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泺下

29、三人の契約(1)

　　[他嘛，就是一个音乐老师呀，很普通的。]
　　理事长从一只雕花木盒里取出一瓶造型别致的香水，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头。[真难闻，百合的味道！]他粗鲁地把那瓶香水塞回盒子里，手悬停在盒子上方，犹豫之后又拿出了一瓶，再度放到鼻子前，[月桂花？……哦不，玫瑰？]
　　办公室里红木办公桌上摊放着一件可爱的红色连衣裙，理事长正打算选出最好闻的香水往上面撒。办公室的窗帘虚掩着，麻里奈靠在窗户旁无聊地透过缝隙望着外面。
　　[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他真正的身份了？]麻里奈不耐烦地看着理事长一瓶接一瓶糟蹋香水。
　　[我能告诉你什么呢，]理事长笑嘻嘻地说，[他在我们学校当音乐老师，还兼任网球部的顾问，就这么多啦，你还想知道什么？]
　　麻里奈避开他恶心的笑脸，[我一点也不怀疑他贿赂过你，他给了多少让你可以守口如瓶的？]
　　[别说的那么难听呀，]理事长小心翼翼地抚了抚那件连衣裙，就像擦拭珍宝一样，[小麻你自己不也正在做那种事情嘛。]
　　[所以，]麻里奈嘲讽地笑了笑，[比起我来，你觉得那个男人臭哄哄的钱更好是不是？]
　　理事长没有急忙回答她。他好像找到了一瓶不错的香水，来回闻了几遍，眼睛发亮地说[就是它了！好味道，绿茶和丁香！]
　　麻里奈冷冷地瞪着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说着走到理事长身边，从桌上拿起了一包什么东西，[我要吸支烟。]
　　[哦！别别，现在别吸，]理事长一把抓住麻里奈的手，从她手里把烟拿过了过来，[帮我试试这个香水的味道吧小麻，让我在你身上喷一点。]
　　他拽着麻里奈的手臂站起来，举起香水瓶慢慢凑近她的颈脖，麻里奈一声不吭。理事长按下了喷嘴，一缕香气袭面而来，麻里奈感觉脖子上湿湿的。
　　[来，转个圈吧，]理事长放开她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像在欣赏什么工艺品一样望着麻里奈，[转个圈给我看看，快。]
　　麻里奈不情愿地转了个身，这个香水的味道令她想起大街上劣质香水和汗味体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理事长走了过来，把自己的鼻子贴到麻里奈的脖子上，从脖子到手臂到掌心一直到手指尖，细细品味起来。麻里奈闭眼忍受着他那令人厌恶的鼻息。
　　[真香，小麻，真香啊，]他捧着麻里奈的手，放在自己嘴边，[这个味道，和我女儿一模一样。]
　　麻里奈什么也不想说。理事长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她，[你再试一下那件衣服吧，好吗？这个香味和那条裙子一定很配，小麻……]
　　[留给你的女儿穿吧。]麻里奈甩开他的手，[我没有义务为不给我提供消息的人试穿衣服。]
　　理事长眨巴着眼睛，[别这样，穿吧，我会告诉你的，穿了我就说。]他把桌子上的裙子捧起拢在胸口，看着麻里奈。布满皱纹的脸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光芒。
　　麻里奈咬了咬嘴唇，两手举到胸前解开了领带，在他面前缓缓褪去了上衣，裙子。理事长把裙子递给她，微微颤抖地看着麻里奈把裙子套到身上。
　　[把鞋袜脱掉。]他声音激动得有点沙哑。
　　麻里奈听话地弯下腰，脱掉了鞋子和袜子，然后站在他面前，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很漂亮……非常漂亮……]理事长咽下了口水，点着头，[我女儿小时候也曾经穿这样的裙子……和你一样好看……]
　　[你该告诉我了。]麻里奈不带感情地说。
　　[是的、是的……当然……]
　　他双腿打颤，一把把椅子拉过来，扑通一声坐了下去，然后继续面对着麻里奈，上下打量她，用眼光遍布她全身每一个地方。
　　[榊他……他是个非常有钱的男人……他主动找到我们，说要来学校做老师……我也很奇怪他放着那么好的家业不要，却跑来一个学校当老师……他是个好老师，他很有才华，是的……学生都很喜欢他，不仅如此他还给学校捐了很多钱……很多很多，我们对他没什么可埋怨的……这样的人简直求之不得，对吧？……你还要知道什么？……哦，他的身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只是知道他很有钱，他的家世在任何地方都很吃得开……我就知道这些……我们没必要对他刨根问底，他不喜欢别人探听这些……]
　　麻里奈默默地听完，她觉得理事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你最好喝点什么。]她说。
　　理事长有点不听使唤地移动身子，把香烟丢给了她，[你……你去找个地方抽吧……把裙子脱下来给我……]然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堆药片，喘着气开始服药。
　　[不用了，]麻里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约了人，来不及抽了。]
