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泺下

28、青春のリズム

　　下一节是选修课，冰帝的一些特殊课程均要到特殊教室大楼去上，比如电脑教室、视听多媒体教室等，都集中在本馆隔壁的那栋大楼里。这会儿教室里已经走得不剩几个人了，大家都赶去上各自选修的课程，只有向日还埋头在课桌里翻来翻去，寻找他的乐谱。
　　向日选修的是音乐课，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对这门课程感兴趣什么的，他自认绝对没有凤那样的音乐天赋。只不过音乐课的担当老师是网球部的顾问榊，在忍足选择这门课以后，他也就跟着一起选了这门课。同年级选择这门课的还有泷。
　　可现在他遇到大麻烦了，乐谱找不到就等于丢失了课本，向日着急地要命，课桌里和书包里的东西几乎全被掏了出来，桌面上堆得乱七八糟，却仍然不见乐谱的踪影。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他只能两手空空地去上音乐课了。
　　他太专注于翻找乐谱，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前排座位有个人向他走过来。这时的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你找这个？]麻里奈的声音响起，向日猛然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把脑袋探出课桌外面，他看到麻里奈正用有趣的表情打量自己，而她手里拿着一份看起来很像乐谱的东西，朝自己晃了晃。然后他发觉，没错，那就是乐谱。
　　这是她回到学校的第三天了。麻里奈总喜欢在一件事情平息之后马上又带起另一波事件，她整整一周没有在学校出现，连日吉也开始准备停播有关她的内容了，可她却在禁足令结束的第二周回到了学校。她一回来就自信满满地宣布要改姓迹部，并且立刻付诸行动，把鞋柜和点名册上的姓氏通通改作了"迹部"。
　　她好像很乐于享受别人在称呼她姓氏时尴尬的表情，"迹部同学"这几个字仿佛是她一天之中可以听到的最让人心情舒畅的一句话，每当老师用古怪的语调点到她时，她都会报以甜甜的笑容。她是在对三年A组那个真正的迹部施以挑衅，人人都知道，但迹部景吾却对此不置一词。人们猜他可能是对这种幼稚的挑衅不以为意，也有人猜他早晚会爆发，只是目前不到时候。
　　三年D组的门口时不时会有低年级的人来探头探脑，但他们通常都一无所获，因为麻里奈习惯在一下课后就消失。即使有时她在教室，她周围那种安静得可怕的气氛也令人不敢靠近，好像"生人勿近"几个字就环绕在她身边一样。中等部里的人绝对谈不上各个都欢迎她的存在，除了一部分本身就是她的fans和一部分单纯对她的明星身份感兴趣的之外，向日听说A组的一些女生扬言要对付她，让她"别老那么嚣张"。而目前为止，她们好像还没有开始实践自己说的话，三年D组里没有人愿意给麻里奈传话，也没有人愿意给她递纸条，这些人与其说是忍受她的存在，不如说是硬逼自己忽视她的存在。只有这样做，D组才会是平常的D组，大家照样和自己熟悉的人混在一起，不必担忧一个特殊体的介入。
　　向日自己也正在那么做，她自从回学校后还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向日有时觉得，麻里奈大概也已经玩够了。不管是踩踏事件那晚的天台，还是下车时的告别，向日都感到变得不真实起来。因为麻里奈毕竟还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也许偶然对自己有点感兴趣，但那兴趣一过，就又形同陌路了。她的目的还是很明确，并不是自己，而是A组的迹部。这样一来，他们好像又划清界限了，向日也不必担心有朝一日要对他的哥们坦白说演唱会那晚他和麻里奈单独在一起什么的。
　　可麻里奈现在又站到他眼前了，手里还拿着他的乐谱。她像变戏法似的又伸出另一只手，手里提着向日那晚借给她的外套。现在她好像有了很重要的把柄，向日的乐谱和外套，她得意地微笑着，这是在教室里有其他人的时候绝对看不到的表情。
　　[给我，我得去上课。]向日干巴巴地对麻里奈说。他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的乐谱给偷去了。
