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泺下

25、もし…ならば

　　[……大石、大石？]
　　回过神来的时候，麻里奈已经走到离自己咫尺之近的地方。传来声音的是身后的菊丸。大石可以感觉到他有些局促不安的呼吸。
　　接着他和麻里奈的视线重叠了。他本以为他会看到什么，无论是什么，也许是一些惊讶或迷茫，但他在她双眼里什么也看不到，任何可以形容得出的感情，在她的眼睛里都看不到。
　　她就那样绕过他，在医生的带领下进了病房，仿佛大石根本不存在一样。跟在麻里奈身后的伦子打量了一眼大石和菊丸，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的五脏六腑都要搅和在一起了，她来凑什么热闹呀？]菊丸嘟囔着给那两个黑衣大个子让开了路。
　　大石只觉得自己这一刻连五脏六腑都被人掏干净了。然后他被菊丸拉到了一边。[我们还去不去买吃的了？]菊丸问。大石迷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根本没听清菊丸讲了些什么。
　　病房里面一霎那间安静得吓人。
　　堀尾看见麻里奈进来的时候以为自己饿过了头所以眼花了，但当他注意到周围的人表情都凝固了起来，才知道自己没有眼花。他拖了拖自己的下巴，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老妈？]龙马看见伦子和麻里奈走进来，张口叫了一声。伦子回头看他，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龙马？]伦子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我才想问你。]龙马看了看麻里奈，麻里奈也看了看他，他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男式校服外套。[那是我队友。]他的手指向病榻上的胜郎。
　　[噢——越前的妈妈。]乾好像明白一切似的说了一句。
　　病房里的空间很小，两个黑衣男子守在门口把房门关了起来，他们的举动让空气好像变得更压抑了。
　　[我现在有公事要办。]伦子小声对龙马说了句，然后走向胜郎的病床前，她挤过龙崎身边说了声"不好意思"，胜郎的父母看到她过来立刻站起了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伦子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请问是水野胜雄君的父母吗？]
　　夫妻俩点了点头。
　　[让你们的孩子受惊了，真是对不起，]伦子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病榻上的胜雄，[我是MAKI的经纪人越前伦子，我是和MAKI一起来探望水野君，并向他道歉的。]
　　病榻上的胜雄眨眨眼，似乎比刚才有神了一些，他的目光停在伦子身后的MAKI身上一动不动。MAKI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微笑起来。
　　[她真好看，是不是？]堀尾呻吟般的对胜郎耳语道，[她刚才朝胜雄那家伙笑了。]
　　除了胜郎和堀尾以外，其他人仿佛都不对那个笑容感到亲切。手冢的脸色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显得难看。不二若有所思地望着麻里奈身上那件深色的校服外套，视线集中在她胸口的冰帝校徽上。乾又开始在随身携带的簿子上刷刷记起了什么东西。
　　[我们今天急着赶来，没有带什么礼物慰问水野君，]伦子用诚恳的语气对胜雄父母说着，[我们真的感到十分抱歉，MAKI因为出了一点意外状况没能准时开始演唱会，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太遗憾了。]
　　[噢……是、是很遗憾。]胜郎的爸爸有点口齿不清地说着，惊讶已经让他有点来不及反应了。
　　伦子回头让麻里奈过来说两句，麻里奈听话地走上前，龙崎自动给她让开了路，用深刻的眼神注视着她走过去。
　　[你好，水野君。]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水一样，胜郎的眼神比刚才更加明亮了，[你还好吗？]
　　胜郎支支吾吾地想给她肯定的答案，但他每次一想发出声音，喉咙里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不用勉强回答也可以的。]伦子安慰他道。
