉也难得没有钻研他的药材，而是陪着张婆婆谈天说地。
看着倩容一天天好起来，我由心里面真的开心。只是偶尔看见她望着窗外发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倩容姐，你想过为自己讨回公道吗？”那张远山的良心可安？！
“公道啊……早就不奢望了。”倩容轻笑了下，“我只希望可以好好侍奉娘终老。”
这样的世道，要一个女人靠什么养活自己跟年迈的婆婆？我们即使给她们一笔银子，也难保她们可以安然过日子。
“哎……”最近真是经常叹气。
“再叹就要变怨妇了。”欧阳玉靠在桌子旁边，看着我的脸还是笑眯眯的，“以后恐怕嫁不出去咯。”
“谁要你管，我就怨妇，都是没良心的男人！”我白了他一眼。
“冤枉啊，我可是良心活蹦乱跳的好男人啊~~~~~~”
“少来。我真的担心倩容姐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从不在他面前隐藏任何忧虑。
“世上跟她一样的遭遇的不知多少，难道你还想真的去当活菩萨？”他马上撵出个兰花指，扮观音状。
“总之，我不能任她们被欺负！”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欧阳玉忽然凑近，很仔细地观察我的表情。
原本想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义之本的道理来回答，却忍不住透露了最真实的情绪。
“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她在最难度过的时候靠自己挺了过来，我则是在快死的时候遇见到了你……”这是我第一次在死过醒来后跟欧阳玉提当时的事情，“我比她幸运，真的很谢谢你。”
当我真挚地望着欧阳玉的眼睛时，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眼去。
“这么客气干嘛，我怪不好意思的。”说着他还扭捏了一下。
“噗——”再煽情的气氛都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
“但她比我坚强。看见倩容姐，我就想起了自己。我想再帮她一把，让她对生活再次充满希望。就像我一样。”我笑着看欧阳玉，我知道他懂，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证了我的改变的人。
我见倩容平时无聊绣的一些花样，却还真的小巧可爱，跟市面上大多数的绣品不同。于是回头跟欧阳玉商量了一番，没几天他就买到了一间小铺子，找人张罗了开张的事宜。
倩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绣坊生意多半是我在大理。请了一个老实的伙计做打杂跟看店的事，我则管管账本，晚上跟倩容讲讲绣坊的生意。才没几天，倩容之前绣的绣品就被卖完了，她就打算自己花几个花样让些妇人绣，自己再去收取放在店里卖。我直夸她有经商头脑，绣坊也算基本上了轨道。
某日，欧阳玉让我准备动身离开。我才依依不舍地跟倩容和张婆婆道别。
“你们可得多回来看看我们啊……绣坊永远是你的……”倩容红了眼睛。她一直不肯接受绣坊归她所有，只说着替我们开着，赚了钱一定给我们留着。
“你们多保重啊。”我也差点红了眼睛，毕竟我不知道欧阳玉到底要到哪里去，我们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别难过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欧阳玉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包包好的桂花糖，“吃不吃吖？”
“就你开心，还吃糖。”我挂了他一眼，但还是拿了一颗桂花糖，入口很甜。
“吃这些甜的，确实很开心啊~”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们……万一被人欺负怎么办……”
“这城里不会有人欺负她们的~”欧阳玉忽地笑了笑，自信满满。
“你怎么知道？”
“上到衙门官府，下到地痞流氓，都打点过了。”他又扔进一颗糖，“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你……”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么缜密，做事这么周全。
“我？是不是要夸我细心周到、机智过人~~~~~~”他笑眯眯地一甩头发，“不用夸我，我怕自己太骄傲~~”
我决定再次无视他的骄傲，只是嘴里的桂花糖越吃越觉得甜得爽快呢。
我们这次没有再往不熟悉的山路走，反而雇了一辆马车，一路舒舒服服地观看风景。等差不多要进城的时候，我才发现怎么回到了这个之前逃离的城镇。
怎么，他还惦记着那位小美人不成？我瞟了欧阳玉一眼，不动声色。
这次我们住在另一家客栈，老板十分容光焕发，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给我们两间上房。”欧阳玉又开始不花银子手痒。
“好好，还不给两位准备上房？”老板回头很有气势地叫小二去跑腿，然后又笑着转过身，“不知两位客官是行商的，还是？”
我奇怪地看了这老板一看，只见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现在住客栈还得先询问职业？
“唔，不错。”欧阳玉眼睛都没抬。