　　[你选修音乐课？为什么一个运动健将会选这门课呢。]麻里奈显然不会这么轻松地还给他，她用嘲讽的口气问向日。
　　[因为……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解释啊？]向日说着立起身想从麻里奈手里夺走乐谱，但麻里奈往后一退，把乐谱和衣服都藏到了身后。不满地看着他。
　　[我上音乐课会迟到的，你快点还给我。]向日着急地说，[别玩了！]
　　[如果我要玩，你也阻止不了我。]麻里奈说着，重新举起乐谱和衣服，一手拿了一件，[你只能要一样，要了乐谱的话，你的衣服就归我了，我想怎么处置它你都管不着，大概我会穿着它到处说这是向日的吧？]
　　[你——]向日觉得自己胃里一紧。
　　[所以你要哪个？选吧。]麻里奈晃着手里的东西。
　　[早知道我就不借给你了，]向日泄气地说，[你这是恩将仇报。]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麻里奈挑高眉毛，[我回校三天，你却一直无视我。]
　　[我哪里有——？]向日瞪圆了眼睛。
　　[我们那天说好了成为朋友的，可我回来以后你一句话也没来和我说，你准备反悔是吧？]
　　向日怀疑自己听到的内容，明明是麻里奈一贯的谁也不理睬，她反倒说是自己无视她了？这到底是谁在无视谁啊。
　　他看到麻里奈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转化为邪恶的笑意。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把乐谱丢到了向日课桌上，[给你了，上你的音乐课去吧，衣服我留着，我保证你会后悔不选它的。]
　　[你等等！]向日没有急着去拿乐谱，[我是怕你反悔。]
　　[什么？]麻里奈眨眨眼。
　　[我确实不想在大家面前跟你说话，我说过我也不能跟你走在一起，]向日认真地说，[可是你不也没有主动找我吗？要说无视的话，你也有无视我啊。所以我们是扯平的。我也以为你是反悔了。]
　　接着他拿起乐谱，有点不甘心地望着麻里奈手里的外套。
　　[我每天都去天台，]麻里奈冷冷地说，[可什么人也没等到。]
　　[我很久不去那里了，]向日收紧的胃部放松了一些，[因为慈郎好像知道那里……噢，是我们部的人，我怕跟他碰到，所以就不去了。]
　　听到解释的麻里奈依然没有开心起来。她绷紧了脸，害的向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知不知道你的借口很差劲？]她生硬地说。
　　[这不是借口！是事实啊。]向日急躁地说。
　　[因为体谅你不想被别人看到，我才迁就你的，]麻里奈盯着他，[我以为我做得够到位了，如果天台都不能去，那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多说一句话了，这种朋友还有什么可做的。]
　　向日愣在那里。
　　[我知道你选音乐课是因为你的好朋友忍足选了这个，]她的语气从咄咄逼人变得有点无奈，[我想跟着你去参观，因为我还没有选择选修课，可你就连好好回答我一下都不愿意。]
　　[我——]向日的脸红了，[我不只是因为侑士才选的！我头脑不如迹部那么聪明，所以没有选电脑跟外语，那些美术书法之类的我也不擅长，音乐课的老师刚好是我们的顾问，所以我就——]他没说下去，他看到麻里奈的眼睛又大又亮，仔细注视着自己。
　　[你刚才也这么回答我不就好了。]她说。
　　[刚才——刚才你拿了我的乐谱，]向日结巴地说，[我真的会迟到的。]
　　[你现在不会迟到了，]麻里奈不打算放过他，[你拿到乐谱了，可以走了。]
　　[可是我的衣服……]向日看看麻里奈，又看看她手里的衣服。
　　[这个嘛，]麻里奈笑了笑，[你来抢啊？]
　　[我不跟女孩子抢东西。]他憋着气说。
　　[那你就想点办法补偿我吧，]麻里奈假装思考了一下，[比如带我去上音乐课？]
　　[那不可能——]向日叫道，[你想让教练杀了我！]
　　麻里奈厥了厥嘴巴，[可是我想参观，不仅是选修课，社团我也没有选。]
　　[那些我会……嗯，]向日顿了顿，像下了决心说，[我会带你去参观的。]只要不被什么人看见，向日在心里默默说。
