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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蜀城连环杀人案(3) ...

  •   此次在蜀城发生的连环凶杀案性质恶劣,且犯罪手法诡异莫常,受害者从青壮年到老弱妇孺,官府整整侦办了三月依旧连嫌疑人都没有抓到一个。各方压力巨大,张成林带着手下捕快将犯罪现场查了一遍又一遍,将每一个细微线索都记录在案。
      故此案的案件卷宗多且杂,不但要敏感地将无用信息排除掉,还需要在看似毫无逻辑联系的几起凶案里找出联系。
      陆安歌右手习惯性地轻敲桌面,她的面前是已经阅读完毕的一摞案件卷宗,对面的李望舒也已将卷宗阅读完毕,此时正微低头凝眉思索着。
      陆安歌歪头看一眼对面静坐的李望舒,随后取来纸笔,将案件主要脉络一一写下:
      二月十五,城南槐安街小巷发现一宗尸体。被害人为淮安街铁匠徐老头,身中五刀,伤口均集中在右胸胸口。双眼及嘴巴被缝上,现场未发现作案工具。
      三月初十,城西仙霞阁后巷发现一具尸体。被害人为仙霞阁舞妓轻烟,身中十二刀,致命伤口为右胸刀伤,双眼及嘴巴被缝上,现场未发现作案工具。
      三月二十五。城南添香茶楼门口发现一具尸体。被害人为茶楼伙计丁小二,身中十九刀,致命伤口为右胸刀伤,双眼及嘴巴被缝上,现场未发现作案工具。
      四月初十,城东新安街发现一具尸体。被害人为菜场猪肉摊老板小儿,年仅八岁,身中五刀……
      四月十八,城西西市菜场发现一具尸体。被害人为杂耍艺人柳行,身中二十七刀……
      五月初二,城西西市集市口发现一具尸体,被害人农妇打扮,被吊挂在集市口牌楼之上,尸体待检验……
      将所有案件基本的情况罗列在案,陆安歌又在一旁空白处画出三条直线。
      “这是何意?”李望舒不知何时已轻探出身,看着陆安歌将线索一一记录。
      陆安歌将毛笔尾部在额头蹭了蹭,继续落笔:“这一条线是六起凶杀案案发时间线,可以看出每起案件发生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说明凶手愈来愈自信,犯罪欲望也愈来愈强烈。”
      “嗯。”李望舒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条线”,陆安歌指向第二条线,是六位被害人尸首被发现的地方,城南两起、城东一起、城西三起,由此推断凶手很可能居住在城西,熟悉的环境会令他更加自信。
      “而这第三条线,则标出了各个受害者的年龄、身份,从表面上看来,六名受害者不仅年龄不同,连居住地都不同,彼此之间似乎毫无关联。”
      “嗯,这也是官府迟迟未抓到凶手的原因。被害者的随意性,导致无法查明凶手的动机。”李望舒补充。
      “但是,”陆安歌将毛笔放回笔架,“这六名受害者也并非全无相似之处。”
      “比如?”
      “比如,他们分别是铁匠、舞妓、杂耍艺人、农妇、店小二、猪肉摊贩子女……无论哪一个,都属于底层百姓,以此推断,凶手也极有可能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底层百姓,由此才能有机会与这些普通百姓产生瓜葛。”
      “一个身份卑微的底层百姓又为何随意杀人,又能与这些妇孺幼童有何瓜葛?”
      “两种可能。”陆安歌伸出两根指头在李望舒眼前晃了晃:“第一,这些被害者其实有着某种联系,或许因为一些特定的事件与凶手产生了联系,并因为某些原因惹怒凶手,导致被灭口。第二,这些被害人身上的某些特质诱发了凶手杀人的欲望。”
      李望舒眉头轻皱:“你说的第一点我能理解,但这第二点又是何意?”
      此时的陆安歌表情严肃,眼神冷静:“两年前,我曾在姑苏城帮助我的父亲破了一宗连环杀人案。被害者同样是看起来毫无相似之处的几个人,而凶手杀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都身穿紫色衣袍。最后凶手到案后,他才招供自己的母亲曾经身着紫衣与人偷欢,被他爹当场捉获后将其母杀死,他由此沦为一介孤儿,而仇恨的种子也自此埋下。”
      “仅仅因为衣袍颜色就杀人?”
      “嗯。”回想起曾经的案子,陆安歌也忍不住叹一口气。
      李望舒此时却认真地打量起陆安歌,就在刚刚,她提到自己的父亲时,丝毫不见悲伤神情,可见眼前专心办案的女子尚未知晓家中老小全数葬身火海之事……
      几缕微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卷宗书页被吹得翻起,发出轻而脆的纸张摩擦声。
      “看来你过去确实办了不少案。”李望舒语气淡淡却不冷漠。
      “是啊。”陆安歌右手撑着下巴,微侧着头看窗外阳光:“随父亲办案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那你为何会来到蜀城?”
      “唉!”重重地叹一口气,刚刚还一脸严肃的陆安歌小脸一皱,故作老成地回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故意压低的嗓音加上皱成一团的小脸,惹得平日里速来一副棺材脸的綏王爷李望舒都不禁微扬了嘴角。他也不深究,只将话题重新提回此次的连环案件上:“那依你看,这次的案子该从何处下手?”
      “还是从几个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平日里常去的地方、认识的人着手吧。凶手选中他们必是有理由的。”
      “嗯。”
      “王爷,我想去几个被害人家里以及案发现场重新查探一遍。”
      “去吧,我会让我身边的侍卫随行保护你。”
      李望舒答应地十分爽快。
      陆安歌忽觉不对,她大眼微微眯起,语气带着几不可查的恼怒:“王爷,我刚刚说的这些,你也都想到了吧?”
