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药虎口》五十开

3、第三章

　　穆阳知道江天很忙，他的公司刚上市，他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是钱，可他却为了这种小事烦他，他很过意不去。

　　“江，江天，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或者你让助手来接我就可以了。我……”

　　“以后不许再有。”江天清冷的声音打断他。

　　穆阳连连点头，再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自己去喝酒了，昨天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让江天知道。

　　这样安慰着自己，其实心里一直有个他不想听见的声音反复刺激他，“人家江天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初夜，反正他也不会上你。”

　　江天把他送到楼下，就调头去公司了，穆阳快被自己身上的酒臭熏死了，马不停蹄地回家洗澡洗衣服。

　　收拾完自己和家里，他去超市买了很多江天爱吃的菜，他打算将功补过，主动讨好。

　　于是江天加完班夜里十一点从外面回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吓了一跳。

　　屋子里没点灯，餐桌上几根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闪着光，穆阳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旁边放着一把水果刀。
　　江天有眼皮跳了两下，快步走过去的同时，叫了两声穆阳。

　　穆阳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眼，一看江天回来了，马上迎上去。

　　“怎么才回来。”

　　江天舒口气，回过神觉得刚才慌张成那样的自己有点神经。

　　他心里一直有个担心，穆阳总是不经意的说出活着没什么意思的话，有时从噩梦中醒来甚至会说要去找妈妈跟她道歉，江天多数时候装作没听见，或者凶他说少装可怜，但是心里悄悄埋下了芥蒂。
　　“不是让你先吃，吃完早点睡吗。”穆阳把江天脱下来的衣服挂起来，一边说道，“我说了要等你啊。”
　　“我挂电话以后吧。”江天嘴上说不吃，还是在餐厅坐下来，看了一圈全是自己爱吃的菜，有很多费工夫的料理，知道那个傻子一定忙了很久，于是无奈地摸摸自己刚吃过饭的肚子，拿起筷子。
　　“每次我还没说完话你就挂电话，下次我也要挂你的电话！”穆阳进厨房把煲着的汤端出来，坐到江天旁边。

　　江天每样菜都吃一点，也喝了两口汤。

　　穆阳虽然饿，但是吃的心不在焉，兜里揣着两张电影票，不知怎么开口邀约比较好。

　　“那个……江天啊……”

　　“嗯。”鼻子里发出的懒洋洋的回应。

　　穆阳放在桌底下的手攥着票，搓来搓去。

　　“那个……我这有两张电影票，是同事给的，你……你要不要去看。”

　　沉默。

　　拒绝是意料之中，只是事隔多年再次提出“一起看电影”这种请求对穆阳来说需要心理建设很久，没想到还是失望。

　　“什么时候？”

　　欸？？
　　延迟一秒才反应过来的穆阳连忙拿出票，一边展示给江天看，一边说，“明天晚上，七点钟，我们可以在家吃完晚饭再去，但是不可以吃太饱，不然就吃不下薯片和爆米花了，看电影一定要吃点零食才不无聊，不过你放心，这个片子我选了很久，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好看我才买的。”

　　穆阳高兴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票是同事送的，这会儿又说是自己买的。
　　江天没戳穿他，最后喝一口汤，这汤很合他胃口，“有时间就去。”

　　没直接拒绝，穆阳就很高兴，“那我明天在新世界门口等你！”

　　江天吃好，擦擦嘴起身去洗澡了，穆阳盯着高大的身影走进卫生间，咋舌，“怎么连后背都长这么好看！”

　　第二天，穆阳一白天都坐在电脑跟前发呆，插画的截止日期马上到了，可是他满脑子想着要跟江天看电影了的美好画面，完全投入不到工作要求的绘图中，那头编辑敲他他也权当没看见，偶尔驴唇不对马嘴地应付两句，最后干脆下线，直接打开一个新任务，笔下慢慢勾勒脑海中的画面。

　　下午，江天来了一条短信，说有重要客户，晚饭不回家吃了。

　　穆阳分析了半天，得出结论，江天只说晚饭不回来吃，没说不看电影了，那就是没有取消看电影的意思吧。

　　想来想去，穆阳回复短息问道，“那我直接去电影院等你？”

　　一直到晚上六点，穆阳也没收到信息，但是他还是早早地出门了。

　　在影院门口买了两盒爆米花和两杯矿泉水，江天不喜欢喝饮料，于是他也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的口味。

　　穆阳坐在长凳上，想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江天的信息，找了半天发现竟然忘记带了，暗自臭骂自己一顿，接下来只能看着来往的行人打发时间。

　　六点五十，开始进场了，应该快来了吧。

　　七点，电影开始了，这个时间会不会堵车啊。

　　七点半，再不来我可要自己进去了。

　　八点半，电影结束，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欢声笑语谈论电影的精彩内容。

　　穆阳还坐在长凳上，看那个人会来的方向，一如十几年前。

　　那时候高中，穆阳学书上的浪漫，约江天看电影，谁知江天一口答应，高兴地穆阳一晚上没睡着觉。
　　可是到了那天，穆阳在学校的电影放映厅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江天。

　　穆阳踩在雪地里，冻得直跺脚，却不敢进去，怕江天来了看不见他。

　　十分钟，一小时，就这么等过去了。

　　穆阳想跟人借个手机都找不到人，天气太冷，天色太晚，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雪地里望着那个人会来的方向。

　　终于，一个同学从这里路过，穆阳上前去借手机，那个同学一听是给江天打电话，随口说道，我刚从自习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了。

　　穆阳忙问，他在哪。

　　同学说，给张大班花讲题啊。

　　穆阳一愣，同学继续说道，你跟江天关系那么好，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吧。

　　穆阳突然感觉身体一软，心里闷闷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心脏的位置，“啊，我知道的……”

　　穆阳又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奇怪的是，他不再觉得冷了，失去了知觉一样。

　　三十岁的穆阳回想起往事，自嘲地笑起来，他这一生到底要被同一个人放几次鸽子。

　　终于决定不再等了，拎着一点没动的吃的和水，起身要走。

　　“大叔！”

　　有人喊道。

　　“买醉那个大叔！”

　　穆阳突然觉得这声音耳熟，回过头，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