　　[可你们现在都去上课了，教室里只有我很无聊，]麻里奈狡猾地说，[我只在音乐教室外面看你们上课可以吧？那样总不会打扰到什么。]
　　[你只要往那里一站，我们都会分心的。]向日忧虑地说。
　　[我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我站在你们看不到我的地方。]
　　[……好吧。]向日勉强答应了，他看到麻里奈又笑了起来，[衣服可以还给我了吧？]
　　[可以是可以——]
　　麻里奈把衣服猛地一甩，罩住了向日的整个脑袋，向日慌乱地伸手扯掉外套，麻里奈趁机伸手挠他痒痒，惹得向日大叫起来。等衣服好不容易扯下来，向日已经一头乱发，校服领带也扯歪了。只有麻里奈在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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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日就快达到音乐教室的时候，麻里奈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她站着的地方是一个楼梯口，教室和这个楼梯口错开了一些位置，从那里可以斜斜地瞥到教室里的情况，而教室里的人因为有一面墙挡着所以看不到楼梯口的人。
　　[绝佳位置。]麻里奈对他说。
　　向日点点头，麻里奈对他挥挥手，口型在说"去上课吧"。向日觉得这样的情景真有点古怪，但他还是抹了抹刚才被弄乱的头发，拿着乐谱跑进了教室。
　　他一走进去就发现今天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似乎除了三年级的学生以外还有其他年级的，向日在学生堆里发现了二年级的凤和日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向日跑过去，凤和日吉发现是他，一起回过身来。
　　[向日前辈！]凤微笑着说，[今天二年级的和三年级一起上课哦。]
　　[为什么？]向日疑惑地问，他看到日吉的脸色不太好，他记得日吉以前选修的不是这门课。
　　[因为下周有国高交流会呀，]凤一脸以为向日都知道的表情，[二年级的那堂课刚好在同一时间，榊教练要出席交流会，就没办法给我们上课了，所以今天和三年级一起上。]
　　[噢……]向日点点头，他这才想起距离国高交流会不远，迹部已经忙得多日不见人影了，[可是这小子怎么也来了？]他指指日吉，日吉黑着一张脸，把头扭到一边。
　　[这个呀，是我拉来的。]凤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日吉不擅长音乐，可我觉得既然不擅长就要弥补这个短处……]他还没说完，日吉就已经不满地"哼"了一声，[我不是自愿来的，都是这家伙太烦人了。]日吉说。
　　[弥补一下没什么不好嘛，是吧。]向日故意说，然后他发现没见到侑士的身影。他四下望了望，在一群二年级女生的包围圈中看到了忍足和泷两个人。
　　[他们又被包围啦。]向日无可奈何地看着那边，有点心生羡慕。
　　[是啊，]日吉见怪不怪地说，[那些女的好不容易有跟三年级正面接触的机会，怎么能不抓紧。]凤跟着点点头。
　　[要不要喊他们？]向日问，但还没等他出声，侑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他颇有风度地和周围的二年级女生们说，[不好意思，小姐们，我现在要去会见一下朋友。]说着他和泷往这边走来，留下那些女生们赞叹崇拜的眼神。
　　[真受欢迎嘛，侑士。]向日酸酸地对他说。泷在一旁温和地笑了起来。
　　[你也要好好学学呀，岳人，]忍足拍拍向日的肩膀，接着对凤和日吉说，[听说你们在年级里人气也不低呀，我可是都有耳闻哟。]
　　凤赶紧摆手害羞地说[没有那回事，没有那回事的。]向日推了他一把，说[你承认不就好啦，谦虚什么啊。]
　　[嗯，看来我们家这位长不大的小朋友还需要多多磨练，不然就要输给后辈了呀。]忍足笑眯眯地望着向日。
　　[你说谁是小朋友啊！？]向日叫起来。
　　泷以一贯优雅的姿态站到了合唱台上，凤跟日吉也跟着走了过去，向日还在和忍足打闹着。榊走进了教室，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他走到钢琴旁边，把乐谱轻轻置放在乐谱架上，坐到一尘不染的椅子上，弹出一串漂亮的音符。
