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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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茬，两人的相处又以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龟速行进着。
相思只觉得师傅好像更宠她了，不论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尽可能的去满足她。相思还是棵小苗苗的时候就喜欢迎风招展，于是师傅就找了能歌善舞的黄鹂姑姑教她，自己的身段没有杨柳的柔软，但胜在巧劲十足，洒脱率性。
师傅还送了一个他自己打造的青铜钏子给她，上面有一排铃铛，说是跳舞的时候戴在脚上，会好听又好看。上面还有用百年红珊瑚磨成的珠子，就像她的红豆一样可爱。师傅说了，自己的功力还不够深厚，等到了一定程度，自己结出的果实也会如这深海珊瑚一般，千年不朽。届时，就可以把自己的相思豆子串在脚环上了。
师傅对自己好，相思是很乐呵的，但到了后来，撇开修炼，师傅啥活都不让自己干了，还不时带她出去云游四方，每次都满载而归，好吃的占了三分之二。才没多久，自己瘦瘦的小树腰就被师傅喂成了香樟姐姐那样的了。相思试过抗议，抗议无效，相思也试过反抗，反抗被无视。不仅如此，师傅还学会了做各式点心，取材纯天然无污染，好吃得想让她把嘴缝上。
有一日，相思痛哭流涕问流渊，为何要把她养得这么胖。流渊义正言辞的回答，养胖了才好，这样就没有别的妖怪打相思的主意了。心里再加上一句，晚上抱起来也不会硌得慌了。没办法，两个都是瘦子，谁有见用竹竿来形容一个胖子的么？
在吃的问题上限制自己也就罢了，还不准自己多喝几杯小酒。相思很气愤，第一次喝酒，还是流渊给她灌的呢，导致后来她也成了个小酒迷。凭什么一次只能喝三口，你自己都一个人一大壶！
流渊表示，自己是千杯不醉的，如果相思每次喝多了都不去外面撒酒疯，他也不会拦着的。最近的教训就是，她在榕树老人的寿宴上偷喝了半坛子的酒，差点强吻了来祝贺的一只小仙鹤，还好那白鹤是个母的，否则……
就这么过了许久，到相思快六百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惆怅。流渊想，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了么？思索来、思索去，也只有大前天上游的花狸阿九送了一坛桂花酿给他，怕相思又偷喝，流渊就把桂花酿埋在了小竹林里。
直到半夜，流渊被相思的哭声吵醒了，问发生了什么事，相思说，知道流渊是不想自己担心才没把五百年小劫要来的事和她说，可是她自己感受过了一次，真的很害怕师傅有个三长两短。
流渊缄默了很久，才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过了一千年的大劫后，接下来的都应该是千年等一回，也就是说下一次的天劫要到他两千岁才会来。他已经过了三九、六九之数，下一次该是九九雷劫。他完全没想到相思这些日子是因为这个烦恼，都是他的错，看来要再多做点吃的，都饿瘦了。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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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相思和流渊什么时候才能有突破性进展，生个小妖怪来玩玩就不知道了。只是生活太美好了，相思的千年大劫就到了。
那日，刚好是人间的七夕，相思和流渊在乞巧市上呆到夜散方归。回竹苑的路上，相思一时兴起，又拉着流渊去栖霞峰上看星星。
卖巧果的老奶奶说，这一夜只要对着织女星和牵牛星诚心祈祷，就能觅得一段美满的姻缘。师傅没教过她哪两颗星星才是牛郎织女，她就向漫天的星辰乞求，保佑她能永永远远地待在师傅的身边，直到树枯灵竭。
相思没料到自己也会有乌鸦嘴的一天，天雷滚滚来的时候，她想，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个愿望的前半段还没实现，后半段就抢先应验了。
五百年前的那一劫让相思在土里埋了一个多月，却也大大增进了她的修为。不光灵气更纯净充沛了，还提升了她各方面的能力，例如她的灵识可以延伸到千里之外了，以前觉得困难的法术都能随意施展了，结出来的红豆也保存得更久了。但天劫这事向来遵循先苦后甜的定律，有多大的裨益，就会有多大的考验。
数百年来，相思勤学苦练，比流渊更严苛地要求自己，不止是为了这次千年大劫，也是为了师傅。她今年一千岁了，再过一百年，就到师傅两千年的大关了。相思知道，师傅不忍看她受苦，不论自己能不能顺利渡劫，师傅都会出手帮她。可这样做只会损耗师傅的修为，两千年的劫难很少有人能熬过，多一丝的力气就多一份希望。劝师傅不管自己是不可能的了，那么相思只有拼命修炼，尽力降低伤亡的可能性。
