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和同人）23：11》raneelo

5、第 5 章

　　每年圣诞夜，学生会都会举办圣诞舞会。
　　男生在圣诞前一个月就会急不可耐地寻觅舞伴。通常答应做舞伴的，来年都会同意与之交往。男生们美好的春天便会随着初雪的融化一起到来。

　　加藤最近常会被大胆的女孩子堵在教室门口，邀请一同参加舞会。
　　惯例与加藤一起午餐的斋藤，便会看见某人一脸想拒绝又不知如何拒绝、涨红着脸、束手无措的为难表情。斋藤便笑着离开。
　　十多分钟后跑进食堂，故意弄出很大声响，在斋藤对面坐下的加藤，便会绷着一张隐忍怒气的脸，控诉他道：“你见我为难，不帮我解围，还在一边看戏！”
　　斋藤道：“学生会的人都没法参加舞会，这样的苦闷心情，和树根本不了解呢。”
　　“我看你分明很得意。”
　　“不，我真的很羡慕。”
　　“哪有？你看着我为难的样子，一定乐歪了吧。”
　　“啧啧，和树你不明白，我真的很苦闷呀。”

　　斋藤的眼睛，如果要让你相信某些事情是真实的，那么他一定有办法做得到。
　　加藤每次被骗后，都会恶狠狠地这么告诫自己下次千万不要再上当。可是每次他都吸取不了教训。但是，这次，他记住了。

　　最后，斋藤叹口气，说：“虽然这么说可能没什么帮助，但觉得为难的话，还是直接拒绝吧。和树也不希望别人对你抱有不可能实现的期待啊。那就早点告诉对方吧。”
　　“如果做得到的话，我早就说了……”喃喃地对自己低语。
　　两人同时叹口气。
　　斋藤四望食堂里的其他男生，大家个个憧憬着美好未来的表情，对比起面前的人，真是有趣的反差呀。
　　“不如，圣诞夜那天，和我一起值勤吧。如果不觉得无聊的话。”
　　“好啊好啊好啊。”加藤一脸再好不过的表情，让斋藤非常无语。

　　“难道你讨厌女孩子么？”
　　某次吃饭的时候，斋藤这么问他。
　　“当然不会啊。我只是不喜欢有些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加藤异常困扰地说：“你不知道，我对味道很敏感呢。”
　　斋藤想，这算什么理由啊。

　　所谓的值勤，不过是舞会的时候，在校园里吹吹西北风。
　　看着身边的人，使劲将脑袋往衣服里缩的样子，斋藤忍不住说：“和树啊，你还是去室内吧。”
　　加藤抱着言出必行的人生信条，严肃谢绝斋藤的提议。并气势万钧地将脑袋从衣服里拔直，大义凛然地昂首西风的样子。
　　斋藤只好说：“这边走完，我就要去校长休息室监督天文台的烟花情况，你先去那里把空调打开吧。”
　　加藤终于应下来。
　　校园一圈逛完，与学生会的人员照过面，到达校长休息室十一点，离天文台绽放烟花的时刻还余整整一小时。
　　正盘算着是否先与加藤看部短片休息一下，斋藤蹬蹬跑上顶楼，到了休息室，却发现正对着暖气风口的沙发上，呼呼暖风的熏染下的加藤，已经安静地睡了过去。
　　他脱下的羽绒外套盖在身上。柔顺的头发散在额前，遮住了略嫌灯光刺眼的皱起的眉头。长而细密的睫毛落下了两弧阴影。安睡的表情仿佛刚喝饱母乳的婴儿一般心满意足。
　　斋藤在他面前蹲下，凑近他，轻轻喊了一声：“和树？”
　　加藤没有任何醒来的动静。
　　斋藤又凑近一点：“和树？”
　　加藤仍然没有动静。
　　斋藤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指头上传来了细痒的触觉。
　　他突然想，和树的身上会不会真的有奶香味呢？于是往前再凑近一点点，鼻尖快要触到对方鼻尖的时候，停下来，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是一股温暖的、人的味道，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的味道……
　　虽说是安心的味道，但闻到之后，却令人意外的引起了心脏“突突突突”急速搏动。

　　斋藤跌坐在身后柔软的地毯上。
　　看着眼前的睡颜，大脑突兀地空白一片。
　　心脏“突突突突”的鼓动声，血液“咕噜噜噜”的奔腾声，以及不知何时从天空中扑簌纷降的落雪声，都清晰异常地在耳中轰鸣……
　　斋藤工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加藤和树怀有了怎样的心情。

　　砰——
　　遽然绽开的烟花唤醒了斋藤的思绪。一小时的已然流走，令他忍不住万分惊诧。
　　烟花一朵一朵绽开。明明灭灭的五彩光芒透过霜冻的玻璃窗映进来。
　　加藤揉了揉眼睛，转醒过来的时候，从沙发上掉下来。
　　斋藤望着他毫无戒备的样子，无声地笑。
　　加藤抓了抓头发，突然看见窗外的烟花和白雪，一下子清醒过来，乐颠颠地跑到窗前，一边兴奋地按住玻璃窗如同孩童一般的幸福表情，一边对身后的人抱怨为什么不把他叫醒，一个人看烟花实在可恶至极。
　　身后的人只是仰着头，望着玻璃窗前被烟花染成缤纷色彩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嗨嗨”的应。
　　“很漂亮呀。”加藤说。
　　“恩，很漂亮。”

　　加藤突然转过身，坐到斋藤面前，问：“我刚才有说奇怪的梦话？”
　　斋藤摇头。
　　“是吗，”加藤寻思，“我倒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恩？关于什么？”
　　“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梦到一条狗，一直对着我嗅。”
　　斋藤即可转开脑袋，干笑道：“真是奇怪的梦啊。”
　　加藤措手不及地贴近过来，脑袋蹭在他胸膛附近使劲闻了闻。
　　斋藤被他的举动震惊得一动不敢动，眼睛盯着胸前的那晃动着柔顺光泽的头发，手脚完全僵硬，声音忍不住颤抖地问：“……你……你在干什么啊？”
　　“闻着真温暖啊。”
　　“啊？”
　　“你的味道。” 加藤抬起脸，笑容明亮。

　　烟花开开败败。
　　斋藤瞪着天空反复寻思：此刻汹涌而来的酸涩感觉究竟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要哭泣呢？……

　　那年圣诞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之后的校长休息室，两人再也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