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因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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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小腹和手臂处有疼痛之感，火烧火燎，应该是被上了药。身上的被子很潮湿，这家人的经济条件不太好。空气中有艾草的味道，这里刚过完端午节。外面有儿童嬉戏的声音，可能是在村庄里。
环境是安全的。
兰洵睁开眼，入目是一间简陋的屋子，一个小书柜一张桌子，门帘上挂着成束的艾草，她探手摸了摸左手手臂和小腹，果然有纱布包扎。
微微坐起身来，脑袋眩晕良久，终于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
如是！
她嚯地直起身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拱手道：“请似玉姑娘顾念身体，不要冲动！”
兰洵深吸口气，“让开，我要去找如是。”
黑衣人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如是是谁，想了想道：“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如花姑娘，想必马上就能找到，您还是在这里好生将养，不要再受伤了。”
兰洵眯了眯眼，“你们的主子是谁？慧缘？慧明？”
黑衣人低头不说话。
不敢透露主子消息，那人的身份一定很高，那就是慧明了。
“慧明让你们跟着我和如是保护我们？为什么？他知道有人会对我们不利？这群人和上次在寺庙袭击我们的明显不是一波人，我们的身份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黑衣人犹豫而困惑，兰洵再深吸口气，算了，想来他也不会知道这其中内情，“如是，是不是掉下悬崖了，我昏迷了多久，你们还是没找到她吗？那处悬崖有多高？她，”兰洵闭了闭眼，“有多大的几率生还？”
终于有自己能答的问题，黑衣人连忙道：“您昏迷了整整一天了，悬崖并不太高，我们也找到了山下的马车，但是如花，呃如是姑娘不在里面，应该是她自己走出去了，或者被路过的人救了，似玉姑娘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找到如是姑娘！”
兰洵放下一半的心：“徐师傅呢？就是我们的马车夫，他怎么样了？”
“车夫，死了。”
……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突然出现招招致命，为什么有两拨人救我们？”兰洵闭上眼轻轻地问。
黑衣人惭愧低头，“本来我们受命一直暗中跟随保护两位小姐，这期间一直有另一波暗卫保护着你们，主子让我们不要理会他们，谁料昨天被那群刺客拦下，后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我们赶到时，大错已经铸成。”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附近只有这一座村庄，我们身份特殊，不能轻易露面，只好把您放在这家私塾先生的门口，幸而他们心地不错，果然救了您。”
兰洵抽了抽嘴角，对这种行为不予置评，“我的伤势怎么样，多久能好起来，什么时候能出发去帝京？”
黑衣人一愣，“我们还没找到如花姑娘，您不必这么着急……”
兰洵摆摆手，无奈地打断他：“已经一天了，你们都没找到她，那能找到的几率也就几乎没有了。如是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既然没摔死，我就不担心她了。我会尽快去帝京，你们也不要保护我了。离开吧。”
黑衣人皱眉，不赞同道：“主子吩咐过我们，必须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
兰洵深吸口气微笑，表情无限接近于翻白眼，“你们保护的结果就是现在如是下落不明，我也负伤在身？按你的说法，除你们之外还有另一拨人保护我们，”她略略停顿一下，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掠过，“而且两拨人都被派来杀我们的杀手发现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合理地认为，因为你们在我身边，我被杀的危险系数上升很多？”
黑衣人尴尬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次他们确实失手了，还不知道在主子那里会领到怎样的惩罚，没想到就在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姐这里被嘲讽至此。
这次被调虎离山的原因除了对方确实手段厉害以外，更主要的还是他们自己掉以轻心，虽然主子吩咐过好生保护，他们心中却不太舒服，一年来主子嘱咐过的最大的任务，居然是护送两个叽叽喳喳的黄毛丫头去京城，这群暗卫心中都颇有不服，也就导致了这次出事。
而兰洵醒来后提出的几个问题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前因后果还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他们之前绝对大大低估了这女孩的心智，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祈祷主子的惩罚重些，以此换来在主子面前的地位不下降太多。
见他低头，兰洵不是他们的主子，不好太过为难他，她还有很多事要考虑，于是闭上眼低声道：“下去吧，我累了。”
“是。”黑衣人掀开窗帘，一起一落间已没了身影。
与此同时，李如是兰洵受袭一伤一失踪的消息在骏马和白鸽上奔驰飞翔，送往大锦的四面八方，两个异世女孩来到红尘的第三天，一举一动就受到了各方关注，当然这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唯一确定的是，她们所期待的平安过日子并找到机会回家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
桃花源小寺庙里。
六月的山林渐渐有了暑意，早蝉在树梢发出刺耳的鸣叫，如锦的日光泼辣辣洒进来，照亮满架的凌霄花鲜红似血。
伏天温度甚高，然而跪在地上的陈允却觉得四周寒凉如冰，凉气从心底冒出来，冻得他冷汗涔涔。
凌霄花架下立着一人，玉草织就吉服冠，上缀朱纬，嵌八颗东珠，石青色蟒袍绣四爪金蟒，金丝滚边，广袖袖边暗云缂丝花纹，羊脂玉带束腰，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背脊腰身。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修眉星眸，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受伤？失踪？真不愧是父王手下最精锐的暗卫。”
陈允老脸一红，俯身嗫嚅道：“……请殿下责罚！”
少年转过身，赫然是脱去僧人打扮的慧明，或者说，宁赜。
宁赜低头看着他，微笑道：“训练出你们这群蠢货，不冤他死得那么惨。”
提起旧主，陈允心中又是羞愧又是酸楚，有负于小主子的重托，麒麟暗卫对不起早逝的太子殿下，更没脸再在小主子手下做事，他现在只希望主子的惩罚重些，或许他们心里能好过一点。
宁赜闭上眼，缓缓吸了口气。
她失踪了。
她就在他眼皮底下失踪。说到底最蠢的是他，他怎么会放心让这群人去保护她们？哪怕马上要动身回京，需要暗卫的地方很多，也不该在这种地方省下人力，现在她生死不明，他心底某个地方仿佛火烧火燎地疼。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对，他不应该这么关心她，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自从她走后就失掉一半的心。
现在他只能告诉自己，如花那么聪明的女子，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她没在悬崖下的马车中，必然是自己逃出去了，只要他慢慢找，肯定会找到的。
不再多想，他摆手让陈允下去，连惩罚都不愿多说，陈允知道主子该上路回京了，也不敢多言语，躬身退下去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
宁赜转过头，隔墙问道：“你真的不离开？”
墙那边传来慧缘低沉的声音：“不了。”
“她可受伤了，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或许有一天我会去往红尘历练，但不是现在。”慧缘盘腿坐在已经开谢的桐花树下，宣一声佛号。
“殿下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前因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