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有女秦司正》霜降小生

6、第六章 七日还阳

　　泡完澡后我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起来换上生前的白袍时顿时感觉自己这七天来消瘦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体型变成了妹子的缘故，在镜子前一弯腿，甚至觉得自己的躯体干瘪的可怕。膝盖整个儿凸出来，像一具活骨架。

　　引路鬼差立门是不能陪我一同前去现世的，秦广王上司左想右想，还是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五殿，叫我多听阎罗大人的安排。

　　阎罗王是个特别和气的大王，他挺着个重量可观的啤酒肚，乐呵呵地在公文上盖了个章，交给了陪同一道去阳间的夜叉鬼差涡流。涡流恭敬地将公文卷了几卷，藏进了虎皮制造的鬼胖次里。好吧，这夜叉鬼差大多只穿了条虎皮缝制的胖次，公文这种东西也只能藏进胖次里了，但是我是真真的不想把手探到人家胖次里去拿东西！

　　所有通关文件都准备齐全后，然后我们一大早就上路了。

　　这进入地狱的路是短的，可这出地狱的路却漫长得很。听闻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防止恶鬼从地狱逃脱才这样设计的。这黄泉路不仅长，道路还异样崎岖，连夜雾车都不肯从这里经过。

　　几乎走了整整一天，过了三途川，我们才终于瞧见地狱的大门。这大门高耸直入黑云，有两个看门体型宛若金刚的大个头鬼卒大声喝住：“谁人敢偷渡此地！”

　　涡流迎上去，从虎皮胖次里拿出通关公文垫脚呈上。金刚鬼卒略略一弯腰，伸出一只可以直接把我捏成肉渣大小的手接了过来，看了几眼。

　　“开门！”

　　金刚鬼卒两边齐齐用力向后把门打开，开了小小的一个缝：“过去吧。”

　　我同涡流一起道了声谢，前一脚踩刚出鬼门关，后一脚门就在轰鸣声中关上了。这外头的光景同地狱是不一样的，现世的空气到处都充满了鲜活的味道，听其他的鬼卒说去人间走上一趟玩得开心都不想回地狱了。每每听到这里我都有种曾在人世待过的一种别样的自豪感，可鬼卒们又说，这些凡人忒不知检点了，贪得无厌让人讨厌。这话……也还是说的没错。

　　才出门一小会，没走几步路就直接到达了我生前住的地方。在黄泉路上走了整整一天，到了现世已然是第七日的夜里。涡流同我都蹲在房顶嘱咐道：“司正你自己去吧，去看上一两眼，作个最后的道别吧。”

　　诚然，一开始听说要见到亲人了我心脏都因为兴奋而跳得砰砰的，可一想这比喻对亡者来说又有点别样的讽刺，我都死了尸体都凉透了哪还有跳动的心脏。今日一见后，怕来日里就见不到他们了。

　　我飘进了那层曾住过的屋子，家里的东西摆放的乱七八糟，餐桌上点了个小油灯哔啵得烧着。这几日正值夏天最热，妈妈他们怕给油灯吹灭了连风扇都不敢开。外头没有风，屋子里闷闷的。

　　我见母亲一脸枯槁，趴在桌子上看着苗火发呆。

　　我凑紧了些，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此刻我还穿着司正的官服，袖子颇大，便立刻上前用袖摆扇了下火苗。火苗突兀地跳动了一下，我轻声唤了句：

　　“妈妈。”

　　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听到了，她抬头看了看父亲，父亲只拿着把印满广告的小扇子坐在阳台上扇风。其余守夜的亲戚，大多是对我事不甚关心的，这时节还在后半夜没合上眼也就仅仅我家一对父母。

　　母亲哭了，在我面前啜泣。父亲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说了句：“别哭了，哭多久了。”母亲不理她，就自个哭自个的，我看着伤心想用手摸摸她脸颊，可我这半透明的手却不好碰上她。

　　“我儿你在下面可还过得好。”

　　“好好，秦广王与其余十王殿下平日里待我不薄，鬼卒同事们也还和善，交了些朋友。”

　　这些话她是听不见的，母亲还是一边念叨一边哭：“我儿唉，缺什么吃穿就托梦来告诉我们，妈妈给你做给你烧。”

　　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在阴间我身有业报是不准吃喝的，就只在母亲面前点点头。当然，她一星半点也看不见。

