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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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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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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一把新鲜的桃花,清洗干净,将提前泡好的糯米放入清水中,烧至沸腾,加入花瓣,放少许砂糖,一碗色泽明艳的桃花羹出锅。
白子画先随手取了个平日喝粥用的琉璃小碗出来,拿在手里颠了颠,端详片刻后,想到某只松鼠的饭量,他叹口气,又自橱柜最底下取了个白瓷大碗,将砂锅中的粥羹倒了进去,那大碗本是过节时宴会所用,小小一砂锅能熬的本就不多,等砂锅见了底时,白瓷大碗将将盛满了一大半。
当他端着一大碗清香扑鼻的桃花羹走出厨房,花千骨正坐在桃花树下啃松子,明媚的阳光穿过枝桠,洒在她明艳的脸上,站在长廊里,白子画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小骨回来了,念及此处,他只觉胸口暖意融融,。
悄悄走近她,白子画将手中的白瓷碗轻轻搁在石桌上。
“吃吧。”他将白瓷碗推到她面前。
看到硕大的碗中放着小小的汤匙,花千骨嘴角抽了几抽,“这……都是我的?尊上你……不吃吗?”
又将白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他微笑道:“我看着你吃。”
清甜的气息袭来,惹得花千骨动了动鼻子,看了看白瓷碗中粉嫩的桃花,又抬头诧异看了看他,问道:“这……真的是你做的?”
“嗯。”白子画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学会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花千骨小心翼翼舀了一匙,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浅浅尝了一小口,味道清甜,桃花的幽香,糯米的细滑,纷纷惊扰着味蕾,令人颊齿留香。
小勺在白瓷碗中轻轻碰撞,发出“叮当”脆响,花千骨一双大眼睛在桃花羹的热气中,氤氲得乌黑发亮,她好奇道:“尊上,你不是不会做东西吗?”
白子画默了默,方略微尴尬告诉她:“我只会做这么一个。”
自小骨走后,这是他第一次下厨,所有的流程,都是那般熟捻,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以往即便是小松鼠再喊饿,他宁肯跑到膳食阁去取吃食,也不肯亲自下厨为她亲自做上一碗桃花羹。直到方才她喊饿的时候,他才断定,她不是像小骨,而是,她就是小骨。
有的感情,可以冲破时间的限定,有的执念,可以跨越命运的鸿沟,一如他初次遇见她,便莫名其妙地收留了她,也如花千骨,即便魂飞魄散数百年,也对他存了一丝眷恋。
看着他不自然的神色,花千骨哈哈一笑,见他面前空空如也,便问道:“尊上,你当真不吃吗?不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含笑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饿了吗?快些吃了,若是不够,我再去做一些。”
花千骨当真是饿了,一勺又一勺,很快便饮尽碗中粥羹,罢了,抬头正好看见他温柔的神色。
“够了吗?”
一大碗桃花羹啊……花千骨不由得有些汗颜,抹了抹嘴,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的饭量,尊上是知道的,我……往日没这么能吃的……”说到最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白子画不甚在意地挥了挥衣袖,收了碗筷,淡淡指了指树枝,微笑道:“能坐上去吗?”
一时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他期许的眼神,花千骨仍是乖乖化作松鼠,三下两下蹭上树,蹲在枝头,又变了回来。
“尊上,做什么?”
看到她大尾巴在空中甩来甩去,知她法术不到家,白子画不由得暗暗好笑,手腕翻转,变出笔墨纸砚,道:“坐好了,别动。”
“你要为我作画?”花千骨眼睛一亮,开心道。
他含笑点头,一边磨墨一边端详着她,告诉她:“以前画的许多都不见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
以前?她怔了怔,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尊上想必很爱他的妻子吧?不然怎会仅仅因为一个相同的名字便收留她,念及此处,她不由得黯然。
“别侧头,看着我。”白子画沉声道。
她咬咬唇,手指抓紧树干,悄悄掩去黯然的神色,眯起一双大眼,唇角浅浅勾起。
画笔在绢纸上迅速涂染,一笔一笔,勾勒下她的轮廓,浓墨在纸面晕染开来,一个娇俏的女子形象跃然于纸上,红裙子,白绣鞋,大尾巴,泼墨长发,桃花灼灼绽开在枝头。
末了,他又仰头凝视了她片刻,低头思索片刻,轻轻一笑,在画中女子发顶添了一对耳朵。
“画好了,下来吧。”
花千骨在枝头晃了两下,借着树枝的弹力,双手在树干上一撑,荡在他面前。笑盈盈地伸手,对白子画说道:“给我看看。”
白子画反手握住她的爪子,温柔一笑,道:“等过两天装裱好了再给你看。”
她不满地瞪着他,低声嘟囔着:“现在给我看看又如何?”
白子画失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盯了会儿她那对碍眼的耳朵,指尖泛起淡淡金光,替她隐去松鼠耳朵。
花千骨眼睛疑惑地眨了两眨,下意识腾出手摸了摸头顶,触到一片柔滑,她憨憨一笑:“不好看吗?”
“没有,你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她不好意思吐舌道:“我法术太弱啦,耳朵和尾巴怎么都掩不下去。”
揽住她的肩膀,白子画低低叹息道:“这一世怎会想着变成了松鼠呢?”
闻言,花千骨呆了呆,意识到他在说他的那个妻子,方才飞扬的神色即刻暗淡了下去,他为她作画,也是把她当作了那个女子了罢?
见她低头不语,白子画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发顶,道:“小骨,我很想你。”
小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花千骨心中却无半分喜悦,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暗暗一遍一遍告诫着自己,她只是她,不是别人,她不能沉浸在他给她定下的身份里享受着属于那个“小骨”的温柔,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宁肯他如之前那般对待她,哪怕他不喜欢她也好,哪怕他心里惦记着别人也好,至少她还有机会让他喜欢上她,可是此时他将她当作了另一个人的替身,这便意味着,她失去了他最纯粹的感情,他对他的温柔源于另一个女子,而不是因为,她本身。
恨了恨心,花千骨推开他,退开一步,低头搅着衣角,不安道:“尊上,我不叫小骨,我不是她。”
深深凝视着她,白子画沉声道:“你是!你只是还未觉醒罢了,你会想起的。”
花千骨固执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她不能凭借着一个相同的名字,骗了他再来骗自己,她做不到。
看到她执拗眼神里深深的委屈,白子画心中一软,低低叹口气,妥协道:“不是便不是罢,你别生气。”
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仓促点头,低低“嗯”了一声,咬唇道:“我不叫小骨,你……别这么叫我。”
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他问:“我不这么唤便是了,为师……我不过是喊习惯了,我以后,该怎么叫你?”
眸光闪了闪,她小声道:“小不点,姐姐叫我小不点。”
脑海中,一抹红影闪过,过往许许多多记忆涌上心头,白子画失声道:“杀阡陌!你口中的姐姐,是杀阡陌。”
花千骨诧异动了动唇,“你怎会知道?”
白子画眸光微转,还未解释,忽然察觉绝情殿结界一阵波动,与此同时,一阵光波袭来,将两人隔开,杀阡陌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白子画,不许你动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