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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廿一章 云锦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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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息了叫唤地狱酒鬼叛乱的大问题,阎罗王感到很满意,于是先前被调去等活地狱的夜樱娘,又被重新调回了叫唤地狱当职。因为两边宿舍隔得有点太远了,我被秦广王以“要促进各大地狱员工团结”为由,强制去帮夜樱娘搬家。其实我一直在怀疑秦广王是不是觉得我在鬼判殿工作会导致他老人家办事效率变低,但是又哪也找不出理由来。
夜樱娘的屋子上回曾去过一次,比女寝还要女寝,光帮他收衣服就发现从外套到内衣,几乎全是女款。最受不了的是那黑丝袜……我抽出来的时候我还一本正经地问他:“大哥,你买介个是想抢银行吗?”
夜樱娘一把就给夺走了,当宝贝似的卷了一卷塞进口袋里。还不等我从黑丝袜的冲击中反应过来,我又从他的红漆柜子里掏出来一个有些透明的三角……胖次?
我向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投以无法理解的目光时,夜樱娘十分不屑地向我翻了一个现世宫廷斗争电视剧里最常见的白眼,那表情仿佛再说:“我穿什么内裤关你屁事!”要不是因为抽出了那条谜一样的胖次,我至今还以为鬼是只穿虎皮的,不过反过来一想天底下这么多的鬼全部都穿虎皮的话,那老虎不就早灭绝了。
带着“我很宽容”的心情,我最后从原本应该只装着衣服的柜子里摸出来了一把与这个地狱的格调完全向左的东西——一把通体金色做工精细的伞。
趁着夜樱娘补妆的空儿,我撑开了那把做工精细,连伞骨都漆了金的宝贝,伞面一打开整个屋子变得金光四溢。我在灯光下一看,那面儿几乎是透明的,那一根根金线极细极细,上面的祥云暗纹就跟浸在上头似得,用手一摸就全然没有不同层面的突兀感。我瞅那伞柄也被能工巧匠做足了功夫,中心似乎好像还是镂空的……
我本还想细看,就已经被突然反应过来的夜樱娘夺了伞走。我一时之间还没松手,也不知他在慌忙中的抓握触动了哪个机关,“铮”地一声一伞分为两截,一截在我手里,只是伞柄没了,一截在夜樱娘手里,徒增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这是个什么玩意?”
不等我问,夜樱娘就抢了我手中的另一截伞,同他手里的剑合二为一后,就立刻打开了窗户,卯足了劲用法术给推了出去。那不知是何方神物的金伞就如同过年时孩童玩的冲天炮一样,咻地从视野里消失了。
夜樱娘的脸上写满了复杂,仿佛我来给他收拾屋子总给他惹点什么不该惹的事情似的。前天的中元节也一样,出差也是,水鬼的事件也是,几乎莫有哪件事不是因为我在现场给他惹来的。我在现世或者的时候就是一个大衰人,就算死了变成了女鬼居然也还是一个大衰鬼,不光自己衰还带着别人一起。我深感抱歉,捏了个辟邪新教的驾云诀就走,夜樱娘在后面喊,内容我一个字也没听见。
驾云诀我使得非常不好,本想一口气冲上云霄到辟邪那去,却不想半路上鬼术就失了灵,整个人一个跟头在天上翻着就直接自由落体了。我凄惨地“啊——”地给坠落地狱配音,然后轰然地一声砸破了屋顶,琉璃瓦和木屑子跟我一起,垃圾一样地落了一地,灰尘大得扑都扑不灭。
我此刻在地上趴着的样子一定特别像死青蛙,好像因为落得太狠,四肢都给摔断了。口吐鲜血,生无可恋。
“这不是鬼判殿的司正吗,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拜访,居然从屋顶上下来了。”一个因为体型过胖而发声浑厚的大叔音在我脑前响起,我拼了命一个抬头,一脸鲜血地看着他,果不其然,是我们地狱的代表人物阎罗。
案前其实正跪倒了一个白衣亡者,但是已经晕过去了。原因是因为我的从天而降然他以为地狱的惩罚立刻就来到了他身边,于是吓得晕过去了。膝盖那还有一滩水渍,貌似还有点味道,咳咳我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现在的人类,真是不经吓。
还好钟馗和魏征总不在这第五殿,没让这两位瞧见我丢人的样子,将来还想去魏征那学习地狱的历法,要是真让他看见我这么不成体统地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又要吃多少年的魏氏白眼。不过他俩虽然不在,但崔钰在啊。
崔钰这个在中元节假期里一个人吃光所有烤肉的第一辅佐官,我永远忘不了这家伙略带嘲讽意味的笑脸。崔钰抬了一下长袖子里包裹的右臂,左手捧着生死簿,掩了一下面,诡秘地用他那不知何意的眼神瞧了我一眼,我怎么感觉那么意味深长呢!
