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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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过去，睁开眼迎来的又是新的一天。梦里的点滴才遇见清晨的阳光时，全部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已经记不得梦里的情景，也许久没有再做过梦了。可能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充实了，根本没有力气去胡思乱想。
随便把头发一绑，穿上最普通的衣服，摸了把脸，就急匆匆地往厨房赶。三年前的我根本不会想过这辈子还有亲自下厨的一天，而且是早中晚三餐都自己动手。不仅如此，还包揽了里里外外的家务，变得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妇孺。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整天钻进药庐就可以忘记吃饭甚至去茅厕的“医仙大人”。
从那次死里逃生后，这位“大人”就堂而皇之地以救命之恩非卿以身相许不可的理由把我带回了他家。我忍着没抽死他的冲动，忿忿不平地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家。
当我快把脚走断，腰都快直不起来的时候，才终于看见了那座在云雾里飘渺得像仙山的家。他竟然把家安在了悬崖的一侧，崖上还悬着一条千尺瀑布，水声震天。
“怎么样？我家不错吧，依山傍水，风水福地啊！”他得意地挑起了眉毛，回头望着我笑。
我想，我此时的脸一定跟那瀑布水一样“磅礴”。
他家其实很简单，四间房屋围成了一个方形，中间是一块比较大的空地。其中一间房子占地面积特别大，那是他引以为傲的药庐，也是唯一不让我进去的地方。
在几次偷窥被抓获的情况下，我决定让他的药庐杂草丛生、灰尘乱飞。
带我参观完后就住在了其中一间房子，离他的药庐最远的那间。等着开饭的时候，他正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喝着茶。
“我们……吃饭？”实在忍不住小声提出建议。
“唔……好啊~”他笑眯眯地回答。
“那……”我望了望在空地边非常简陋的灶台，想提醒他去做饭。
结果他竟然又开始悠闲地喝茶，然后看着我继续笑眯眯。从进门就没再看见其他人，所以这里能做饭的就只有我跟他。难道他是叫我去做饭？！
“我不会做饭。”没想到他竟然跟我异口同声地说出，霎时，屋里变得很安静。
我红了脸，他却换上了委屈的表情，十分真诚地告诉我他真的不会做饭。
短暂的挣扎后，我服输起身，走到灶台，发现还有一些蔬菜跟面。以前只有在旁边看过师娘煮过面条，应该不会太难。加柴生火，把水滚热了下面条。
虽然手忙脚乱，但好歹还是吃上了一顿。当我把面条放到他面前的时候，有些紧张。第一次下厨，希望能有个好的开始。
他先是盯着面条愣了好久，才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青菜，慢慢地放在嘴里嚼。脸上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我的心才放下，起身去给煮第二碗面。
等我煮好的时候，他已经吃完，还笑眯眯地拍了拍肚子，才晃悠到他的药庐去了。我端着面回到桌子这儿，才发现他把面汤都喝了，一点都不剩。
我很是惊讶自己难道是个厨艺天才？马上拿起筷子吃起来，第一口到了嘴巴，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忘记放盐。整碗面淡而无语，吃几口还会有点恶心。盯着旁边他吃剩的面碗，脸不自然又红了些。
住到了第五天，我把刚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在空地上，发现已经有一天没有见到他了。除了吃饭我去叫他，他几乎一直待在药庐里。偷偷望望那扇神秘的屋子，不料他正开门出来。这次我没来得及观察屋里的景象，反而被他的衣服吸引了。他还穿着那天带我回来的时候穿的衣服，除非他有同样的衣服好几套，不然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五天没有换衣服了。
别的我可能不清楚，但是他绝对不是可以连续穿一套衣服五天的人。当初我还病着不能自己起身沐浴的时候，他就曾经笑话过我三天都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有洁癖的人难道自己会不洗澡不换衣服？
看着他明显有些不自在地掸了掸灰尘，我知道自己是该由厨娘升级到老妈子了。趁他不注意，我把他堆在房里的脏衣服拿来洗，然后把干净的衣服放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开始，我几乎每天都有脏衣服可以回收，而他也终于不再穿同一件衣服了。只是，我们谁都没有说破。
三天后他拿着一袋粉末靠在我窗前，笑眯眯地说：“给，这是我最新研制的洗衣粉。”
“什么粉？洗衣？”我拿着这沉甸甸的一袋，看见里面都是些比较细密的粉末。
“不要太感动哦~这是专门用来清洁衣服的，拿它放在清水里，泡一会儿，再用清水洗掉就好。以后洗衣服就不用那么费力了。”他又骄傲地一挑眉。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我懒得回应他的骄傲，马上拿脏衣服试了一天，还真的不用专门搓洗衣服，脏的地方就干净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这个人，别人对他好一分，就会回报给别人十分。
从此，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交给了我。忙完了家里的活儿，就拿着几本医书慢慢地学习，由于有曾经武功的底子，对经络的了解比较多。我就一边学习穴位，一边识别草药。
原本以为会这么与世无争地过去下，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来了一个求医的病人。
一个有眼疾的商人，一身上好的绸缎却因为爬山路而显得有些狼狈。他态度十分客气地求医。我看着他十分吃力地把背在身上的包袱放到地上，然后期盼地看着我们的“医仙大人”。