　　[开始上课。]他用威严浑厚的声音说道。
　　[礼！]泷在最前排喊道，所有学生跟他一同弯腰向老师致礼。榊向他们点了点头。
　　教室里传来阵阵悠扬的钢琴声，麻里奈站在楼梯口默默地望着那边。
　　泷和忍足站在第一排，后面是向日跟凤还有日吉。他们合唱着一首德彪西的《圣塞巴斯蒂安之殉难》，歌词是法文，前排的两人看起来唱的游刃有余，而后面的日吉就有点情况不佳了，麻里奈看到他不是口型不对就是紧张地翻错乐谱。
　　这间音乐教室可比普通的教室大多了，麻里奈想，容纳几百人是不成问题的。合唱台背后的黑板上画着许多五线谱，角落一旁置放着许多乐谱架子，需要就可以拿来用。
　　教室里的光线非常明亮，落地窗的高度超过两米。钢琴反射出夺目的黑色光泽，弹奏着它的人是一个中年绅士。麻里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模样，但在弹奏钢琴的他确实和照片上大有不同。
　　他的手法成熟而有魄力，仿佛驾驭着这台钢琴，弹出与合唱声完全吻合的伴奏。那双手指纤长有力的大手在键盘上干净利落地挥洒着才华。麻里奈不知不觉地只是注视着他，直到一曲合唱完毕，余音好像还留在耳畔。
　　这个男人无疑更适合当一个职业钢琴家——麻里奈是这么认为的。她并不觉得他有任何一点在球场上执教的影子，他就应该属于钢琴前，属于不断用双手创造音符的人。她甚至不怀疑这个男人的水准是在自己之上的。
　　而他却选择在这个学校里当一名音乐老师和一个网球顾问，麻里奈觉得大材小用这个词就是为他创造的。但有些人的想法确实让你难以琢磨，或者这个人认为与其当职业的还不如像这样不务正业来的好些。
　　她接着看到那个男人站起了身，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指挥棒，麻里奈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很专注地看那里——她的身子已经探出楼梯口太多了，如果教室里有什么人伸长身子往外看的话一定能发现自己——但她已经来不及站回去了，那个男人站起身来的一霎那朝教室外面望了一眼，他是无意的——绝对是的，但他随即和麻里奈视线相触，麻里奈愣在了那里，他们对视了。
　　那只是很短的时间，麻里奈感到他的视线很锐利，锐利得像刀锋一样。她想这个男人会不会冲出教室呵斥自己，但她连这个想法都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视线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开了，他走到合唱台前说了句什么，开始指挥学生们无伴奏清唱。
　　这个瞬间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麻里奈确信他看到自己了，可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如果他在意，他一定会出来抓住自己的。但这会儿他只是背对着自己挥动指挥棒指挥学生合唱。
　　麻里奈很少在和别人对视的时候觉得紧张，但和这个男人视线交错的时候，她感到胸口起伏变快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这个男人好像能看穿自己似的。她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她不希望等这个男人回到钢琴边的时候还会看到自己。
　　走吧，回教室去，她这样对自己说。但脚步好像难以挪开。那种错觉越来越强烈了，榊的背影是那样熟悉，就像……就像耕作的背影一样。
　　指挥棒被泷接了过去。榊又回到了他的钢琴边，他伸出漂亮的双手，一首旋律简单轻快的曲子从他的指间飘出。学生们停止了合唱，合上了乐谱，开始聆听榊的弹奏。
　　也许在场没有几个人会知道这首曲子从何而来，但只有麻里奈最清楚不过。她太熟悉了。
　　榊是故意的吗？
　　他弹奏了父亲和母亲创作的乐曲。就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