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舒荀的大豆

2、她死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庄沐言的身上，他这才有了一点要醒的征兆，也许是光线太刺眼，他下意识的将手挡在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还是迷茫状态，他的视线却瞟到了床边，有一些懊恼的说，“昨晚忘记拉窗帘了。”
　　对方在笑，庄沐言的眼睛里看见了，忽然的，他心情便愉快了起来，嘴角也带了丝笑意，却也不再说话，赖了一会床后才懒洋洋的起来。
　　他不怎么到学校里去，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吃了早饭后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今年夏天挺火的一部偶像剧，庄沐言手里拿着本书，也没抬头看电视，就任它放着。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庄沐言看见来电显示上木灼的名字便按了接听键，一时间，本来还算清净的耳边便传来木灼吵吵嚷嚷的声音。
　　“沐言，出来玩啊，今天孙拿那小子带来好几个漂亮的姑娘，我可给你留着呢，你快来啊，不然等童拓来了，你可一个都捞不着了。”
　　庄沐言很是嫌弃的将手机拉离耳边，眼睛却装作不经意的瞥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没空。”
　　说完后，庄沐言便将手机给挂了，再拿起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自己别扭了半晌，才磨磨唧唧开口说，“木灼那个混蛋尽瞎说，我才不会和他一起鬼混。”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却亮晶晶的在笑，好像在说“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庄沐言便有些懊恼了，却也不肯再解释。
　　相比于顾小曼，庄沐言早就不干净了，他虽不像木灼那几个人一样热衷于男女之事，却也不是无动于衷，兴趣来了，便也会和几个狐朋狗友去鬼混一番。
　　这些，顾小曼活着的时候都是知道了，因为她不止一次的撞见过，在会所，在商场，在饭店，庄沐言换着花样的带着女伴，顾小曼每每都不知死活的撞上枪口，可她又怎么是情场老手的对手，女伴见庄沐言没有要帮着顾小曼的样子，就有了依靠，明着面的和顾小曼对着来。
　　顾小曼哪回不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只剩下昂着头的姿态，惨兮兮的落荒而逃，然后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咒骂庄沐言一边哭。第二天又和没事人一样再出现在庄沐言的面前。
　　她觉得虽然当时庄沐言没有帮着自己，可第二天后，那女伴不就不见了嘛，可见自己还是赢了的，可她又怎么能明白男人的心思，已经上过床了，又不是真爱，留着干嘛？
　　总以为自己年轻，所以拼了命的挥霍，什么混账事没做过？现在想想，庄沐言倒真有些后悔，在最该珍惜的年月里他浪费了所有的时光，这大概是他的报应吧！
　　气氛便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像酿了许多年的老酒，喝完后只能追悔往事。
　　“煮咖啡吧，我去煮咖啡，我就不信我煮不出来那个味道。”
　　庄沐言丢下书，像对旁边的人说，又像自言自语，逃避似的来到了厨房，咖啡机打磨咖啡豆的声音让他有些紧张，他像期待一件艺术品一样等待着自己的咖啡，其实他并不是对咖啡有着怎样的执着，只是那个人不在后，一切都变了味。
　　皱了眉头，又摇摇头，“不对，还是不像。”
　　庄沐言将杯子里的咖啡倒入水池，解释道，“我再煮一回试试。”
　　对方并未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如果是真的顾小曼的话，她的眼里应该会有怜惜，庄沐言不该是这样的，那么不可一世的庄沐言何必要和一杯咖啡过不去，何必要对过去过不去，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漠视她，当她是个陌生人吧，一切都好了。
　　说好的再试一次，却不知道试了几回，毫无征兆的，庄沐言一把将还装着咖啡的杯子砸在地上，杯子没碎，只是有了缺口和裂痕，咖啡却是洒了一地，洁白的地板砖上一大块的污渍。
　　“为什么总是煮不好？为什么？顾小曼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喊着，便要去拉眼前的人，手在触碰的一瞬间，“顾小曼”便像玻璃一般碎裂开来，直至消失不见。
　　庄沐言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切都又像回到了那一天，她在他的怀里渐渐冰冷，生命的流逝几乎从他指尖划过。
　　“顾小曼，对不起，对不起，顾小曼，你别走，回来，回来啊……”
　　庄沐言崩溃的喊着顾小曼的名字，可是再不会有人来答应他，像过去一样说“庄沐言，我在呢。”
　　那个这样说的女孩早在一年前死在了他面前，是为他而死的。
　　“顾小曼，你为什么要救我，该死的是我啊……”
　　这个时候的庄沐言不再不可一世，他抱着自己坐在地上，这样低喃道，却止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样，沐言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挂我电话了。”木灼没好气的说道。
　　一旁的孙拿也是皱了眉头。
　　“都好些天没见着沐言了，他还真的打算一辈子待在家里呀？”
　　“我怎么知道？”木灼恨恨的说，“都怪顾小曼那个害人精，自己死了就算了，还害了沐言，”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好歹说，她也是为了救沐言才死的啊。”
