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魂不散》夏夕云

2、第 2 章

　　廖碧心把那张合照删了，关掉电脑，走出客厅，坐在沙发上，才发现自己后背冒了一片冷汗。
　　她正坐在沙发上失神。小宝走过来，摇摇她的手臂，“妈妈，怎么了？”
　　“没事……”她呆滞地看向儿子。
　　小宝爬上沙发，搂着她的脖子。感觉到儿子在安慰自己，廖碧心总算镇定了点。
　　“妈妈。”
　　“嗯？”
　　“为什么你老是不理姐姐？”
　　姐姐？
　　“什么姐姐？”廖碧心浑身一震。
　　“我姐姐。”
　　“你姐姐……你哪来的姐姐！你没有姐姐！”她抑止不住从心里涌出的寒意，颤抖着扭头冲着儿子大吼。
　　却突然像被捏住了喉咙，无法作声。
　　把头搁在她肩膀上的小宝，变成灰白色的脸朝着她，静静地盯着她，那眼神，和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样。
　　他的额头上，浮现着那个青灰色的胎记。
　　廖碧心将儿子一把推开，
　　“你是谁！”
　　被推开跌落地上的小宝哇地哭了。章启鸣闻声赶来，赶紧抱起小宝。
　　“怎么了小宝？”
　　“妈妈推我……”
　　“疼不疼？爸爸揉揉。你有病啊？干嘛推儿子！你说话啊！”
　　所有话音都像从遥远的空间传来，廖碧心惊恐地盯着恢复了正常的小宝，脑里只有那双森冷、阴沉的眼睛，透着恨意。

　　除了三婆，廖碧心不知道还能找谁。换了别的任何一个人，都只会说她精神有问题。
　　三婆惊愕地听她说完，半晌没有说话，默默拿来一副杯筊，跪在菩萨像前掷了几次，抬头问她:“以前你给胎儿立的牌位在哪里？”
　　廖碧心迟疑了一下，嗫嚅着:“前阵子，前阵子清理杂物，扔了。”
　　三婆长叹一声，“你怎么能随便扔了呢！那是死胎魂魄之所啊！”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廖碧心带着哭腔颤抖着说，“我以为孩子都生了那东西也没用了，放家里怕别人看见了不好就扔了……现在怎么办？三婆？”
　　三婆没有说话，站起来到一个陈旧的五斗柜前拉开抽屉，翻找出一叠黄纸和一支槐木笔。
　　她用槐木笔在黄纸上划写出一道没有字迹的符，然后让廖碧心用针刺破中指，将一滴指血滴落符上。指血马上沿着笔痕渗透黄纸，化成一道血符。
　　三婆点起一支白烛，将血符在烛火上烧了。符刚烧透，黄焰的烛火突然“噗”地一震，变成幽青的白火，映照着三婆凝重的脸。
　　“魂魄已经成形，请不回牌位里去了。”她叹了一声，“更何况你丢弃了她元神安身的最初那个牌位，那对于她来说，等于是她的家啊。”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廖碧心脸色苍白，惊恐地盯着三婆，“能把它弄走吗？”
　　三婆沉吟了一会儿，找出两支三寸长的黑色线香递给她。
　　“你再去做个牌位，这个月十四那天晚上十一点在你家西北位点这两支香，供奉在牌位前面，心里默念‘我儿请回归魂有魂位魄有魄位’。如果她肯回归牌位，第二天你就用三牲拜祭过她，以后逢年过节记得给她烧香拜祭。”
　　“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回归牌位？”
　　“母子一血相连，点起这两支香，你自然会看见她。”
　　廖碧心哆嗦了一下，迟疑地问:“如果，如果她不肯回去呢？”
　　三婆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用槐木笔再写了一道符，让她滴下指血。
　　“如果她不肯回归，你就把这道符印到她的额头上。这道符对魂魄伤害很大，被封印后她的魂体虚弱，你再用桃木枝刺她的天灵盖，就可以把她清出你家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劝她回归牌位，事非必要不要用这道符。印了这道符，就等于断了你和她的血缘。”
　　廖碧心唯唯诺诺地应了，接过血符。
　　临走前，三婆凝重地看着廖碧心，语重心长地说:
　　“阿心，你们母女一场是缘分。虽然你把这个缘分斩断了，可是，她始终是你女儿。”
　　廖碧心的心里一突，可是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谢过三婆，匆匆离去。
　　放弃这个胎儿的时候，它甚至还未完全成人，连名字都没有。她对这个胎儿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它出来作祟，那就只是一段只有痛苦的过往而已。
　　更何况如今根本不知道它对自己，对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