　　“我儿，来世投个好人家！”她终于忍不住了，爬在桌上嚎啕大哭。此刻父亲也不再说话阻止，我分明地瞧见他背对着人，右手抬起抹了几把眼泪。

　　我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三叩九拜哭着念道：“父母在上，受不肖子嗣三拜，一拜愿父母长命百岁不受病痛，二拜愿父母余生富贵不受疾苦，三拜愿父母好友亲朋常来走访不受孤独苦恼。父母之恩在上，孽子无以为报。”说罢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砸破了脑门。

　　一个亲戚被动静吵醒了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又敷衍地说了句安慰母亲的话，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最后多看了双亲几眼，我从窗户飘出回到楼顶。涡流吃着饭团说：“司正你不多留几个小时，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我摇了摇头，我说我怕待得太久了反而不愿意走，到时候又给你们这些当值得乱添麻烦。涡流一听，倒是乐了：“我瞧你不是不想留，是还有其他的现世恩怨没报吧！”

　　我愣了一下，点了头：“那倒是，我有生前两个‘重要’的伙伴家还没走访，打算趁太阳还没升起之前前去拜拜！”

　　涡流不以为然地调侃了一句：“什么伙伴，这种日子除了急着见恩人，就是仇人了。莫不成是他们害死了你，你还要回去感谢？呵呵，我向来只知道害死人的人确实害怕亡者，谁叫他们身负业报呢，害怕不过是怕遭报应罢了，真正悔改的，反正我是没怎么见过。”

　　涡流召了一片黑色小云，唤我上来。

　　“要去看，那就一同去吧。只是司正你也只能看看，不能动手。乱在现世瞎用鬼力，不仅要受到反噬，恐怕就算十王再仁慈也容你不得了，若是不想进阿鼻地狱看河水决堤就听我一声劝阻，同是鬼差还得请你为地狱留一份力呢。”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踏上黑云涡流就自顾自地再说一句：“没有规矩，哪成方圆。”

　　不多时候，涡流说了句到了，我俩就一同幻化进了李婕住的老屋子里。她家双亲倒是没在家，客厅就开了一盏小灯，仿佛家里没人。

　　“这是怎么了？”我正疑惑着，就见涡流站在一大开房门的房间前面，用灰绿色的手指指了一指，我凑过去一看，正好碰上了一幅活春【河蟹】宫。

　　李婕和陈儒生两人正在床上翻云覆雨，闹得好不开心。我这头七夜里别的没有，最近福利倒是多得很哪，这事我曾生前见过一次，不想这次死后再见居然没了全日里那股气血涌上脑门的气了。

　　“狗男女。”我幽愤地说。

　　涡流觉得看得挺起劲的，去大堂找了两个小板凳来，你一个我一个就搬着凳子坐那悄悄，阿不，是正大光明地看。正巧碰上精彩的一段，陈儒生俩只手抓着足有半个圆球一样圆润的，使劲地搓揉着，李婕被揉得舒服，销魂得一声“啊~”，涡流顿时鼻血直流。

　　涡流不好意思地朝我看了一眼说：“司正，你一个女孩子，看这不合适吧。”

　　我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怎么不合适了，就因为是女孩子，我才要多看两眼。”说话时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既然这事是坐实了，我偏偏就要看上两眼又如何？说罢我就朝床翻了两记白眼。

　　涡流嘿嘿一笑，递来一包已经打开的薯片。我说我不吃从胖次里拿出来的东西，涡流好委屈地说刚刚从人冰箱里拿的，烤肉味味道可好了。

　　我伸手去拿，结果薯片变成了一包灰。

　　哎呀，忘记了，我身上还有业报，吃不得任何东西的。只是委屈了涡流，吃不着薯片还念叨了好久说我浪费了他食物，一直念叨道日出时刻回到了地狱还不歇嘴。

　　说来早上醒来的陈儒生和李婕两个，大早上瞧见房门口有两个小板凳放着，心里仿佛千万只神兽奔腾。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还坐在门口围观了全部过程。李婕衣服都还没穿好就冲出去检查门窗，陈儒生就穿着个裤衩出来问她怎么回事。门窗完好。李婕也只一脸懵比地说：“没事，没事。”

　　还是涡流聪明，故意留了两个板凳放在门口，既免除了我因生恨使用鬼术报复，也避免了在现世造成爆灯这种灵异事件。只是但但作了个警告叫人细思恐极，只是这对狗男女知不知错就难说了。生在阳世的人我下不了手，我等且待到二位寿尽好好用刑罚招待二位。

　　那么，我等且在地狱静候二位归西的佳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