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么。
“相思。”
“啊？”
“等过了这一劫，我们就成亲吧。”
都什么时候了，师傅还有闲心想其他的事，诶，师傅刚刚说的是成亲吗？就是凡间那种吹吹打打，可以喝喜酒、闹洞房的“成亲”吗？
相思的这关过了，就轮到自己了，也不晓得能不能活下来。半个月前，好友凝波竹宴秋大婚，在清虚山上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筵。流渊带着相思去了，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眼馋那新娘的派头，做梦的时候还嚷着“八抬大轿了不起啊，我要十八台大轿！”既然她也想学凡人一样成亲，趁自己还在，何不遂了其心愿，许她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
“师傅……”
相思愣愣地望着身侧之人，他们已超越了师徒的情义，但多年的习惯深入骨髓，她还是更喜欢叫流渊“师傅”。这种习惯伴随着她，所以这么些年了，她也习惯了与流渊这种平淡避世的生活，即使曾羡慕过别家嫁女娶妻的幸福热闹，她也从未提出过成亲的要求。师傅那么嫌麻烦的一个人，每次去参加什么活动都会觉得烦扰，要是让他自己办一个，还不烦得把竹叶都给挠没了。
“怎么，相思是不愿意么？”久久得不到回应，流渊扭头看她，是太唐突了么，还是她开始嫌弃自己了？
“嗯？”
“噢噢噢，愿意愿意，相思愿意的。”憧憬了那么久，怎么都猜不到师傅会在这种场合求婚，天雷啊，你是来见证誓言的么？刚刚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一点，师傅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草率的女人啊？
雷公电母用行动表示，没时间让你瞎想了，快点劈完快点收工，咱们也想回去过节呢！
前面四道雷，相思都一力承担了，第五道雷打下来的时候，流渊出手了，他配合着相思到了第六道坎。
相思念着，总算要结束了，等养好伤就可以和师傅成亲啦，好棒啊！
可第六道天雷劈完，天劫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云层里的金光反而更盛了，像在积聚更强大更可怖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相思要过的只是六九雷劫，怎么还有？
来不及多想，第七道天雷就砍了下来。相思没了移动的力气，流渊只能飞身上前抱住她，用灵力护其心脉，与她一起承受这天雷的淬炼。
第七，第八，眼看着要到了第九道，莫非这是九九天雷吗？还是说九数之后还有劫难？即便是他自己，百年后也不敢说一定能经受住九道天雷的历练，更何况是现在。之前一边应付天雷，一边保护相思，就折损了他六百年的修为，这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已经不敢去想了。
“师傅，我怕……”
“傻丫头，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咳咳，师傅……”
“放心，你只管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过去了。”话刚说完，相思就睡着了，现在的她对流渊的法术毫无抵抗力。
也罢，就算是这一刻提前了吧。流渊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将相思的身体悬空平放，迅速下了一个复杂的禁制，又把她搂回自己的怀中，用力得想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
“相思……”
我的相思，我的小红豆啊，成亲的约定，师傅怕是不能遵守了。若有下辈子……呵，要是我不在了，你就忘了我吧，再找一个能共生白头的好郎君，他可以没我俊朗，没我厉害，但一定要比我对你还好，不然师傅就算是……
第九道天雷落下了。
这雷劈在了流渊和相思的身上，竟焚起了金蓝色的火焰。转瞬间，焰火就爬满了流渊的全身，带着毁天灭地的劲道，从叶到根，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理，将他一点点揉碎了，化成了无数飞舞的流光。至始至终，流渊都是微笑着的，相思那么爱哭鼻子，要是自己也沦陷了就没人给她擦眼泪了。
雷霆之怒散了，就在流渊消失的霎那。
栖霞峰上，相思也不见了，若不是崖上还有残留的痕迹，真以为刚刚那就是个吓人的梦境。
花溪边，原本矗立的那座竹苑不见了。空留了一棵光秃秃的红豆树，树底下还有一堆焦炭，风一吹就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