嗯? 这家伙可是从来都摆出一副自己是绝世神医的派头，恨不得在背后插把旗帜，上书“包治百病”。
“好好好，两位慢坐，上房马上就准备好。”老板似是松了一口气。
我狐疑地回了房，就决定去找欧阳玉问问。谁知一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口。
“进去说。”顶着张笑眯眯的脸，就一步跨了进来。
“干嘛说咱们是行商的？”我讨厌这张欲盖弥彰的脸啊。
“你说，黑心是不是会子承父辈？”欧阳玉靠在窗边，我只看得见他难得挺得有些修长的背影。
“我只知道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道理。”
欧阳玉的背明显僵了僵，莫名地多了一丝压抑。
“所以在小的时候，得有人交我们明辨是非。黑心这种事儿，肯定不是遗传的。不然怎么会有大义灭亲这词儿？”
“唔……大义灭亲……”欧阳玉喃喃道。
“你怎么扯这事儿上来了？”我皱了皱眉头，“你饿不饿？我想下去吃点东西。”
“你先下去吧，我出门有点事。”欧阳玉这才转过身来，虽然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眉宇间却多了一丝沉重。
没多想就自己下了楼，寻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叫了碗鸡丝面。吃面那会儿，正好有个小二靠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没事儿做，我就招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问你件事，我这城里的医馆门口好像等了很多人，是爆发了什么病吗？”刚进城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等在街边的小医馆门口，差点堵了路口。
“呦，客官你是刚进城的吧？”小二上下打量了我下，随后就一下说开了。
“这城里的医馆一共就两个，都是开了十几年的。我们这全城的人，凡有个头疼脚热的，都找他们看病。”
“这么大的城，只有两家医馆？”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医药水平这么低下的地方啊。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城啊，跟大夫过不去。”小二压低了声音，“这城里最有钱有势的太守府里有个体弱多病的千金，凡有大夫经过，都被这太守“请”去给那小姐看病。”
“这我到知道。但这跟医馆那么少有什么关系？”
“还有您不知道的。这太守对待人那是出了名的……不客气……呵呵，总之很少有大夫愿意到我们这儿来啦。再加上几个月前那太守小姐不知发了什么疯，把全城最好的客栈一把火全烧了，好险没闹出人命。”小二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
“客栈，烧了？”我忽然意识到，我上次住的那家客栈好像就是号称全城最好的客栈。因为欧阳玉的怪癖之一就是住全城最好的客栈。
“你知道为什么给烧了么？”我暗下内心汹涌，木着脸问。
“这……您可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您的呀。”小二把头凑过来，“据说是一个替小姐看病的大夫不见了，这小姐气得不轻，当场放火烧了的。”
原来真的是因为我们，心里不禁愧疚。早知道就不跟欧阳玉说什么笑脸迎人，凭空造了孽。
“这小姐平时娇滴滴的，做起事情来还真狠呐……那客栈的老板一家子都跪在那儿求她，她愣是看着火烧得冲了天，才罢休……”
这得多深的怨恨才做得出来？我们这次回来，万一碰见可不得了。
“那太守还下令全城的医馆都关门，只有两家留了下来。一家是那去世的太守夫人娘家人开的，还有家是祖上五代行医的。哎，现在一生病还得等大夫有时间给我们看病，真是……”小二说着叹口气，不过很快转换了口气，“客官也是在这儿小住几日吧？”
我点点头，想起刚才看到的人群，于心不忍。
“反正别病了就成。我们城里吃喝玩乐样样都好，明晚还有游船河的活动，可热闹了。”
“游船河？”
“对呀，大户人家都会在自家的船上摆放造型别致的花灯，船跟船连在一起。好多漂亮姑娘啊……呵呵呵，我们这些小百姓都在河边可以观看。”说到这里，小二还很可疑地脸红了一下。
原来跟花灯会差不多，我点头谢谢小二的提议。吃碗面，刚巧碰上回来的欧阳玉。他晃到我面前，风里带来一股极淡的味道。
“哇，你都吃完了？吃得这么干净，看得我都饿了。”
“知道饿不会吃完再出去啊？”
“好嘛好嘛，我以后都跟你一起吃嘛~~~~~~”欧阳玉一副迎合我撒娇的包容样。
“呵呵呵，说到要做到。”我也笑眯眯地回答。
这下换欧阳玉惊讶了。我得意地笑了。
我跟他在一起，所有事，永远只有我惊讶的份儿。这家伙就跟个先知一样，什么都知道。所有的事都好像逃不过他的眼睛，我只有最后干瞪眼然后惊讶的事情可以做。这回吃惊了，惊讶了吧，知道本姑娘学会顺水推舟了吧。
不过一会儿，欧阳玉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还暧昧地往我这儿投来羞涩一笑，一张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你对我心怀不轨”的意思，满脸羞涩地叫了一碗鸡丝面，还问我碗边上画着的两只鸭子像不像鸳鸯。
我晕，谁会在一般晚上画鸳鸯，那肯定是长得比较彩色的鸭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