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容歌

12、阮家兄弟（四）

　　学武对于阮翼云和阮翼扬来说倒没有多大的困难，毕竟阮家以武出身，阮恒从他们能走的时候就没有放松过教导，而且男孩更喜跑跳打闹，对武也更感兴趣，再加上阮家世代学武，一代代的传承，阮家孩子的身体素质也更好，学起来事半功倍。
　　让他们头疼的就是看文写字。
　　赵进榕果然严格，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想明白了阮家如今的情况，又想着不能辜负恩公不远万里来请他的诚意，对两个男孩的要求更高了。
　　一个字写不好就要求写十遍，十遍写不好就写百遍；一段文章背不下就背十遍，十次背不下就被百遍。
　　阮翼云阮翼扬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夜里做梦都梦到赵先生面无表情的不停的念“抄十遍”“背百遍”。
　　阮清婉倒还好。
　　赵进榕一看她年纪小，二又觉得她是女子，因此对她的要求并没有对阮翼云那么高，但是在发现阮清婉不仅把他布置的课业都能完成的很好而且连阮翼扬背的书她都能被下来后，赵进榕就逐渐将她的学习程度往上提了提，变成和阮翼扬的一样，时间久了，阮清婉的功课反而比阮翼扬完成的更好。
　　赵进榕摸着胡须想着这三个学生的功课，悄悄的在心里把对阮清婉的要求又提高了一些。
　　不知是女子天生比男子心思细腻还是因为阮清婉性子更文静，她的确是比另外两个男孩更能坐得住听得进。
　　试想三个学生，两个一坐下来就抓耳挠腮，四处环顾，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在先生眼皮子底下传纸条，偷着说话，罚了一次下一次照常犯。另外一个坐姿规矩，眼神专注，课下也认真的温习功课，完成的作业比既定的更好。
　　这么一对比，反倒觉得另外两个反而比不上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衬得另外两个更加顽劣不堪。
　　赵进榕不止一次的摇头叹气，这两个孩子聪明，脑子也转得快，点子一次比一次多，但是就是不用在正途上，尽耍小聪明了。
　　阮清婉和同龄人接触较少，话也少，三人当中往往是两个大侄子吵着闹着她就安静的在旁边看着。她自诩是长辈，有时候有点冲突的时候也就顺着他们，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少不了的是阮翼和，再就是翼云翼扬两个了。
　　阮清婉不止一次的听父母说赵先生是有才华的人，若是参加科考，三甲铁定是跑不了的。
　　阮清婉不太能理解科考和三甲是什么，但是她还是顺从父母的意思，和先生念书的时候认真，多学。
　　翼云翼扬两兄弟被拘在府里跑不出去，两个人又“志趣相投”静不下心，但在府里也常能自己找玩儿的苦中作乐。
　　阮清婉不似他们一样爱动，他们玩儿的时候就在书房看看书写写字，不太能理解的就问她娘，时间久了也能从中学到一些乐趣，渐渐的便喜欢上了看书。
　　阮翼云年纪最大，也是最有主意的。
　　他本也想不辜负祖父的心意，也能跟着赵先生好好学。奈何就是坐不住，一坐在书桌前就浑身发毛，偏偏他还不敢像对待原来的先生一样恶作剧赵进榕，又不能逃课。
　　就这样在府里被憋了一个月，特别是听说五日后有庙会后，阮翼云蠢蠢欲动的心更加忍不住了。
　　四月二十四，菩萨生辰。
　　每当这时，就有无数信奉菩萨的信徒汇集到庙里为菩萨上香添油，寺庙来往的人最多，小商贩们看到烧香拜佛者多，在庙外摆起各式小摊赚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庙会。
　　每个地方的庙会时间和庙会的地点都不一样。
　　柳城最大的寺庙是碧云寺，来往的香客也最多，因此庙会就在碧云寺周围。一年四旬，柳城的庙会是每旬第一月的二十四日，从早到晚持续一天一夜。
　　每当这时，天南地北的稀奇东西，各个地方的特产，都汇聚在这个庙会上，不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对每次的庙会都抱着极大的兴趣。
　　京城也有庙会，但是只有每年元宵有一次。每到这时阮翼云阮翼扬都会软磨硬泡的求父母带上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去。
　　在阮翼云的印象中，庙会就是热闹的，各种玩具，各种没见过的好玩东西，对阮翼扬来说，庙会则是酸的甜的辣的香的好吃的！
　　因此在得知有庙会后，这两个家伙屁股下的凳子就跟长了针似的，让他们越发的坐不住了。
