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故（gl）》苛

2、第 2 章

　　最初遇到桐安，对我来说是幸运的。你永远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就如现在，桐安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亦无从知晓她内里的想法。我在等待，我一直在等待。
　　“为什么这样做？”她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我的心沉了沉，忽然不想说话。就像在警察局那样，一句话也不说。
　　等了很久，桐安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她转过身，灯光下她的脸庞看不清楚，我又不禁想象她现在会是怎样的表情，是愤怒，是无耐，还是平淡。然而我都无从知晓。
　　她只是看了我许久，又转身往学校走去。我紧随她的脚步，倒像一个变态尾随者。
　　进了寝室后她仍旧是一言不发，我忽然觉得气氛压抑地快要将我的五脏六腑压碎，碎成细沫，充斥着我的躯体内部。
　　我和她同一寝室，这倒也是缘分使然，纵然我不信，却也真正感谢。
　　陆陆续续去洗漱的室友都回来了，我朝她们点头打招呼，而桐安在一片说说笑笑声中进了浴室。我其实完全无法融入那些谈天说地的女生中间，我享受孤独，却又害怕孤独。“哪里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确实是这样。
　　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对桐安太过特殊。与桐安在一起时间久了，我对其他人就会存在一种隔绝状态。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与那些对我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都是废话，都是在浪费呈定数状态的生命。然而与桐安在一起，即便浪费掉几个小时的时间一句话也不说，我都是觉得可以的。
　　我看了一眼响个不停的手机，显示是穆萱怡，一个玩的还不错的可以暂且称呼为朋友的人。我不想接这个电话，被铃声吵得心烦，我关了手机。离开寝室蹲坐在走廊上。我在等桐安。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当桐安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我着急地站起身时，腿麻地差点摔倒。我挡在桐安面前，她抬了抬眼皮，错开我进了寝室。我呆在原地，我挡住她又要说什么呢？
　　我进去的时候她在吹头发，我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伸出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头发。她没有制止我，逆来顺受一般静静地坐在床边。
　　吹干头发后她仍是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自顾自地关了灯就闭眼躺下，留我在那里怎样都不是。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见到桐安一个人搬厚厚的一摞书我会主动帮她，会去食堂帮她打好喜欢吃的饭菜，会晚上给她吹头发，会陪她在学校里散步。但都是一句话也不说。缄口沉默，我倒不觉苦闷，我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看她近乎完美的侧颜，即便她有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我，这又有什么，我不是在桐安心里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地位么？我安慰着自己，但却更像是自嘲。我嘲讽自己，肆无忌惮地贬低自己，我何苦呢？
　　没课的时候我就待在图书馆里，沉迷于一本又一本书籍中，又或者做那些无聊且难以理解的数学题里。这样打发时间是有意义的，我想。
　　穆萱怡来找过我几次，她的声音像捏着鼻子发出来的一样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受地要命。出于礼貌，我无法对她说什么，只能冷淡地挑拣着回答她的一些话，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邀我晚上去酒吧玩，我看了一眼桐安的整齐的床铺答应下来。
　　我不太适应酒吧吵闹燥热的气氛，却又想放纵自己，尝试一下不醉不归的感觉。但我没有理由让自己放纵，也没有理由不醉不归。在吧台点了一杯橙汁，我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穆萱怡身着热辣服装周旋在一群道貌岸然的男人之间，她尽情释放着青春，我抿了口橙汁，有些老成的摇摇头。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她那样。
　　“你来酒吧喝橙汁？”穆萱怡拿过我手里的杯子不可置信地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真奇怪。”她说。或许吧，我就是很奇怪，奇怪到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我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放在吧台上。
　　“你经常来？”我转着杯子问道。她拿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像服务生要了一杯兑了柠檬汁的伏特加加冰块。她轻轻抿了一下口，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不经常来。”
　　她说话也有些奇怪，交流起来有些费劲，索性我也就不说话。当我能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我没有看她，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值得我去做。
　　“桐安。”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看了她，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太奇怪时，是在看到穆萱怡弯了弯唇角之后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桐安，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看起来与酒吧萎靡的气氛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这里。
　　我立刻起身朝她走去，赶走她身边那些散发着浓重酒气的苍蝇。她已经微醺了，懒洋洋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我的侧脸。她费力地摸着我的脸，傻傻地唤我，“晏若。”
　　“我在。”我搂过她避开着魔了一般的人们，穆萱怡已经不在了，服务生说她已经结了帐，我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便带着桐安离开了。
　　开了一间房，桐安还有些意识，自己洗漱换了衣服便倒在床上睡着了。我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怎么也睡不着。
　　我迷迷糊糊好像醒了，但又好像在做梦，半梦半醒地过了一夜。我睁眼的时候桐安还没有醒，打电话叫了外卖，洗漱后正巧外卖也到了，开了静音的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都是黄晗云的，她说她要从加拿大回来了。
　　我从中学时认识黄晗云，认识桐安要更早一些。她算得上是一个很博识的人，各个领域都涉猎，就是嘴巴特别贫。我给她回了电话，但是关机，想她应该在飞机上，就给她发了短信说到了的话回去接她。
　　我发完短信，桐安也醒了。我坐在椅子上看她瞥了我一眼，就到洗手间去了。我撇撇嘴，把外卖摆好等待着她。
　　“桐安。”我看着桐安，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顿了顿，抬头看我。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有时间么？和我一起去接晗云。”我说。
　　“好。”她点点头。
　　“你，还生我的气么？”
　　她看着我，抿了抿唇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你，太莽撞了。”我担心你。

作者有话说

　　来咯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