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人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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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空气浮动着伤药和脂粉的混合味道，有人在旁边嘤嘤哭泣，有只手拿着冰凉的布在替她擦拭额头。
环境可能是安全的。
李如是睁开眼，刚醒过来还有点晕眩，等她终于能看清人影，眼前是一张娇弱普通的女子面容，见她醒来，女子眼中露出些微惊喜，低声道：“你醒了？”
李如是点点头，无言地环视马车一周，心中有个声音惨叫，糟。糕。了。
一车的女子，年纪在十五到二十左右，面容姣好的坐在马车靠里，稍微不那么周正的坐在马车靠外，有人掩着袖子低低抽泣，其他人冷眼瞧着或者闭目养神。
很明显这是一车被人贩子拉来的奴婢卖身者。
而她，就躺在最里面。
李如是绝望闭眼，心中对自己的倒霉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上次醒来时是在悬崖下破烂的马车里，不知道上头两三波黑衣人到底谁输谁赢，担心想杀她们的那方又派人下来继续追杀她，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爬出马车，外面是已经黑下来的荒野，走了半里路都没看见人烟，直到遇见这辆路过的马车，还以为终于到了大路，眼一黑就晕倒在马车前。
果然被救，不过好像事情更糟了。
她头痛不已，给照顾她的女孩子打了声招呼就闭上眼准备休息，反正当时还有人试图救她，就算被掳到人贩子的马车里也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闭目了半分钟，渐渐觉得不对，霍然睁开眼，吓了面前的女孩子一跳，李如是挣扎了一下准备起身，哪知全身无力，刚撑起身来就又摔了回去。
妈蛋！居然还用了软骨散？！
而这马车颠簸上下，让坐在里面的人很不舒服，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不可能是官道大路的路况，如此颠簸，只能说明她们正走在山里布满石头的小道上，再联想到她昏迷之前的情境，李如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辆车，恐怕是走在什么山间不为人知的小路上，偷运人口去某些官府不允许的地方买卖奴婢。
她心中哀嚎一声，再次刷新了对自己倒霉程度的认识，以现在的情况，她恐怕难以指望被保护她们的黑衣人救出去了。
当然，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好消息是，追杀她的人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李如是想了想，问那个照顾她的女孩：“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她像真的似的一脸迷茫之色，女孩同情地看她一眼，解释道：“你晕倒在马车前，是‘他们’救了你，不过，你运气不算好，这是一辆人贩子的车，我们要被卖到塔达去。”
李如是一脸讶异，惊恐道：“为什么？我又不是卖给他们的奴隶？”
女孩叹口气，“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救你？不过你也应该庆幸，如果不是你容貌不错，他们才不会救你，到时候你一个人晕倒在深山野林里，身上又负着重伤，不死才怪！”
李如是低下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嗫嚅道：“妹妹说的是，可是我们现在离塔达那么远，他们怎么把我们送到草原去啊？”
女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有一条近路，也许可以直达塔达，我猜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放低音量道：“这一车女子很多并不是自愿签的卖身契，所以他们恐怕很难躲过官府的检查，才会铤而走险走这条道。”
李如是点点头，她想要的信息基本都得到了，现在只需要养精蓄锐，等待时机逃跑就好。
身上止不住的疲倦感一波波袭来，她在睡意来袭前问：“多谢妹妹一直照顾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潇儿，你叫我潇儿吧。你叫什么呢？”
睡意如潮席卷而来，沉入黑暗前，李如是随口道：“阿花。”
再次醒来是被肚子咕咕的叫声吵醒的，李如是揉了揉女肚子，鼻翼动了动，仿佛闻到了肉的香味，她眼睛发亮地睁开，却见面前只有一张黄澄澄的玉米饼子，潇儿看着她，温柔道：“你醒了，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嚼了。”
李如是苦着脸道：“就这个？是我们的晚餐吗？我怎么闻到了肉的气味？”
潇儿掩嘴一笑，“我们怎么可能吃得上肉，只有这个饼子，还有一碗水大家分着喝。”
李如是转头看看，果然看见一个女孩手中端了一个有条大裂缝的瓷碗，正小心翼翼地喝着里面的水。
李如是哀叹一声，悻悻接过饼子，撕了一块下来慢慢吃。
她吃东西的动作有种奇特的优雅，仿佛不是在吃一块粗制饼子，而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然而脸上却不停变换着愤然、恼怒、痛恨、无奈等情绪交织的复杂神色，结合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的古怪。
潇儿心想，这个阿花姑娘名字俗气，气质却像哪家骄傲雅致的千金小姐，然而举止又不像小姐，反而灵动跳脱，说不出的古灵精怪。
她不知道，李如是从小就“活泼”地过分，母亲为此不知道多头痛，所以总是要求她行走站立间必须有女儿家的姿态，挺胸抬头收腹，还要贴着墙站半小时，才养成她现在无意间透出的好气质。
然而李如是越长越大，对母亲的要求越来越愤愤不平，认为男女平等，凭什么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所以她自我熏陶下，性子反而越来越像男孩子，也就成了现在这个古怪模样。
李如是饼子啃到一半，刚接过破瓷碗喝了一口水，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吊梢眼，鬃头鼻，满脸横肉，仔细一看，竟还是个女人。
女人嫌弃地看着里面，恶声恶气道：“喝完了没，喝完了赶紧拿出来！”
李如是看看自己手中还剩两口水的碗，心痛地咽了口口水，马上堆出一脸假笑，捧着碗挪到车厢边，讨好地递给女人，谄媚道：“喝好了，还给您。”
暗戳戳地为自己的“恶心”打了个寒颤，她不动声色地瞟向马车外，外面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收拾吃过肉汤的锅碗瓢盆，看上去应该没有武功，不过以他们的体型，要收拾这群被下过软骨散的女孩儿可是绰绰有余。
李如是慢慢退回去，压下心头就此逃出去的念头，却没有退到最里面她本来该在的位置，而是在靠里的一个女孩身边挤了下来，假装挪不动了“气喘吁吁”，女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动了动身子让她坐了下来。
第一步，挪到马车门口。
完成三分之一。
外面乱了一阵，仿佛收拾好了，有人坐上马车头，一扬鞭子，马车再次颤巍巍启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人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