      “大部分,但没有想得那么细致。”李望舒不否认。
      “凭王爷的才智,必定也能从毫无头绪的线索里查出蛛丝马迹,从而抓住真凶的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安歌此时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也变得有些急躁:“那您又干嘛让我去查?”
      “因为。”李望舒学着陆安歌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安歌心里更加郁闷,这同样的动作,自己作来就是随意地一个小动作,为啥这綏王爷一做就好像自带着几分威严和气势呢?
      李望舒才没想到陆安歌心里的小纠结,他看着她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更加慢悠悠地解释:“第一,你陆安歌号称江南第一女神探,本王自然是要看看你是否有真能耐的。第二,本王不是捕快,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来查案。”
      你的意思就是我很闲可以被你派来查案喽?!陆安歌心里腹诽,不过仍旧残留着一丝理智,硬生生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那我就不打扰王爷的宝贵时间了!很闲的草民,我!现在就去被害人家里查探情况!”陆安歌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不急。”李望舒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幽幽地传来。陆安歌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她心里那个气啊,为啥这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这么有威慑力呢?我怎么就这么听话乖乖停步了呢?
      李望舒望着停在门口的陆安歌,对她“听话”的反应很是满意:“今日的尸首,仵作也差不多该验出来了,等听完报告再去吧。”
      “嗯,说的也对。”陆安歌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她立即同意了李望舒的提议。同时转身回到桌前,想要重新再将卷宗查看一遍,丝毫不觉得自己如此“没有立场”的表现有何不妥。
      李望舒见陆安歌没事人一样坐回桌对面,嘴角抽了抽,干咳了一下后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急在这一时,先用午膳吧。”
      午膳?午膳!
      被李望舒一提醒,陆安歌才想起自昨夜夜闯义庄后吃了个烧饼,她就滴水未进了,一大早先是匆匆赶回客栈,然后飞奔去西市集市看尸首,后来又被李望舒带到县衙查看卷宗。仔细想想,自己连口水都还没喝着啊!再一看窗外,日头已高高挂在空中,显然已是晌午,他们竟不知不觉在档案阁待了一上午了。
      人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后知后觉。一旦想起自己早午膳都没吃,陆安歌立即感觉自己饥肠辘辘,恨不得肚子都要叫起来。
      “走吧,这张成林准备的午膳应该不至于太差。”李望舒起身往外走去,陆安歌捂着肚皮,屁颠屁颠紧随其后。

      张成林准备的午膳确实不太差,准确的说,应该是太好了!各色菜肴摆满一桌,一看便知是大厨所做,一旁侍女手中更是备着各色精致点心,看得陆安歌哈喇子都要流一地。
      此次跟随李望舒前往蜀城的贴身侍卫不多,但个个训练有素,此时都站在府衙院落的凉亭边,目视前方纹丝不动。陆安歌偷偷在他们面前竖了个大拇指。李望舒眼神示意陆安歌坐下一起用午膳,她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坐在了桌边。而张成林弯腰站在一旁,始终等不到李望舒的示意,不敢轻易坐下。
      于是整整一桌菜,只李望舒和陆安歌两人享用。李望舒吃得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作为王爷的高贵和威严。而陆安歌虽然饿得饥肠辘辘,但从小也是家教甚严,一举一动也颇是优雅。
      两人本就都长得玉树临风,此时在凉亭的餐桌前相对而坐,无声地用着午膳,画面不可谓不美。
      待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仵作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死者女,身长五尺一寸,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全身身中三十六刀,致命伤为右胸胸口,推测死亡时间在寅时到卯时之间。嘴巴、双眼被缝,脖颈处伤痕淤青明显,应是死后被悬挂起来。”
      “王爷,凶手手法越发残忍大胆,很有可能短期内又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事不宜迟,属下想立即前往各受害者家中及尸首发现地点查看。”
      “嗯,去吧。怀木、怀梓,你们随陆安一同前去查探,一切听从陆安安排。”
      “是!”一直在凉亭边等候的两名便衣侍卫立即应道。再一次让陆安歌感叹綏王爷治下严明。
      看着陆安歌略显纤瘦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后院回廊口,李望舒起身向书房走去。
      书房离凉亭不远,原是张成林的书房,此时特意整理出供李望舒处理公务使用。
      怀莘将从京师快马加鞭送来的文书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书桌上:“王爷,这是京城户部和工部递来的奏事帖,需要您及时给出指示的。”
      “放着吧。“李望舒靠坐在红木椅上,表情冷漠,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让你去查探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昨夜在义庄得到您的指示后,我们就连夜派人前往姑苏城查探消息,眼下还未有结果传回。但根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姑苏府尹陆子谦全家三十六口人,均已于五日前葬身火海。”
      “死者身份都一一查明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据传当时火势滔天,想必即使发现尸首,也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很难辨认出本来面目了。”
      怀莘一一禀告,“王爷,您怀疑这蜀城的陆安歌就是陆子谦的女儿吗?”
      “应该没错。”
      “奴才自小跟随在王爷您身边,却不曾知道王爷与这陆安歌还曾见过面?”
      “不曾见过面。”
      “那王爷您又是如何确认这蜀城的陆安歌便是姑苏府尹陆子谦的女儿呢?”
      “你先下去吧。”李望舒没有回答怀梓的问题。怀梓也自知失言,应了一声后便躬身退下了。
      偌大的书房只余下李望舒一人,他低着头,幽深的眸光似乎盯着眼前一摞册子,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室外阳光被厚重的雕花木窗挡去了大半,李望舒独自坐在昏暗稀疏的光线里,全身带着一股冷漠与孤寂。
      “两年前,送到綏王府的王妃候选人画册里,便有陆安歌的画像。”
      李望舒声音清冷,仿佛是在回答方才怀梓的问题,仿佛又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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