　　三个人在小书房，阮翼云心不在焉的写着打字，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阮清婉：“小姑姑，听说这个月二十四有庙会哦？”
　　阮清婉下笔的手停了停，想起最近好像好几个铺子的掌柜都来了府里拜访，隐约是听到过庙会的事情，：“好像是的。”
　　阮翼扬嘿嘿笑着打听：“柳城的庙会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阮清婉放下笔，想了想道：“四月庙会的话，恩……可以赏花，看花灯，猜灯谜，放河灯，还有市集里会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阮翼云阮翼扬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放光，阮翼云转了转眼珠道：“听说五日后就是庙会，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机会去？”
　　阮清婉不确定了：“咱们家的铺子是要搭棚子过去的，这两天就有掌事的送东西过来……只是爹娘不是每次都去的。”
　　阮翼扬好奇：“还要搭棚子？搭什么棚子？”
　　“嗯。”阮清婉道，“都要搭棚子。”
　　阮翼云更好奇的凑过来：“为什么都要搭棚子？铺子搭棚子？”
　　至于为什么要搭棚子，阮清婉也说不太清楚。她只记得每次去庙会的时候，先随父母去拜了菩萨，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就被她爹紧紧抱在怀里，依在阮陆洲的肩上看着热闹的街市。
　　大家都很开心，庙会上有很多人漂亮的小东西，一些搭的精致的棚子总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他们也会去看看有想买的就买一些，她爹娘也会去一些没有搭棚子只是摆在地上的人家去买一些东西。
　　庙会上什么人也都有，穿金戴银的富人，衣着简陋的穷人，骑马的少年，乘车的妙龄少女，蹦跳着的小孩子，头发花白的老人……像是一卷画满了人生百态的画卷。
　　磨砚的青瓷年纪大些，知道的也更清楚些，见自家姑娘也有些糊涂，遂开口道：“两位小少爷来柳城不久，大概不知道，咱们柳城分东南西北四个门儿，东门的东巷和西门西街附近平日里是市集，铺子大都在这两处，碧云寺在北边儿，每旬庙会人都多，外城人也来得多，水上陆路上运来的东西也多，客人又去庙会又去逛铺子里不方便，大老爷便联合柳城的几大商家每旬庙会的时候就让一些铺子搬过去搭个棚子这几月得的新奇东西摆过去，若想要当场便能买，若要的多或者想看更多的，就去西街或者东巷的铺子选。柳城几大商家组成的商会会把每旬庙会上所得两成捐给寺庙，由寺庙给贫苦人家施粥。”
　　阮翼云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东西两地的市集又有何区别？”。
　　青瓷道：“西街的东西便宜粗糙些，大都是平头百姓去的比较多，东巷的东西更精致贵重，富贵人家来的多些。”
　　青瓷笑道：“说起来，听说几十年前柳城的庙会也是每年一次，也是咱们家大老爷提出来每旬一次，后来办了一年，就这么一直传下来了，咱们柳城的庙会新奇的东西可多了。”
　　阮翼云闻言，心里默默的有些佩服曾外祖父，就是在京城也听说曾外祖父是大善人，但如今知道更多关于长辈的时候，内心更加赞叹佩服不已。
　　“比京城还多吗？”阮翼扬不相信，在他眼里，京城的庙会可是他见过的最热闹最好玩的地方了。
　　青瓷捂着嘴笑：“京城的奴婢没有见识过，但是因为咱们柳城有大昭最大的码头，好多新奇东西都是咱们的庙会上最先看到！”
　　青瓷最擅察言观色，见两位小公子兴致勃勃，贴身照顾阮清婉自然也知道这两位小少爷不许出门的禁令，笑着说道：“小公子若是想去，不妨去求求老爷和夫人。”
　　阮翼云知道他们说的大老爷是指曾外祖父，老爷和夫人就是祖父和祖母了。
　　想起严肃的祖父，刚刚还热乎乎的想法就跟猛然被泼了盆冷水似的，一下子就焉下去了。
　　祖父只有对着祖母小姑和小弟的时候才有点笑容，面对自己和弟弟，总是板着脸。若是小姑姑去求肯定还能成，但是他们俩最近在赵先生那儿可没什么好评，祖父怎么可能同意。
　　祖母倒是温柔些，但是祖母也是听祖父的啊！
　　这么想着，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阮翼云皱着眉头继续鬼画符，阮翼扬还想多问，转头见阮翼云沉着脸，立马噤声。
　　阮清婉看了看忽然沉默明显心不在焉的两兄弟，捏了捏搭在胸前的小辫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