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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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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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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激扬,掠过之处,桃花簌簌而下。
白子画闪身后撤,轻轻巧巧避开他一剑,喝道:“杀阡陌,你做什么?”
还未待他站定,杀阡陌又是一剑袭来,刺得毫不留情,“不许碰小不点,我不会让你再伤她分毫!”
闻言,白子画心下了然,手撑结界,格挡住他的利刃,冷冷道:“果真是你!”
“是我又怎样?你还嫌自己害她害得不够苦么?”杀阡陌冷笑一声,绯夜剑剑尖急震,转势向白子画胸口袭去。
“你将小骨藏了这许多年,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白子画低身闪过,眼见他的剑势并无缓和,他不愿意与他拔剑相向,只得迅速向后撤去。
将他逼的远了些许,杀阡陌剑尖抖动,在两人之间划了道结界,冷然道:“白子画,这一世,你休要再想伤害她!”
说罢,飞身掠至花千骨身侧,将她拽到身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切道:“小不点,你没受伤吧?白子画将你如何了?”
花千骨被二人突如其来的打斗弄得措手不及,惊魂未定间,又听闻二人对话,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惶惶不安。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姐姐竟与尊上相识,看样子,两人之间还有着不小的仇恨,从二人的对话中,她隐隐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仇恨是因她而起,可是,在自己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未听闻姐姐提及尊上这个人啊。
许许多多的疑问堆积在心头,花千骨也不说话,只是愣愣看着杀阡陌,眼神极为复杂。他们口中的小骨,究竟是谁?花千骨,究竟是谁?
隔着道屏障,白子画远远地站定,目中寒光闪现,冷冷地道:“你别忘了,我是她师父,而且,我们已经成亲了。”
杀阡陌一贯粗心大意,并未察觉她的反常,听闻白子画一番话语,即刻怒声反驳道:“这一世,是我先找到她的!与你白子画,无半点干系!”
“她总有一天会想起的,而且,”白子画将眼神投向花千骨,淡声道,“她也不是对我毫无印象,杀阡陌,有的事情,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小骨的命格,自前世便与他紧紧连结在了一起,即便经过万世轮回,也无法消除这份执念,她怎会与他无关系
通红着一双眼,杀阡陌恶狠狠道,“自我找到她开始,便注定她与你再无什么狗屁师徒情分!你也休想打着师父的幌子困着她!”
抑制着极大的怒气,白子画缓缓走近二人,静静道:“杀阡陌,你不要逼我动手!”
鼻中轻嗤一声,杀阡陌不屑道:“你能破开我的结界再说,小不点,我们走。”说着,携了花千骨,欲转身离去。
花千骨脚下却如同扎了根般,被他一拉,竟是纹丝不动,杀阡陌诧异回头,纳闷道:“怎么了?”
嘴角动了动,花千骨声音低如蚊鸣:“小骨,是谁?”
杀阡陌素来大大咧咧,认为花千骨即已将前尘旧事忘却,那便无需再提,想起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扰,何况他一直不待见白子画,这一世早先白子画找到她,自是将她藏得好好的,不但对白子画与她前世的纠葛绝口不提,且自她打小便告诫他,遇见穿白衣服的神仙,能躲多远便躲多远,是以两人虽然数十年来朝夕相处,花千骨也从不对自己的身世起疑,十六年里,除了那次天山偶遇,竟也从未听闻过名动六界的白子画之名。
只是此时的小不点,想必与白子画相处了不少时日,方才远远地又见她对白子画百般柔情,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缱绻,宛如前世。他心知对她的身份再难隐瞒,其实一五一十与她说了也倒无妨,只是自找到她开始,他便发觉,她与白子画的命格早早便系在一处…….
念及此处,杀阡陌脸上便现了难色,手里仍是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不肯松开,生怕一松开,她便会跟了白子画,走了前世的老路。
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白子画已逼近二人,踏入了结界。
凝视着花千骨呆滞的神色,他缓声对杀阡陌说道:“她是神,终归有一日会想起的,你隐瞒再久,她总会知道的。”
杀阡陌对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早就看不顺眼,又被花千骨一句话问得心烦意乱,眼见白子画就站在面前,直想打他一顿出口气……
白子画自是不知他心中的所想,见他不言语,他只得对花千骨道:“自初见你我便开始起了疑心,只是那时我记忆时好时坏,很多事情都记不全,直到昨晚旧伤发作,你又恰巧闯了进来,直到了今晨,我方肯定你便是小骨……”
目睹姐姐的反常行为,花千骨便已起疑,再度听到白子画此言,已信了八九分,只是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几乎颠覆了她十六年的认知,是以一双眼里仍是满满的震惊。
僵立片刻,她深吸口气抬起头,却不是看他,而是看着杀阡陌,像是求证一般,颤声问道:“小骨便是……我吗?”