　　麻里奈把烟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脱下裙子，换上校服，沉默地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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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里奈站在洗手池边上，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洗了洗脸，接着把双臂也伸进去冲洗了一下，然后她随意地甩了甩，溅出不少水花。
　　她希望刚才的香水味不要继续留在身上，又把湿答答的手放到脖子周围蹭了几下。她和向日约好在这里见面，向日答应会带她在放课后去参观一些社团，以便做入社选择。但麻里奈记得他说过不愿意和她走在一起，麻里奈想他大概会找一顶帽子遮住脸或者戴个面具什么的再出发。她的手不小心把头发末梢也粘湿了一些，但现在好了，她只在自己身上闻到了自来水的漂白粉味道。
　　放课后的本部大楼里空荡荡的，除了操场上隐约可见社团活动进行中的人，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来，这是她和向日好不容易想到的地点。
　　麻里奈又悄悄打起了坏脑筋，她总想借点机会捉弄一下向日。她正在盘算的时候，有人朝这边走来，她抬头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向日，的确——向日是在朝这里过来，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是忍足侑士。
　　麻里奈面对着走过来的两个人，默默拧上了水龙头。
　　她在一瞬间非常想对向日做点什么，骂他一句或者是踢他一脚，再或者干脆转身走人。因为他带来了一个麻里奈现在完全不想看到的人，这家伙是多余的。
　　但是麻里奈忍住了。向日走到距离她大约一米的地方停住，用不大自然的表情对她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呃，这是侑士。忍足侑士。]
　　戴眼镜的那家伙微笑了一下，向麻里奈点头致意。[冒昧打扰了。]
　　这根本不是打扰，而是妨碍，麻里奈想。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向日的眼睛，好像在质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我们部没有活动，所以哈，他就跟我一起……呃，一起陪你参观社团。]向日很为难地解释着，有意避开了麻里奈的目光。
　　忍足用颇有兴趣的目光望着麻里奈，许久，他说[岳人，你应该向我介绍一下这位"水灵灵"的小姐呀。]
　　向日这才注意到麻里奈不太正常的状况，他好奇地看她，但没问麻里奈身上怎么会湿了。
　　[我现在的心情就跟刚被淋过大雨没两样，]麻里奈说着卷起衬衫袖子，[你策划了一个三人行？]她对着向日问。
　　向日就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麻里奈真的很想上去踹他一脚，看他是不是会变得精神起来一点。
　　[是我擅自要求跟来的，]忍足继续保持着笑容，口气就像麻里奈在欺负向日而他要保护他一样，[不过身为海外交流委员，我自认为也有一份义务要前来陪同，原同学不会介意多我一个同行者吧？]
　　皮笑肉不笑的家伙，麻里奈昂起下巴瞪着他，忍了许久才说[……当然，不介意。]一旁的向日好像顿时卸下重担一下松了口气。
　　向日从书包里抽出那张社团登记表格，上面由"运动社团"和"文化社团"分成了两部分。
　　[那，你想去参观哪个？]向日把表格递给麻里奈的时候，被她狠狠地从手里抽了过去。脆弱的纸张都几乎差一点撕破。
　　[运动系的PASS，]麻里奈很干脆地浏览了一遍说，她感觉得到忍足会为她这句话感到高兴，[我不擅长运动，看文化的就好。]
　　[文化社团也有22个，]向日小声说，[我们今天最多只能看几个。]
　　[噢——？]麻里奈故意提高声音冲着向日说。他显得更瘪了。
　　[原同学的话，音乐社应该是首选吧？]忍足慢慢说道，[顺便一提，我们学校的合唱社也很优秀，都是值得一看的社团。]
　　[迹部，]麻里奈用高傲的口气说，[麻烦叫迹部同学。]她做好了他会拒绝的准备，如果他不这么叫她，她就……
　　[虽然我是认为这个姓氏并不完全适合可爱的小姐，]忍足毫不介意地望着她，[你知道我习惯了称呼一个霸道的家伙……不过既然你愿意，那么，迹部小姐——你想先参观哪个社团呢？]
　　[音乐社就在特……]向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麻里奈打断了。[广播社。]她说。
　　忍足完全不像向日那样出乎意料地惊讶。
　　[乐意奉陪。]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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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钟后他们站在了特别教室大楼里，眼前的音乐教室麻里奈在昨天刚刚来过。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另一边的广播室。
　　[再往前一点就到了。]
　　忍足侑士自以为领路人般地走在了麻里奈的前面，麻里奈故意放慢脚步想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向日走在他们两之间的那段距离里，不时回头来看一下麻里奈，好像总担心她会走丢一样。麻里奈每当他回头的时候就把脸撇向别处。