　　木灼不说话了，却拿眼睛瞪孙拿，这时刚好包厢的门开了，木灼和孙拿齐刷刷的将视线看向来人。
　　童拓摸摸鼻子道，“怎么了？不待见我？”
　　木灼哼了哼，“不是，是沐言不肯来。”
　　童拓几个人几乎和庄沐言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不用说，听到这话，童拓眼里也是闪过一缕忧色。
　　钥匙圈在手中滴溜着转了最后一圈，童拓一把将其抓在手心。
　　“走，去沐言家。”
　　一行人到的时候，庄沐言还坐在地上，听见门铃也没打算开门，最后是钥匙转动门孔的声音，童拓和孙拿一脸吃惊的看着木灼，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有他家钥匙？”
　　木灼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鼻子道，“偷的。”
　　毕竟正事要紧，他们也顾不上细问，倒是叫木灼逃过一劫，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有的钥匙可不止这么一把，可还不得宰了自己呀。
　　他们进来便见到这么一副场景，倒是庄沐言先开了口，似笑非笑道，“木灼你小子又偷我钥匙了吧？”
　　木灼一愣，没回答，但看见庄木言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心里也就放心下来。
　　童拓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打电话叫你出去你不去，搁家里发什么疯？”
　　庄沐言笑笑，一点不在意的从地上坐起来，率先来到沙发上坐下，“没什么，不小心将咖啡洒了，等会叫阿姨来收拾。”
　　孙拿从小就是个眼尖，这会儿已经看出庄沐言的不对劲来，他也是个没脑子的，当即就叫道，“庄沐言？你怎么哭了？”
　　这么一吼，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庄沐言身上，木灼这会儿也在心底骂孙拿个猪脑子，问什么不好问这个，他咳嗽了一声，准备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可这会儿，庄沐言却说话了，他一点也不在意道，“想哭就哭了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如此坦诚的庄沐言，他们可还是头一回见到，三个人都愣住了，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发的担心。
　　木灼斟酌着开口，“我说，沐言，那丫头都死一年了，你不会搁在心里还没出来吧？”
　　刚刚还满脸轻松的庄沐言这会表情僵硬住了，好半晌没有回话。
　　木灼一见他这反应，本来对顾小曼的三分不满便发展到九分了，“那丫头是自己找死，你何必陪着她发疯？你再这样下去，你爸迟早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木灼一说话，便不管不顾起来，孙拿在旁边悄悄扯他的衣服，倒叫他一番话给噎了回去，“你干嘛扯我衣服，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看看他，明明不喜欢那丫头，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给那死丫头看吗？这样做心里就快活了吗？”
　　童拓一直在一边静静看着，没有要拦着木灼的意思。
　　所有人都没料到庄沐言开口，他说，“木灼，你们不懂，假如她还活着，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拿正眼瞧她，可是她死了，就死在我眼前，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木灼噎了噎，半晌才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死了你就喜欢她了？”
　　庄沐言摇了摇头。
　　什么是喜欢？庄沐言这辈子还没正儿八经的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喜欢顾小曼吗？他心底的答案是否定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死了就喜欢上她了呢？这没有一点道理可以讲。
　　“我看嘛，你就是内疚，潜意识里怪自己呢，说实话，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要看明白点。”
　　木灼是真的憋不出来什么话了，安慰人什么的，他压根不在行。
　　庄沐言却突然抬起头，笑着说，“木灼，要是有一天你家那个悍妇死了，你怎么办？”
　　木灼听了，第一反应便是要破口大骂，却硬生生止住了，嘴里嘟囔道，“人不都是要死的吗？死了就死了呗。”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心脏却一阵收缩，一股难言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他还没细细感受的时候，那感觉又消失了，留下的是一阵阵后怕，木灼难得的呆立了半晌没有说话，接着便是庄沐言下了逐客令。
　　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庄沐言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手里的一张名片，那是孙拿临走前塞在他手里的，孙拿磨磨蹭蹭的将名片塞在庄沐言的手里，有些犹豫的说，“你没事就去看看吧。”
　　庄沐言看了一眼便将名片扔在了垃圾桶里，名片上写的是某某心理咨询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