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俞皿

21、话别

　　程松失足落水！
　　半夜有人急促敲开楚沐的门，向他禀报这一消息。
　　楚沐从李民怀里接过程松儿，发现她全身上下被李民的外袍掩得刚好。
　　他谢绝了李忠请大夫诊治的提议，且瞄了一眼在一旁未开口的李民。
　　“她自幼就会泅水，不会有事。”
　　“可是江水寒冷……”
　　“李公子浑身也已湿透，早点回去换下衣服吧。”
　　楚沐不容分说，当着李民的面，将门关上。
　　李民面对紧闭舱门，怵在那里没有离去。
　　李忠不得不劝道：“少爷，快回去吧，免得受了风寒，程小公子有楚先生照顾，不会有事的。”
　　李民欲言又止，最终只得离去，走时他朝楚沐舱门看了又看。
　　屋内，楚沐将程松儿平放在自己床上，转动内力将她衣服弄干，她冰冷的身体也渐渐转暖。
　　楚沐胸口隐约一阵刺痛，见差不多了，不动声色收了内力，然后像程松儿苏醒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搬了张凳子，静静坐在她床前。
　　有些人确实罪有应得。
　　另一处舱内，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有人跪在地板上不敢起来。
　　“我不过是让你吓吓她而已！”
　　“小人……小人……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成事不足！”
　　不过是让这厮吓吓那姓程的，请他好自为之，离公子远些，却差点被这奴才坏了事！
　　杨公虽然看似不问世事，但忌讳颇多，要是知道这船上死了人，肯定会追查到底。
　　公子身家清白，惹不得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奴才只是有点害怕，一时手软，所以才没有抓住。”
　　“废物！枉你在内侍省待了不少年，经手多少宫娥太监，还做不了这点小事儿！”
　　“可小人见那……”
　　“够了，这件事若在少爷和杨公面前走露半点风声，我唯你是问！”
　　李忠踹了那侍从一脚，让他连滚带爬出了舱外。
　　他自幼看少爷长大，少爷天资聪颖性情淳厚，却不得老爷赏识，但他深信，若李家想成大事，唯公子不可！
　　第二天，程松儿醒来，除了筋骨有些酸痛，并无其他大碍，换上干净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头乌发散落肩上。
　　这些日子，她已能自己挽出像样发髻。
　　楚沐却示意她坐下，取过发梳替她代劳。
　　程松儿扬起一张小脸，不解的看向这个男人。
　　“我若早婚，或许女儿已如你一般大。”
　　程松儿不知他此刻作何表情，想要起身看他，楚沐微微使力，她不得动弹半分，只能乖乖任他将发髻梳好。
　　“我要在附近下船。”
　　程松儿大惊，转身和他对视，这次他没有阻止。
　　“我们不去江陵了？”若真是这样，她可能还有几分高兴。
　　“只有我走。”
　　“那我呢？”
　　“你或去江陵，或和李民一起出海，皆可。”
　　程松儿心中一沉，楚沐虽然冷漠寡言，却未曾害过人，尤其是对她，在她心目中已算得上是好人。
　　他既不强求自己投奔江陵，看来程家并非善地。
　　“不是程家托你护送我回去？”
　　“那若是你家，你想回便随时可以回去，已无需什么人护送。”
　　“昨晚刚发生坠船这样的事，现在你就要抛下我？”程松儿质问道。
　　“你可觉是何人害你？”楚沐平静问她，见她未做反应，便说，“既然不是有人加害，就是一场意外，你……且多加小心，如真遇上一些麻烦，你可拜托李民。”
　　“昨日你还让我离他远些。”
　　“此一时彼一时。”
　　程松儿听了此话，当真无语，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若是善变起来，也仿佛这丢入大海的绣花针。
　　“他若知道我真实身份，怨我骗他如何？”
　　“他若知你并非男儿身也许更好。”
　　程松儿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沐，她倒真未想到过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