　　这段路虽然不远，途中却会经过社办大楼，因为正是社团活动时间，他们三个人还是被不少学生看到了。这个组合怎么看都很奇怪，麻里奈自己也知道，但或许因为有忍足在的关系，没有哪个学生当着他们的面起哄或吹口哨，这通常是中学生最喜欢干的事情，如果忍足不在只有麻里奈和向日两个人的话，他们必定会受到不少这种待遇。
　　忍足带着他们走到一扇用报纸糊起来了半边的门前，上面挂了一块小黑板，写着"广播社"三个字。字倒是写的很好看没错，但这样子的门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学校里的品种。
　　忍足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向日跟在他后面，他们俩好像并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至少忍足一定来过，因为他完全没有在这个迷宫般的大楼里走错过路，非常顺利的找到了这里。麻里奈在门打开的时候闻到了一股仙贝的味道。
　　这是一间很小的社办，房间内用一块玻璃隔成了两间，里面一间摆放着广播器材，还有放满了碟片的置物柜，操作台面上还竖立着一根话筒。外面则很简单地放置了一张靠墙的桌子，桌子前有个人背对着他们三人，好像正专注地做着什么事情。这会儿他回头了，麻里奈见过这个人的照片，但她一时间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哟，日吉，我们带这位小姐来参观一下广播社，不妨碍你吧。]忍足用老熟人的口气和他打了个招呼，日吉只是很冷淡地"哦"了一声，接着把视线投到麻里奈和向日身上。
　　[咳，你又在更新网页吗？]向日假装感兴趣地靠前，看着日吉桌子上的手提电脑，屏幕上正是冰帝学园的官方网页，[哦——干的不错嘛。]
　　[这可是日吉的强项呀。]忍足不无自豪地笑着。
　　麻里奈现在知道那股仙贝的味道是哪里来的了，日吉的电脑旁边有一袋拆开的仙贝。
　　[这个组合，满有趣的嘛——]日吉的表情正像他说的那样，眼珠子上下左右打量着这个怪异的三人组合。向日抿了抿嘴巴，好像很不乐意他提起这个。
　　[我们也跟你一样，是在执行职务哪。]忍足指着日吉对麻里奈说，[我来介绍一下，我校的报道委员日吉若，同时负责学校的网页制作和广播报道，兴趣是……吃仙贝。]
　　日吉皱起了眉头，向日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好。]麻里奈说，[我觉得我不用自我介绍了。]她刚才已经在隔间架子上发现了自己的CD。
　　[你很有名气嘛。]日吉说完推开了凑在他电脑前的向日，又回过身子去更新网页了。麻里奈听不出他的话是带着友好还是敌意。
　　[不用介意，日吉平常就是这样的。]忍足对麻里奈说。
　　麻里奈耸耸肩，向着玻璃隔间内走去。这个社根本就只有日吉一个人——麻里奈这样觉得，她在里面的置物架上又发现了自己的几张CD，这些CD外观看起来被保存的很好，但打开一看，盘面很明显有磨损，那是播放过多次的痕迹。
　　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她走了进来。
　　[刚才说仙贝是开玩笑的，]他摆弄着桌面上的话筒，外面的日吉投来不满的目光，[学院怪谈和外星生物才是日吉感兴趣的，广播社的内容有大半都是那些相关……]
　　麻里奈很快知道他说的没错，因为在置物架上就放着几本《校园七不可思议事件》系列，被翻得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不过呢，]忍足又继续所道，[他最近的兴趣有所转移，就在你没来学校的期间。他搞的岳人很头痛。]
　　[你在说话前从来不考虑别人是不是愿意听，对吧？]
　　麻里奈把自己的CD放回置物架，从忍足身边穿过，回到外面的隔间。
　　[我要加入广播社，就这样。]她宣布道。向日和日吉一起抬头诧异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向日手里本来拿着一块仙贝，但他现在已经忘记往嘴巴里送了。
　　[因为我要找个可以闲着不用干什么事的地方。]麻里奈回答他，[这里看起来就很符合。]
　　日吉的脸色阴沉了起来，忍足无奈地笑了，他从隔间里走出来。
　　[你确定不用再看看其他社团了吗？迹部小姐。]
　　[我当然可以再看，]麻里奈回敬他，[反正你有的是时间陪我逛，不是吗忍足君？]
　　[噢，当然。就算是陪到深夜我也非常乐意。]他露出一脸老谋深算的表情，麻里奈一点都不感觉高兴。
　　距离广播社不远处的音乐教室传来了一阵琴声，就在他们刚才路过的时候那里面还没有人在演奏。
　　[这间社办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嘛。]向日咕哝道。
　　[因为它就是用杂物间改造的。]日吉厌恶地说，向日吐了吐舌头。
　　[那么我们就接着去感受一下音乐社吧？]忍足建议道，麻里奈没等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没有礼貌的人。]日吉在她走后幽幽地说。
　　向日追了出去。忍足不紧不慢地落在最后。
　　[再见日吉！]
　　[先走一步，再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日吉继续更新着他的校园网页。他默默地在"校园密报"那一栏里键入了这样几行字：
　　"原麻里奈今日参观校广播社，并表示有意加入。"

作者有话说

　　敲太长了，分两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