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长大来找我》陈袹

27、第 27 章

　　我还举着水瓶，大脑停顿了几秒，像个犯错被抓个正形的小孩一样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偷瞄着他。
　　其实这真的不是我的作风，我为什么要怕他呢？谈个恋爱把我智商降低了，连情商都会降低吗？这显然只是个误会。
　　他眸光深沉，冷冽的眼神直戳在温城身上，抿紧的唇瓣在告诉我，他现在非常生气，是的，非常生气。
　　他双手垂在腿侧紧紧地捏成拳头，指关节发白，胸口明显的起伏起来，他的视线对上我的眼睛，张口想对我说什么，最后却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气，想要把胸腔的怒火压下去，睁开眼睛的瞬间，却绕过了我，向我背后的温城冲过去。
　　温城还靠在树干上，被水呛到了咳个不停。
　　如果齐枫现在出手，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温城你这个混蛋。”随着齐枫的一声怒吼，他身边带过的冷风，已经刮过我的脸颊。
　　我慌忙转身想拉住齐枫，只是已经晚了，齐枫手起拳落，重重的一锤打在温城那张桃花脸的下颚骨上，温城顿时狼狈地摔倒在沙地上，嘴里不停咳出殷红的鲜血。
　　我惊呼了一声，想去阻拦齐枫，他动作更快，大步向前，双手提起温城的衣襟，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抬起膝盖就撞上温城的小腹，温城痛苦地大喊了一声，反射性后退了一大步又倒在地上，整个人缩成虾米状双手护着小腹，五官痛苦地扭曲着，齐枫还不解恨冲上前，再次把他提起来，挥手又一拳砸在温城胸口上，这一次温城没有倒，弹开了一小步，跪在地上猛咳血，鲜红的血令我猛然回过神来，我急促冲了过去硬生生挡住了齐枫想靠近温城的脚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扬起拳头的手最终无力下垂。
　　我身后是痛到缩在地上的温城，我眼前是跟我一样气红了眼眶盛气凌人的齐枫，我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他同样怒气腾腾回瞪着我，他眼底的愤怒，不解和冷漠，深深刺激了我，僵持沉默了接近半分钟，身后温城急促沉重的呼吸声惊动了我。
　　他应该伤得很重，我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你就这样不问缘由就开打吗？能不能别冲动听我解释。”我的声音很大，刚刚的躁动，已经引起校内其他学生的注意了。
　　“我48小时没合眼，马不停蹄回来见你，不是为了看你们在这儿打情骂俏的。”齐枫的胸腔起伏得更厉害，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嘶哑，眼睛里的血丝蔓延，眼底的乌青明显扩张。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箍着，又疼又委屈。
　　周围开始有学生往这边靠拢，齐枫高辨识度的身影，很快就会无所遁形。
　　“你先走，我会跟你解释的。”我低下头用余光扫过躺在地上的温城，他脸色异常苍白，死咬着唇瓣，头上斗大的汗珠，一直滑落，嘴角的血迹入目怆然。
　　要尽快送他去医院。
　　“我先走？你还要留在这里？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伸手抓住我的双肩，急剧摇晃着我，他脸上受伤的表情，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我看到他背后开始有人举起手机要拍照了。
　　我用尽全力甩开齐枫的双手，抬眸狠狠撞进他的眼眸里：“你快走，有人在拍照，我说过我会跟你解释的，能不能先放下你对我的不信任。”我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完。
　　他的表情一僵随后嘴角笑扬开口却是冷若冰霜的讥讽：“女人都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冷冽淡漠的眸光从我脸上扫过，随即捡起地上的帽子扣上，低头冷脸穿过人群。
　　我身体抖得很厉害，根本无法想象会从那个人口说出这样的话，我下意识拽紧胸口里面那枚戒指。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心底绷紧的弦断裂的声音，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秋风灌满了沙尘。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没法弥补的隔阂，我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他已经判了我死刑，想到这，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猛然向我袭来。
　　我全身没力瘫软在地上，眼里急聚的泪水，最终无息滑落。
　　温城满布汗水和泥灰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心底的脆弱一下子崩坍整个人恍恍惚惚。
　　直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同学你要帮忙吗？”我抬起头，人群中有几个男生围在我们身边，我眨着泪眼朦胧的眼眸，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努力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温城还需要我。

　　我轻轻地合上病房的门，顺势瘫倒在病房靠门的沙发上。
　　温城陷入了沉睡，VIP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单调水滴声。
　　他的脸肿得很厉害，下巴的地方更是红黑紫交叉分布，不堪入目。
　　我不敢通知他的家人，温家虽然比不上艾克森家族，但在北京也是名门望族，温城弄成这副模样，齐枫肯定少不了麻烦，我私心希望温城能不追究。
　　齐枫用尽了全力。
　　下颚骨轻微碎裂，内出血，医生要求住院观察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我也该回英国了，我不想留在这里，人生第一次我感到了屈辱和无助。
　　我的头很痛，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在别人恋爱恨不得24小时粘在一起的年纪，我可以放任他去实践自己的梦想，不管他有多耀眼，多遥远，他一如我在飞机上一见倾心的那个翩翩少年。
　　可是我在他的心目中却是如此的不堪，瞒着他跟别人在校园里打情骂俏？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
　　是我表现得太过成熟冷漠，还是从未表现出对他的依赖在乎？
　　我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偏执地一次又一次误会我。
　　泪意又蒙上眼梢，是我太不懂爱情，败得莫名其妙，更是两败俱伤。
　　窗外下着萧条的秋雨。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肆虐，陷入沙发深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一直有句话在盘旋“如果那么轻易就放弃的爱，也只能证明你们爱得不够深。
　　睡意朦胧间，我感觉病房的门开了，带着一丝室外寒冷潮湿的气息，不久有个温热湿润的东西印上我的眉心，他身上熟识的味道令我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