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香》拾忆者

3、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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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岁生辰那日，父亲喝了许多酒，晚上为他们姐妹俩送来了礼物，一如往昔两盒香脂，一盒“桃之妖”竟还有一盒“天上香”。
　　雪若拿起那盒香，疑惑的看着父亲，父亲随意的点头，她知道的青纱一直喜欢“天上香”但童家人从来都不准用此香，十五那年父亲拿来两盒香，青纱一眼就爱上了此香。若有若无的清香，浅浅淡淡只需一点经久不衰，但雪若不喜欢那个味道。
　　青纱拿着香脂，望着雪若开心不已，孩子气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会换件衣服一会换个妆容，雪若坐在床边凝视浅笑。
　　青纱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眉，末了转头看着雪若，抿着嘴角委委屈屈的。
　　雪若盈盈一笑，上前去：“怎么，不会画，那可怎么好呢？”
　　青纱笑着软软的埋进雪若怀里，娇气文弱：“姐姐，你给青儿画个最好看的眉吧。”
　　窗外，月色莹透，花开雾浓，青纱穿着一袭浅色衣裙，雪若给她画着远山眉，胜雪肌肤玉骨冰凝，在房间里转圈，笑声如黄鹂清脆，雪若就靠在床边，望着，看着，微弱的咳嗽，轻轻捂着胸口。
　　天色泛白，雪若起身不见青纱。入夜，青纱亦不见归来，雪若静坐台阶，安然等待，却怎么不见那活泼声音那银铃笑声。
　　三个月后，雪若终于无力支撑，夜色中，倒在童家漫天红花浮动的桃园，昏迷四天后醒来，不言不语，不怒不笑，每日如常，如今三年已去，明日便是童杜联姻之日，整个童府突然热闹起来，挂绸悬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夜色里一片灯红。
　　天色微亮，雪若已于镜前梳妆，如墨般的青丝宣泄与肩，梳头的妈妈惊羡不已。
　　“大小姐，这满头乌发，真真是漂亮，小姐是个福气人。”
　　沉重冰冷的凤冠戴在头上，难以抬头，鲜红的嫁衣印得雪若更是明艳动人，雪若满目凉冷，伸手触及腰间的一双玉蝶，紧紧握住心方静寂。
　　朱红的轿子缓缓低下，一行丫头轿夫簇拥着轿子，徐步向前，丫头掀开轿帘雪若转头望着门口静静停留的父亲，欲言又止，终是无话可说。
　　红烛明照，罗幔下，雪若紧握那一双玉蝶，手心满是汗渍，嘴角微微呢喃：“杜萧，杜家长子。”
　　是那个温稳绝尘的杜萧，那个青儿每每望之便面目娇嗔提起便脸红笑颜的杜萧。如今，她却成为了杜萧的妻子，那杜寒呢，那个清逸明朗的人，如今要唤她一声嫂嫂吗？他也找到了他的一心人，相诺白首吗？
　　雪若倔强的咬着唇角，手心的蝶儿握得生疼，也不愿松开半分：“青儿，青儿。”
　　沉稳的脚步临近，每一步都惊的雪若心中一痛，直至头上罗帕掀开，雪若也不敢睁眼亦不抬头。她怎么能安然无动做杜萧的妻子，青纱，你是否会怪姐姐。
　　“原来，面纱之下，你是如此这般，佳人如斯竟比桃花。”
　　闻言，雪若一怔，愕然抬眼，那俊逸挺拔的身影，却是杜寒，鲜红的喜服更显得他俊冷卓越，他就那样看着她，满目微染不知是笑还是怒。
　　雪若不明，婚书上明明写的是长子，如今却是杜寒，她是他的白首之人，她此刻竟是如此的庆幸。
　　雪若望着杜寒，一时紧张无话，杜寒亦望着她一泓惊涛骇浪，末了无奈的笑了，扬着嘴角迈步向前，一点一点靠近雪若直至眼前。
　　温热的气息微微拂过雪若脸颊，雪若一时羞红：“你....”
　　杜寒玩趣更靠近了些，眼眸笑意分明：“你该称呼我，相公，夫人。”
　　雪若面色发热，微微闪躲别过头轻声叮咛：“相.....相公。”
　　杜寒坐在床边，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轻柔的黑发：“雪若，一别三年，你可曾记得我，如今可愿为我妻。”
　　雪若一怔，半晌，红了脸，情深呢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嫁与杜家几月有余，雪若才知杜家已是外盛内虚只剩个空壳了，当初童父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父亲难道不知道，雪若虽是疑惑却也不曾询问，只是看着杜寒每日奔波于此，日渐消瘦既是心疼又担忧。
　　杜寒每日愁眉不展，在公公每日嘶声力竭中求存，雪若才知道他这个二少爷竟是如此的卑微。
　　庶子难存，更何况，其母更是不堪，所以他只能更努力，艰难求存。
　　杜寒母亲本为花坊妓子，被杜老爷那位妾生下杜寒，竟因妒毒杀了杜老爷的元配，后被查后自杀了，却连累了杜寒至此，在杜府中难以伫立，好在杜萧对这个弟弟较为宽厚，两兄弟感情不错借着杜萧的威慑，下人们倒是不敢造次。
　　谈及杜萧，雪若很是疑惑，至她嫁来杜家她竟一次也没见过杜萧，每每看见杜寒疲惫不堪，她也不愿问及此，只每日悉心照顾杜寒。
　　雪若让丫头拿来了杜家的“金钱梦”每日自己悉心专研着，杜家以芍药入香，颜色清透馨香浓厚，许多妇人钟情于此。
　　雪若跟着杜寒来到香坊，每日同来同往，夫妻两一同调整“金钱梦”，雪若更以梨花入香，调制出一种雪白清莹的香，涂于肌肤莹润芳香清逸。他们为之取名“清蕊”，许多女子都很喜欢，也为杜家缓解不少。
　　这已是雪若能做的所有了，可是这只是绵薄之力。雪若在窗口看着杜寒独自举杯消愁，心痛不已，过去接过杜寒的酒杯，一饮而下。为人妻不能替夫解忧只能同醉。
　　“夫君，酒若能解忧，雪若愿与夫君共饮。”
　　杜寒拥着雪若，将头埋在她颈间，俊逸的脸上愁容满面：“若儿，我多想与你同首白头，可是我该怎么办，父亲那么决绝，连大哥亦是如此，若儿，你会怨我吗？”
　　雪若浑然一惊，腰间的玉蝶清脆叮咚，触之苦涩浅笑：“我是的你妻，愿携白首的妻。”
　　杜寒望着雪若娇颜如昔，扶着她柔软的肌肤，将她拦腰抱起，红罗之下锦帛丝绸，雪若的指甲划过他的背，每一声喘息都被吞没，所有动荡情绪都在这张爱欲交缠的床上，痴缠交织。
　　人总是有着无尽的欲望，渴望得到所有想得到的，美人金钱江山，得到必然便会有失。
　　若杜家想得到“天生香”，杜家要为此失去什么....
　　雪若不敢想，亦不愿去深究，若能求得他们夫妻的一亩三分地，她愿平淡静好，不外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