欧阳玉瞟了一眼，就回药庐拿了几粒药丸交给商人。商人马上点头谢过，临走时疑惑地望了我一眼。
随后我打开那些大包袱，发现里面全是米饭、面条、蔬菜、生肉，还有一些香料和盐。原来，我们的口粮全是他看诊的诊费。
没几天又来一个病人，一个带着面纱的窈窕女人。同样背着一个包袱，见了欧阳玉就很恭敬的样子。他还是没说什么话，直接从药庐里拿了几粒药丸给女人。
我一看包袱里，是些酥饼、糕点还有水果。
大半个月后，上来一老一小。老人背着一个大些的包袱，小孩竟也背着一个小包袱。我连忙倒了茶水给老人和小孩，那孩子还甜甜地对我笑了笑。我正想跟他们说几句话，不料被欧阳玉的咳嗽声打断。他还是照例面无表情地给他们几粒药丸，他们又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诧异怎么他看病连望闻问切都不用，直接给已经做好的药丸。那些药丸从外表看完全一摸一样，难道还能包治百病不成？
带着疑惑我打开了老人的包袱，里面有些酱肉、腌菜，小孩的包袱里则装了一些粗布料子。
有了这些外来供给，日子倒也过得轻松。病人隔三差五地会来，但每次只来一个。除了走路困难的老人、不认路的小孩和腿有残疾重伤行动不便的人，其他求医的人都是一个人上山。
后来在一次吃饭时间，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谁知他一挑眉毛：“那是我立下的规矩：凡求医者，除老、幼或伤至不能行动者，其余一概步行上山。”
“为什么要这么难为人？你不知道这山路多难走，起码要走半天呢！”一想起第一次上山来的凄惨境况，我为那些求医者感到深深的不平。
“怎么，有我这种再世医仙给他们治愈百病，小小几步山路还难为他们了？”他满不在乎地说，扇子一摇一摇，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但我明白，他在侧面体现自己的“医仙”身份，纯属自我满足。
“那你还让他们每次都带那么多食物上来，多重啊……”看着灶台快要满出来的食物，我思考是不是该把那里扩建一下。
“他们不带上来，难道你下去买？”他又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理所当然。
好吧，我忍。那么长的山路，现在的我根本吃不消一来一回，还背那么多食物。
是的，从我死后重生，灵气诀已经从我身上消失。失去内力，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还要差一些。不过连日来用药调理，外加做家务锻炼身体，现在也算得上健康了。
“哼，明天青菜豆腐，清理肠胃！”我不咸不淡地一句，让他马上由笑眯眯变成了苦兮兮。
“别嘛~~~~~好笙儿啊，我们的肠胃都在呼唤香喷喷的红烧肉啊~~~~~”他一声哀嚎。
师娘曾说过“抓住男人的心之前，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理。欧阳玉，时常把我气得牙龈发酸，不过也逃不出我“厨娘”的魔爪，一天的青菜豆腐就是给他最大的威胁。谁让他无肉不欢的弱点被我识破，把柄被我捏得死死的。
“哼……”我继续埋头吃饭，多夹几块肉吃。
“哇，好笙儿啊~~~~~别认真呀~~~~~~我怎么舍得让你下山去买食物呢？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他见讨好我没有用，马上换上艰难的神色，“要不，今晚的碗，我来洗？”
“唔……明天的……”我轻描淡写地瞟他一眼。
“明天的，我也洗！”他马上拍着胸脯保证。
“嗯，看你这么积极帮我分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明天多做一个荤菜吧。”我吃完擦擦嘴，摸摸肚皮，今晚好像吃多了一点呢。
“啊，我想吃桂花酱猪肘！不不，要不还是酱爆牛肉？可是会不会醋溜鸡块好呢？”一说到明天的菜式，他马上开始了无限憧憬。
听着一个个以前只吃过，现在能娴熟做出来的菜名，我没来由地一阵感慨啊。从那次无盐面条后，我一直努力学做菜，从医书上找药膳来学，还从别人带上山的食谱里自己琢磨，终于被我突破了家常小炒的程度。现在普通的菜色，我都基本能做出个大概。看见他每次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就暖暖的。
“喂，吃完快点洗碗。别想耍赖。”
“好嘛好嘛，我答应你的事 ，什么时候没做到了？”说着他就收拾了碗筷，笑眯眯地拿去洗刷。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不喜欢洗碗这件事，所以我们的筹码一直是菜色跟洗碗。只是，不知为什么就是乐此不疲。
光顾着回忆，一个回神，发现锅里的粥已经煮好了。刚巧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那是他早晨采药回来了。趁热把粥盛出来，弄了两碟小菜和小馒头，就叫他出来吃早饭。
“哇，今天的又是什么新品种？”欧阳玉一脸笑眯眯地盯着我的粥研究，不适闻一下，“好香的奶味~”
“你猜？”我望着他神采奕奕的脸，这可是我最近研发的新粥。
“嗯……有绿豆红豆薏仁，这些是能够看到的，我来尝尝那些我看不到的~”说着拿起小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龟板、土茯苓、仓术、苦蔘、女贞子、荆芥穗、北耆、生地、鸡骨草……”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算你厉害。”方子被他猜得很准，果然人家是专业的。
“笙儿真是越来越多巧心思了，还特地做了甜粥。”他呼呼地吹着粥的热气，吃得很快。
“明天再换个新的，也是甜的。”欧阳玉这人跟别的男人不用，相比于咸粥，更喜欢甜粥，我知道以后特地研究了不少甜的膳食，也越发喜欢做甜羹之类的饭后小点。
“呵呵，笙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少来。”虽然我尽量冷着脸，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
这样的日子，我们大概可以过很久很久，久到他没了牙齿，我还做甜豆花给他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