　　[我向你道歉，水野君，还有你的父母。]麻里奈带着惆怅的表情说，[因为我没能准时开演唱会，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你能原谅我吗？]
　　伦子在心里暗暗对麻里奈的表现感到满意，她甚至明天就可以去接一部剧本了，伦子觉得。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那不是你的过错——]堀尾插嘴道，[是有人故意捣乱的。]
　　[谢谢你。]麻里奈露出一丝宽慰之色。站在角落的堀尾涨红了脸。
　　[哦，当然了，]伦子不失时机地补充道，[关于水野君的治疗费用，全部由我们公司来承担，请务必要接受，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他做的一点点事情。]
　　谁都看得出经过这一番甜言蜜语，他们夫妻俩对MAKI的来访感觉很好，说不定已经在心里说"这没什么关系"了。
　　胜雄父母感激地点点头，上前握住了伦子的手。麻里奈走到更靠近胜雄病床的地方，缓缓向他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把手放到了胜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胜雄的眼角几乎渗出了泪水。
　　[我很抱歉，但我现在感到很高兴，]麻里奈对他细声说，[因为有像水野君这样的人作为我的饭。我很高兴。]
　　一旁的胜郎捂住了脸几乎要放声大哭的样子。龙马只是在角落“切”了一声。他开始挂念他的芬达，而不是继续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看一幕温情感人的戏。但比起龙马，他身边的其他人也许更加难堪一些。众人默不吭声地望着麻里奈和伦子，他们正向医生打听胜雄的身体状况，边听边露出时而悲伤时而欣慰的丰富表情。
　　谁也没有要先一步离开的意思，因为没人想和门口那两个黑衣男子发生冲突。龙马不经意地撇到一眼河村，发现他手里提着空了的快餐盒，一边在用另一只胳膊擦拭额头上冒出的虚汗。现在明明还是冬天，龙马想。他不知道河村有什么理由紧张到冒汗。即使病房里很拥挤。
　　龙马现在开始羡慕去贩卖机买东西走掉的大石和菊丸了，但他们迟迟未归，龙马想或许也是被门口的保镖给吓住了的缘故。
　　这真像是一出滑稽的舞台剧，伦子和麻里奈唱的是主角，她们站在最前面。而龙马觉得自己和其他网球部的人都像背景似的衬垫在她们后面，眼巴巴看着她们高谈阔论。他希望现在有谁能破门而入打断这两个女人的演戏桥段。
　　但没等他的愿望实现，伦子就开始下一句关键台词了。[我想我们差不多去下一间病房看其他受伤的孩子吧？嗯……下一位是……姓龙崎樱乃，她在哪个病房？]伦子问身旁的医生。
　　[就在隔壁的隔壁，我领你们去。]那人回答她。
　　伦子最后跟胜郎的父母道别了一下，并把名片留给他们，准备结束这第一场义务演出，一旁的龙崎堇脸却皱成了一团，她眼看伦子就要和麻里奈走了，不好容易开口说[呃，对不起，我家樱乃已经休息了，探望就免了吧……不用麻烦你们了。]她好意地补充，希望自己语气足够友好。
　　[请问您是？]伦子口气不大好地问。
　　[樱乃是我孙女。她没什么大碍。]
　　事实上龙崎并不知道樱乃是不是已经休息了，说不定她还在和朋香聊天，但出于本能，龙崎根本不希望麻里奈接触樱乃。当然她不知道，早在今天以前她们已经见过面了，在龙马的家里。
　　尽管龙崎秉持着礼貌的拒绝，但伦子还是对于拒绝他们的探望感到不舒服，她现在真心觉得这是好事，比如像水野夫妇这样配合，不就非常完美吗？麻里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好吧，如果她休息了……]伦子边说边递出另一张名片想给龙崎，[那我们就先去下一位……]
　　但她伸出的手被麻里奈冷不防地挡住了，包括龙崎在内，大家都愣了一下。麻里奈把伦子的手按了回去。
　　[她是在我的concert上受伤的，她会需要我的。]麻里奈语气平淡而坚决，龙崎眼神里流露出防备之意，她还是想拒绝。
　　[不、不了……原，你现在还是不要……]龙崎想说些什么，但她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并不合适，于是又停了下来。但她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地留在了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很显然她认识麻里奈。她喊她作“原”。门口的保镖尽管不动声色，但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
