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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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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曼顶着这个叫莫满满的女孩的名义已经生活了整整一个星期。
死而复生?借尸还魂?当这些只在小说中发生的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顾小曼不得不相信原来是有奇迹的,现在奇迹不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
虽然是完全不一样的相貌,可那思维那灵魂都是属于一个叫顾小曼的,虽然不大情愿,但能活过来已经算是上天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了。
也对,顾小曼已经死了将近一年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顾小曼这个人了。顾小曼不停的对自己这样说着,仿佛这样真的能让她认清现实。
在孤儿院忙完后,顾小曼照例乘坐三路车来到了海滨大道,那栋白色的别墅依旧紧锁着大门。
说不失望是假的,顾小曼在那里几乎度过了整个青春,那里有她的家人,父母,哥哥,可是现在也都不在了。
“姑娘,又来了啊?”
顾小曼扯扯嘴角笑了笑,算是应了门卫大叔的话。
自打醒来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回家,可惜这里却早已是人去楼空,于是她撒了一个小谎,对门卫周叔说自己是顾家的远房亲戚,今年才到a市上大学,所以便来拜访拜访长辈。
周叔当然是没有怀疑,毕竟顾小曼说了那么都关于顾家的事,不是亲戚显然不可能知道,这才一脸遗憾的对顾小曼说,“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顾墨带着他爸他妈出国了,说是散散心,可不也是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待在这儿也是睹物思人,还不如到外面去待待。”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顾小曼一脸急切。
周叔却是摇摇头说“不清楚来,顾墨那小子走的时候也没个准话,只打了招呼说帮着打理打理房子。”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到父母,偌大的世界中孤苦无依的感觉让她感觉很迷茫,和周叔寒暄了几句后,顾小曼带着一腔的失望返回了莫满满的小屋。
莫满满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是以她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些时间去孤儿院帮帮忙,叹了口气,顾小曼从床上坐起来,换了身衣服后,又匆匆赶到了林大附近的森色咖啡屋。
说来也巧,顾小曼还活着的时候也在林大读书,和莫满满还是一届的同学,不过专业不同罢了,森色咖啡屋她倒是也来过几次,味道不错,可以她不喜欢喝咖啡,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儿打工。
想到这,顾小曼又打起精神,森色咖啡屋现在可以算是她的衣食父母了,没有这份兼职,她明天吃些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莫满满也是个厉害的女孩,靠着兼职和奖学金就能把自己养活了,她顾小曼就不行了,身体换了个灵魂,智商也直线下降,奖学金就别指望了,在父母回来之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希望自己别饿死吧,顾小曼掌管了莫满满的身体后,自然而然的接收了她的一些记忆,知道莫满满有一些存款,但是不多,只有几千块,都是靠着平时一点点剩下来的,但是顾小曼心里却不大愿意去动用这笔钱,总觉得自己是个外来客,占用了别人的身体不说,还要用别人的钱。
这样的自己像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一生,好几次将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最后都又放了回去,顾小曼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既然想活的有些骨气,那就得付出努力,从来没为钱担忧过的顾小曼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想一些挣钱的方法。
兼职倒是有不少,可顾小曼能找到的都是一些餐厅洗碗的工作,在这个看脸说话的世界,莫满满的这张脸实在是太不容易找工作了。
一张黝黑的大饼脸,五大三粗的身材,顾小曼身前虽然也不是什么美女,但比上莫满满是要强上太多了,好在这莫满满人缘不错,心地也好,加之家境不好,才让森色的老板娘动了恻隐之心,让她来咖啡馆做了服务员,周末上全天,平时没课的时候来,一个月的工资也有一千块。
尽管生活依然拮据,但好歹有了收入来源,顾小曼便在一天天的等待父母和哥哥的日子里度过。
“满满,来了啊?”
“恩,”顾小曼笑着朝向自己打招呼的老板娘应答,刚刚还不开心的脸庞这会儿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在自己的衣食父母面前表现出来呀。
“微微姐,我去换衣服了。”
“去吧,去吧。”
学校外面的咖啡屋大都是面向学生的,不可避免,服务员的统一服装大都为女仆装,好在森色没要求服务生带毛绒绒的头饰,顾小曼这才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下来,其实说实话,就算是要带兔耳朵,顾小曼最后怕也是得接受的,谁叫她这么需要钱呢?
