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岁月》月见枝

5、5.茶水间的声音

　　“那是在意外事故发生后的第六天。那天晚上，又有一个同事留在办公室加班，晚上八点，整个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当时她觉得口渴，去茶水间倒水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来了，断断续续地，由远及近！那同事听得很清楚，是个女声在低低细语。她一回头，茶水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当时吓得立刻冲出办公室，摁了电梯准备离开。结果你猜怎么着？来的电梯就是六天前出事故的电梯A1!那时候A1可还没修好哩！”
　　“后来那个同事辞了职，估计是这件事阴影太大。我姑妈是个神婆，她说这种情况，是因为那个去世的女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鬼魂留在办公室不肯离开呢！只是白天公司人多，阳气重，所以出不来；而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在生前出没的地方徘徊。特别是那座电梯。这也是为什么，明明A1已经修好了，但依然没有同事敢乘的原因。”
　　杏枝听完杨茜的叙述，忍不住问：“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听错了？又或者电梯是维修员忘了关闭机器？”
　　杏枝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相反，她凡事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只是她无法相信的是，恒远这么大的一个企业，居然也会出现鬼怪传说，而且还任其滋长。
　　杨茜摇摇头，一脸神秘地说：“你可别不相信，我姑妈给我们公司看过风水，是典型的聚水生财格局。留意过公司门口的喷水池方位吧？那都是有讲究的。董事长是香港人，更迷信这些。”
　　“那件事发生之后，几乎没有同事敢留下来加班了。即使工作没做完，也宁愿带回家去做。毕竟这种事，自己撞上了可是会倒霉的，没准连小命都不保。”
　　杨茜说的煞有介事，但是杏枝仍然不以为意。
　　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碰到过邪乎的事，而且她向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因此，她做了一个决定。
　　下午五点，杨茜背上包准备离开，却发现杏枝仍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埋头苦干。
　　“杏枝，你不走吗？”
　　杏枝摇摇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的工作组长说不合格，如果带回去做又要做到半夜三更；而用公司的电脑系统操作就省时很多。所以我得留下来加班了。”
　　“可是，听了我中午跟你说的故事，你不害怕吗？”杨茜有些担忧。
　　“我怕啊！可是跟睡眠相比，我宁愿选择害怕了。”
　　熬夜到凌晨四点的感觉，她可不想再体会一遍。
　　“那你加油吧！我先回去了。”
　　她一边告别一边嘟囔着：“现在的实习生可真是辛苦啊！我们那时候的工作量就没这么疯狂。”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
　　等到杏枝舒展腰肢抬眼望向四周时，偌大的办公室此刻空空如也。这时候是晚上六点，时值夏季傍晚，窗外天空昏黄一片。
　　那刻的杏枝完全没有把白天听到的传说放在心上，她甚至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比她以前听过的任何鬼故事都要薄弱。
　　然而，随着天色一点一点暗淡下来，甚至连窗外树梢上的鸟啼声都渐渐隐去时，杏枝的心没来由的开始慌张起来。
　　她强迫自己讲心神完全集中在面前的工作上，但是一部分思绪总是偷偷溜走，那部分思绪在留意周遭的风吹草动，甚至是尚未关紧的办公室门扉；生怕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其中逃窜出来。
　　这种抓心的感觉还真是磨折啊！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比平时任何时刻都要跳的厉害。
　　她真想拿起包包飞速逃离这里啊！但是不行，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她上午才发过誓，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让蒋丽哑口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着，就这样，杏枝在心慌意乱与全神贯注中来回切换，终于完成了那份耗时她数十个小时的人员信息整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资料保存好，关了电脑。然后她抬起右手看手表上的指针。
　　八点整。
　　这个数字令她心惊肉跳。她突然想起白天杨茜说的那个故事，她说那个加班的同事就是在八点整的茶水间。。。
　　杏枝将头扭向茶水间的方向，寂静的茶水间里有水滴撞击水槽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杏枝将右手压在胸脯上，只听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她飞速地拽起手提包，一溜烟似的冲出办公室，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逐她似的。
　　快速地奔向电梯口停下，她将员工卡照从脖颈上取下，准备照在感应器上。然而这时候，一座电梯突然从一楼缓缓地升上来。
　　是A1。
　　杏枝所在的人事部办公室是在5楼。当显示屏上的数字从2升到3时，杏枝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她转身拔腿就跑，毫不犹豫地跑向楼梯口。
　　她今天穿了一件套裙和一双高跟鞋，其实是那么不适合跑楼梯，然而她就是这么不顾一切地向下跑着。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了又暗。然而无论她怎么奔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背后有风“呼呼”地吹着耳朵。她再次加快了步伐。
　　终于，她在距离还剩一节台阶的地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扭伤了脚。
　　她揉着扭伤的右脚，却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啪嗒”、“啪嗒”，那是有什么东西触碰瓷砖的声音。
　　杏枝挣扎着想站起来继续跑，然后一动扭伤的地方就钻心地疼。
　　她忙用双手环住膝盖并将头深深埋进其间，嘴中不断默念着：“求观世音菩萨保佑、求观世音菩萨保佑。”
　　这时候，那个“啪嗒”的声音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说话的声音。
　　她听到那声音说：
　　“苏杏枝？”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杏枝停止了默念，缓缓地回过头去。
　　在回头的刹那，杏枝心想，那声音此刻真的好听的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