不等我憋出话来,崔钰就从案边下来了,也不扶一下满身都是脏兮兮的我,只蹲在旁边戏谑道:“秦广王看中的人才就是不一般啊,地狱这么久了也就司正您一个不走正门不翻窗户,偏偏在屋顶上钻洞,是不是嫌地狱经费太少,想自掏腰包翻修一下我们这第五殿?”
我一听,这明摆着是想诳我工资啊,我本来身上就有一百年业报,一百年还拿不到工资,现在工作已经等于还债了,其实和现世的包身工没啥两样,现在要我自掏腰包修第五殿,我看我这业报不攒到两百年都不行了。
一想到这我就哭了,这人怎么能这么衰啊。
我趴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咒骂夜樱娘:“该死的夜樱娘,不就是看了一眼宝贝伞吗,至于动那么大脾气把伞扔了吗?我整天正事不干,一天到晚捅娄子,我怎么这么废啊我……”云云。
崔钰这下不嫌我脏了,立刻伸手把我嘴给捂上了:“好了别哭了,你刚才说什么,夜樱娘把什么宝贝伞给扔了,你说的该不会是汉哀帝赐他的那把云锦花开吧。”
“云锦花开?”我重复了一遍,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合着原来伞还有名字。对比一下我拿着那把伞观察到的花纹和浮雕,好像还真是那把伞。
得到我的确认,崔钰扯了手,直接往我衣服上擦了擦血迹。阎罗在上头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多年把那把伞当宝贝似的拿着,而今总算是看开了给扔了。只可惜那把伞是汉哀帝给的宝贝,拿到现世当个文物也是好的。”他想了想,又说,“只是那女人,大概还没服完刑罚,就算有了转世投胎的资格,两人也是不能再相见了。谁知道月老心里怎么想,有些人相见,就是为了拆散的。”
崔钰不想让阎罗再说,立刻提醒了一句:“大王。”
阎罗显然没接受这种提醒,果然八卦是贯穿三界的第五大本能。除了吃喝拉撒,能在工作之余带来话题的,就真只有八卦了。
那晕厥的亡者给鬼差给带了下去,殿堂的那一滩不明液体也好好用某种消毒液洗刷了一遍。阎罗还想接着讲,但崔钰就是不给他机会,阎罗一张口,崔钰就立刻朝殿门口大吼:“下一个!”结果殿里一下进了十几个亡者来,叫阎罗想八卦一下也没什么机会了。
其实觉得最不堪的人是我,因为就我一个四肢断裂地趴在殿堂上,居然没人扶我一下。我只得努力地把头往地上摁着千万别叫那些死人瞧见我的脸,要是瞧见了,今后在地狱办公事给人认了出来,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谁知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就要发生,我自以为把脸撇过去就没事,谁知那是十几个人中间有个女人大声地叫了一声:“是你!”
我心里一惊,暗叫不好,难不成居然叫人给认了出来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现在我分明已是女身了,现世的人脑洞再厉害,也不至于把人的性别看错吧。想到如此我便费了吃奶的力打开了桃丹瓶,吞了一颗白老中医特制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