白子画微微一笑,道:“小骨,我想冥冥之中,你又回到了我身边,这便是天命吧?”说着,便欲伸手去拉她。
杀阡陌却已抢在了他前面,冲着白子画横劈了一掌,也未指望能够劈上,自是被他闪了开,借着他闪开的间隙,杀阡陌将花千骨一拉一拽,两人闪在了三尺开外,对着白子画怒目而视。
抬眼看着杀阡陌,花千骨声音轻轻的,道:“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这件事情我若弄不清楚,我此生都不会开心的,从小到大,你是最疼小不点的,定然不愿意见到小不点难过的,对不对?”
与白子画相斗,杀阡陌尚能够闪躲,花千骨一番话问过来,他却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当下里,送了她的手掌,掩面长长叹口气,声音里是无尽的沧桑:“莫非当真是天命不可违么?我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将你藏起来,躲着白子画,只盼你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白子画啊白子画,你当真了得,过了这么多年教小不点也忘不了你……”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压抑,似是对花千骨说,又似对白子画所言,更像是自言自语。
白子画心中奇怪,他知杀阡陌素来自大,纵然是把刀子搁在脖子上也不肯低头的,这番话却说的无奈至极,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纳罕间,蓦然想到一事,所有人连着我都忘了小骨,为何独独杀阡陌没有忘?
他寻了小骨两百年,杀阡陌必是知晓的,小骨对自己的执念,他定然也是知晓的,以他对小骨的疼爱,绝不会单单出于争风吃醋而刻意不让小骨见到自己?他却又为何从未将自己追寻小骨下落之事告知小骨?其间有何隐情?这些年,杀阡陌携着一个小女孩,怎会躲得毫无踪迹?
方才还争斗不休的两人一时间默然无语,狂风平地而起,方才打斗时被剑气打下的桃花瓣随风舞动,像是在绝情殿里下了一场桃花雨。
踌躇半晌,花千骨终是孩子心性,见姐姐与尊上二人,一个掩面不住长叹,一个陷入深思,她再难沉住气,轻轻拉拉杀阡陌的手掌,轻声道:“姐姐从未骗过我,今日也不会骗我,对么?”
“小不点会离开姐姐吗?”杀阡陌冷不丁问道。
“不会。”花千骨摇了摇头。
指了指白子画,杀阡陌赌气道:“即便是他让你离开,你也不会走的,是么?”
望了眼白子画,花千骨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先将你是如何认识他的经过与我说一般罢,我分明将你放在了瑶池,你怎会跟着他跑到了绝情殿,叫我一番好找。”想到方才她与白子画亲密的神情,杀阡陌又板起脸来。
花千骨无法,只得将幼年时与白子画相见,再到瑶池纠缠一事与他细细说了一遍,知她竟在数年前便与白子画见过,不但杀阡陌吃了一惊,就连白子画,也是出乎意料。
那年天山山脉陡然断了,白子画前去修复,恰逢花千骨溜出家门玩耍,又被山中小道士当作妖物抓了起来,白子画因着花千骨与云儿的缘故,岂有不救之理,小松鼠一来未修成人形,二来身上无半分杀气,他当下就将那几个小道士说教一番,将小松鼠救了下来,这不过是白子画寻找花千骨百年生涯里的一个小插曲,时日久了自是忘了,无意间却在小松鼠的心里,种下了情根,埋下了因果。
听她讲完,杀阡陌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直叹气,“天命啊,当真是天命。”
在花千骨说话间,白子画以拂袖摆上了茶杯,三人已坐在了一处。
径自给自己面前倒了杯茶,花千骨道:“姐姐,我说完啦,该你说了。”
望着她坚定的神色,杀阡陌几番挣扎,终是拗不过她,只得将前因后果与她一五一十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