穿着加大了的女仆装,顾小曼保持一脸笑容来到柜台前清点今天的账单,店里只有两个人,老板娘微微和顾小曼,上下午换班的服务生还没有来,是顾小曼自己早到了,俗话说,笨鸟先飞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虽然才下午一点多钟,店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几对情侣,森色这装潢确实挺适合约会的,顾小曼一边清理账单一边想。
“满满,这边招呼一下。”
顾小曼抬头一看,顿时怔住了,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庄沐言。
他穿着她熟悉的白衬衫,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双手插袋的走到了座位上,后面跟着的还有一位女生。
果然还是没有绅士风度,什么为女士拉开座椅之类的,仿佛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没有手啊?”
假如问他的话,顾小曼都能想到他说这话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深吸了口气,顾小曼安慰自己说,自己现在是莫满满,是莫满满,是莫满满……
假如要问顾小曼重生后最不愿意面对的人,那应该是庄沐言无疑了,无关乎爱恨,却源于生死。
关于死亡的记忆,只有通过庄沐言,顾小曼才能感受得那么深切,本该是上辈子的事,却眨眼般如昨天。
“两位下午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给我一杯果汁。”
“一杯咖啡。”
“好的,请稍等。”
果汁是现榨的,咖啡也要现煮,顾小曼在为庄沐言煮咖啡时习惯性的放了一大勺的奶精进去,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要加那么多的奶精呢?因为庄沐言这个人是最吃不得苦的,喜欢咖啡的香味,却又不能接受它的苦味,但他总是有办法解决。无论面对什么,他总是不妥协的。
即使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即使这个世界再没有顾小曼这个人了,但属于顾小曼的记忆却连带着习惯深入骨髓,最可怕的是你永远不会意识到这是外界强加给你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
泛着甜味的咖啡上面还微微打着涟漪,一圈圈朝着杯子中心荡去,庄沐言举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只触到舌尖而已,但那已经足够。
他脸上傲慢又不近人情的表情有一瞬间被撕裂,已经快要忘记这样的咖啡是什么味道了,也许这世界上只有顾小曼能煮得出来。
可是,顾小曼不在了呀,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然而如今他却又尝到了同样的味道,怎能叫他不惊讶。
“学长,怎么了?是不是咖啡有问题?”
对面的女生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满是关心。
听了这话,庄沐言才重新抬起头,倒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倒是说,“毕业晚会的事我帮不了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庄沐言也不看对方有些尴尬的神情,提脚便离开了森色咖啡屋。
庄沐言今年大四,离毕业也没几个月了,冲着他在学校的名气,便有人想到邀请他去毕业晚会上表演个节目。说实话,庄沐言除了性格不好外,还真的没什么缺点了,大二那一年他在晚会上自谈自唱了一首,可谓是艳压群芳。
那一次后,顾小曼便觉得压力山大,本来庄沐言一副我很拽你不要和我说话的模样是很难有女生敢去喜欢的,即使喜欢也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哪敢说出来呀,可这下倒好,他一下变成忧郁少年了。
原来他平时那个样子都是自己的保护色之类的圣母式语言顾小曼已经听到没有一点反应了,就他?还保护色?果然是只要喜欢了,就是他放个屁你们也会觉得是香的,那个时候,顾小曼走在那群花痴的女生中,突然就有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尽管她也喜欢他。
顾小曼在十三岁那年和全家一起搬到的a市,也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同一所学校的庄沐言,那会儿,她情窦初开,没有任何意外的喜欢上了哥哥的同班同学庄沐言,也许是她太笨,尽管很想默默的藏着,可还是被知道了。
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喜欢一个人就得要他知道啊,庄沐言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为别人留面子,他清楚明白的对十五岁的顾小曼说,“我不会喜欢一个丑八怪的。”
十五岁的顾小曼只是有些胖,长得却不丑,顾爸总说,别人家过年还要买年画娃娃贴在门上,我们家就不用。顾小曼白白胖胖的,活脱脱的一个年画娃娃,美貌不足,可爱有余。是顾墨的白馒头,顾爸的年华娃娃,顾妈的小胖子。
还是,庄沐言的丑八怪。
说来也奇怪,丑八怪什么的,顾小曼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的,庄沐言说再多尖酸刻薄的话,她仍旧笑嘻嘻的,像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久而久之,庄沐言也有点无奈,只能不去理会她,有时候,顾墨也会开玩笑说,任他庄沐言拽上天,还不是有顾小曼这个克星?
庄沐言来着车子,刚好红灯停了下来,他添了添嘴唇,舌尖上还带着淡淡的咖啡味,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勾了勾唇角,心情很好的转过头对旁边的副驾驶方向说,“刚刚那咖啡煮的比你好。”
绿灯亮了起来,车子缓缓开动,从外面看去,庄沐言的车子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