　　[你们认识？]伦子看看麻里奈又看看龙崎，然后问龙崎[您不是龙崎樱乃的家属吗？]
　　[她也是青学网球部的顾问。]麻里奈抢在龙崎之前答道。
　　河村颤抖了一下，非常短的一瞬间，但还是被龙马发觉了，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他不对劲。其他人仍然不说话，心甘情愿地当着背景。
　　[啊，原来如此。这么说，您是龙马的老师啊……]伦子迅速换上笑脸，朝龙马那边眨眼，[这孩子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呢。刚才真是失礼了。]
　　龙马把脸转向一边。
　　[哦，没什么。]龙崎感到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可挽回，因为她叫出了麻里奈的名字而导致的。在场的知情人没有人希望在这里戳破那一层没人愿意提起的旧事，大家的脸色都逐渐凝重了。
　　[说起来，我们的MAKI和这里的诸位都算是校友吧？]伦子亲切地说着，[虽然只在那里读过很短的时间，龙崎老师也教过你吗？]她问麻里奈，麻里奈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乐于观察其他人难看的神情。
　　[这真是很巧合，是不是？您的孙女是MAKI的fans，而MAKI其实是她的一位学姐。]
　　伦子毫不知情地发挥着她的口才，她以为这样可以很好地拉近距离，却没有留意到她的话只是让周围的人要么一头雾水，要么心情沉重。
　　[的确，校友。]麻里奈慢吞吞地说，[甚至连同班同学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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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咕噜”。菊丸的胃里发出两声不满的声音。
　　[我好饿啊大石，她怎么还不出来？]他愁眉苦脸的摸摸肚子。
　　[……我们还是先去买吃的吧？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大石望了望被关紧的房门，有点无力。
　　[那走吧！]菊丸听到大石的话好像又恢复了活力。
　　两人正想离开，房门就被拉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钻出来的是龙马，随后门又很快被拉上了。龙马看着门口两手空空的菊丸和大石。[我怎么没看见芬达？]他不满地问。
　　[越前……噢，我们、我们还没去买，现在正准备走。]大石支支吾吾地说着，眼角不安地朝龙马身后的病房撇去。
　　[怎么是你出来啊小不点，里面怎么了？她还在里面做什么呀？]菊丸发炮似的边问边把龙马拉到身边，龙马挣脱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回答[在此之前，我倒不晓得你们不仅认识她还和她同班啊？哼。]
　　大石愣了一下，菊丸撅起嘴巴。[谁说我们和她同班啦？她是1组的，我是6组的！大石是2组！]
　　[哦？]龙马扬扬眉毛，[那她和部长是同班？怎么也从来没听你们提过。]
　　[关于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大石锁着眉头，[都是过去的事……我们还是去买吃的吧。]
　　[等等啊！]看着想马上离开的大石菊丸还是缠住了龙马，[你还没告诉我里面到底在干吗啦？]
　　[探望伤患，公事。]龙马不屑地说，[这会儿可能是故友重逢了吧。你们不进去参加一下？]
　　[我们不参加！]大石回头说了一声，语气有点急躁，菊丸朝他做了个鬼脸。
　　[算了，我饿死了，走吧小不点。]
　　龙马跟着菊丸和大石离开了病房门口，走向自动贩卖机。
　　休息区空无一人，大石仔细地掏出硬币逐个往贩卖机里塞，然后点了龙马要的芬达，和一些罐装咖啡。菊丸还在从上到下的研究要吃点什么，但最后表情看起来有点失望。[什么嘛……都很难填饱肚子呀。]他在贩卖机前咕哝着。
　　龙马接过大石递给他的芬达，说了谢谢，就开始喝起来。大石坐在他旁边，有些沉默地打开罐装咖啡。
　　[这样看来，胜雄那家伙有段时间不能练习了吧？]菊丸最后决定了目标，往贩卖机里投了三枚硬币，发出“嗙噹、嗙噹”的掉落声。大石点了点头，[看来是。]他说。
