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俞皿

9、为女人难养也

　　程松儿昏昏沉沉又睡了几近一日，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十分。
　　她吃了一些清粥小菜，试着下地活动了几步，然后提出想沐浴更衣的要求。
　　楚沐吩咐店家准备了热水和一套汉人女子的衣服。
　　“需不需要请人帮忙？”
　　程松儿拒绝道：“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桶里的热气氤氲弥漫，像青烟缭绕，骚动着楚沐的鼻息，他略感尴尬，说道：“我在门外，有什么事就大叫一声。”
　　他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疾呼一声，他迅速转头，却看见程松儿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我试试灵不灵。”
　　楚沐责备道：“莫要孩子气！”
　　说罢，他继续向外走去。
　　程松儿继续道：“你不怕我从窗户逃走？”
　　楚沐脚步顿了一下，说道：“我脚程快，且耳力极佳。”
　　和这男人说话真没意思，程松儿总忍不住想激他。
　　“那你岂不会听见我洗澡的声音？”
　　“我出屋，帮你把门锁上。”。
　　“算了算了，既然你耳力极佳，隔着门板和隔着门帘都差不多，你就在外屋等着吧。”
　　楚沐余光瞄见她试了试桶的高度。
　　“不要逞强。”
　　“水快凉了，从现在开始你别回头哈。”
　　楚沐疾步走到外屋。
　　门帘将屋内外隔得严严实实。
　　但各种细微的声响还是从内屋钻了出来，悉悉索索布料的声音，哗啦啦的水声，压抑在喉咙里舒服的叹息声……
　　各种声音交织成一幅画面，一潭温暖轻柔的泉水，微微湿热的柔软触感……
　　楚沐五感极佳，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他站在窗前，把窗户打开，冷的空气吹进，微感燥热的面皮冷却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水差不多也该凉了，屋里没了动静。
　　楚沐唤了两声没有回应。
　　糟糕！
　　他闯进内室，却瞥见一抹白雪，如凝脂般的臂膀露在木桶之外。
　　程松儿居然睡着了。
　　楚沐闭着眼将她从水中捞起，用软布将她裹上丢到床上，又压上一床厚被。
　　水桶被抬走，屋里也收拾妥当。
　　楚沐再进屋时，只瞧见程松儿如同一颗粽子坐在床上，样子十分好笑。
　　她喝了店主送来的姜茶，出了一层薄汗，面带樱色，红唇微张，眼里蒙着一层水气，如同朝霞中的沾露娇花。
　　如此颜色，当今武林第一美人恐怕也逊色几分，楚沐如是想。
　　这一夜，程松儿还是因为受了风寒，发起烧来，尽管吃了两副汤药，烧退下去，却一直闹头疼。
　　行程又迟了两天。
　　楚沐将送药的婆子留下来照顾程松儿，不成想，只半日就让她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