　　[反正麻里奈每次一出现就没好事……]菊丸伸手从贩卖机下面掏出一瓶果汁，当他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格外轻，尽管如此还是让大石听到了。
　　[她现在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大石盯着手里的咖啡罐，眼神有点涣散，[她要做什么……我们也都管不着。]
　　[哼！]菊丸跳到龙马和大石之间坐下,[明明是大石自己不敢面对她。]
　　大石刚要反驳，龙马就插嘴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手里的芬达已经喝掉了大半。
　　[小不点就算了，]菊丸故作神秘地说，[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龙马反问，[她就住在我家。]
　　[好吧。]菊丸想了想也对，[不过你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她比较好啦。因为这里没有人愿意提当时的事情。对吧大石？]
　　大石低着头没有回答。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不可能在身边跟着保镖和经纪人，她现在是明星了。]
　　菊丸自言自语般说着。
　　喝了一会儿，三个人才发现都只满足了自己的胃，而其他人还在病房里。[怎么还不出来啊——]菊丸仰面倒在椅子上，[很晚了喵……]
　　[我去看看我妈。]龙马说着起身，但就在这时病房门好像拉开了，从声音判断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三个人的脑袋不约而同地望着走廊，麻里奈又在保镖的护送下和伦子一起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龙崎堇，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下一个病房。龙马重新坐了下来。
　　路过休息区的麻里奈一行人起先并没有停下脚步，龙马想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休息区里有人，包括伦子也是。但是麻里奈又一个人退了回来，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你们在这里啊？]她问，语气就像是自己正在找他们一样。大石和菊丸都没吭声，龙马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芬达罐子，[喝东西。]他对麻里奈说，[你们去哪？]
　　[龙崎樱乃的病房。]麻里奈回答，[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结束以后一起回家。]
　　[唔。]龙马觉得怪怪的。由她嘴里说出的“一起回家”这个词怎么想都很奇怪。大石和菊丸想必也很不适应这个状况。但麻里奈并没有说完就离开的意思。
　　[今天叫桃城的那个人不在，]她的目光停在大石和菊丸身上，[我本来以为可以碰到他。]
　　[他失踪很久了。]龙马知道大石和菊丸不会回答，所以代替他们解释道。
　　[很遗憾。]麻里奈耸了耸肩，她的遗憾似乎并不是针对桃城而言的，[见到他的话代我问好。]
　　伦子和保镖一起折了回来，似乎想催促麻里奈快点去病房，[她还没休息呢，我们快点去吧……你在这干吗？]她本来是想问麻里奈的，但一回头看到了龙马三人，好像瞬间明白了。[哦，你在这里等我们，马上就结束了。]伦子对龙马说道。
　　[是是。]龙马慢悠悠地回答。
　　[还有你的队友，]伦子笑笑，[你们的教练说你们也可以回去了，路上小心。]
　　之后伦子就拉着麻里奈离开了。菊丸把喝空的罐子丢进垃圾桶。
　　[小不点和她挺熟的嘛。]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快乐的意味。
　　龙马懒得回答他，堀尾和胜郎的父母也赶了过来，这会儿已经进了胜雄的病房。
　　大石的那罐咖啡最后并没有喝完，他觉得胃有点隐约疼痛，但是常备的胃药忘记带出来了。海堂很晚才到了医院，手冢很意外的没有教训他一番，并且没有和龙崎打招呼就独自回家了。一群人里除了吃寿司吃到饱的不二还颇有精神之外，其他人都几乎跟受伤的病员一样饿得奄奄一息，但大家好像都商量好了一样对麻里奈的事情只字不提。
　　最后的最后，桃城始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