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有女秦司正》霜降小生

20、第二十章 喜欢的事情变成义务就没有乐趣了

　　阎罗王兴致高涨，用粗大的上面还有汗毛浓密得可以在手臂织成线的手掌拾了个起子“砰砰”两声就给打开了两瓶麦香啤酒。啤酒看起来质量不错，瓶盖被掰掉的时候里头的啤酒花翻着白气就飘出来了。我坐得里阎罗王对面，那白气直接扑到了面上来，我被呛得直接就打了个喷嚏。

　　夜樱娘的杯子被他给拿去了，大王今天心里高兴，执意要亲自为这些地狱里的能臣下属斟酒。夜樱娘拦不住，任由阎罗王咕噜一声给到了个满，白花花的啤酒花扑腾着如同天使一样的小翅膀瘫软地从杯子沿上溢了出来。

　　“干了这杯！”阎罗王哈哈一笑，一个大手掌啪地一声就往桌子上一拍，震得其余好几个空杯子都咣当一通响。钟馗是极其爱喝酒的，但这有足足六瓶等着他，我倒想看看他这一副嬉笑地看着夜樱娘的模样能支撑多久。

　　崔钰一直没什么表情，接了瓶子为其他人都酌了几杯，自己却只给自己的玻璃杯倒了八分满，其余的全是泡沫。再看看别人的被子，大概都倒了个满，泡沫就仅仅薄薄的一层。

　　这人好生厉害，不愧是地狱的第一辅佐官。这样要是好几杯下来，估计别人都要比他多喝一轮了。难道崔钰想保护自己的高冷形象把大家都放倒不成？钟馗神经明显就粗很多，还没等阎罗王发话，自己就先挑了最满的一杯往嘴里倒进去了。一杯一口就见了底。此等壮举深得阎罗王的心，俩大酒鬼坐一块去了，烤肉都还没端上来就开始一人一杯地想喝个尽兴。

　　夜樱娘闷了一口，差点因为看见我用同情的目光瞧着他而把啤酒全喷出来。夜樱娘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得僵着手臂抬着东西问：“你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伸手碰了一下面前放着的盛酒的酒杯，酒杯立刻和酒一同化为了灰烬。

　　“夜大人，你知道人生的乐趣是怎么毁灭的吗？”

　　夜樱娘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智障一样：“怎么毁灭的？”

　　“那就是吃货因为烂牙吃不着东西，酒鬼因为胃病喝不了酒啊。”我托腮撑在桌子上，服务小哥恰好把烤肉端来，据说是方才叫人弄的新鲜的里脊和腱子肉，每一块都刷好了秘制的酱汁。我老远老远就闻到了未熟的肉香，可惜我只能看着，不能动手。

　　夜樱娘喝了一盅，酒杯刚空就又被兴致高昂的阎罗王给满上了。阎罗王此刻只要看到桌子上有空的酒杯，就立刻倒满绝不延迟。光钟馗和阎罗两人，才过了那么一会会，就一起干掉了三瓶酒。

　　阎罗的体型其实有两个成年男人那么大，他的杯子也是店家特制的加大般。光光把他的杯子满上就倒了大半瓶的啤酒了，居然在没有烤肉的情况下连喝三杯，阎罗王这家伙平时是不是都被崔钰管得严得不得了？

　　我偷偷看了崔钰一眼，崔钰正好看着我。四目相对让我有种别样的感觉，当然不会是青春偶像剧里的那种感觉，而是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跟我说话——“你觉得我平时会让正在工作的阎罗王喝酒吗？”我迅速低了头，去看烤肉架上被炭火灼得吱吱冒肉汁的烤肉，一滴，两滴，灼进炭火边缘的肉汁不一会就燃烧了起来，发出异样的香味。

　　阎罗和钟馗毫不客气地抓了筷子就开始比赛抢烤肉，阎罗心急，刚翻面烤好的肉就往嘴里塞，结果把舌尖给烫着了。他呼哧呼哧地喘气，拿起啤酒杯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这种，拿酒当水喝的人在现世也是大有人在啊。

　　夜樱娘明显矜持得多了，左手端了个沾了酱汁的小盘子不紧不慢地用筷子夹着烤肉蘸酱，入口前还不忘好好吹一下才谨慎地咬那么一小口。

　　夜樱娘的动作一僵，停在了一小口咬在烤肉的动作上，斜眼看我：“又怎么了呢……”他终于发现了我趴在旁边，眼睛都馋得要冒光了，口水明显就从两边的嘴角银光闪闪地流了出来。我直勾勾地看着那要进嘴的烤肉，碍于尴尬又不得不说话缓解一下：

　　“那什么，你知道比乐趣的毁灭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啊……”夜樱娘不耐烦地用死鱼眼瞪着我，示意我不要流着口水看着他吃东西，这样他不仅吃不好东西，还馋得我不要不要的。

　　“嘶……”我吸溜了一下差点淌成一条银线的哈喇子，一本正经地擦了擦嘴角，“那必然就是喜欢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啊？”趁着我说话的档，夜樱娘立刻吃了那烤肉下了肚，嚼完咽下了才肯接话，“喜欢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是什么意思？”

　　“这就好比一对刚刚确立关系的情侣，整天都过着幸福的虐狗生活。但是这种甜到发腻的关系严重影响了正常生活的口味的时候，这种虐狗的生活就开始慢慢变得枯燥累赘起来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夜樱娘赶忙又吃了第二口烤肉，可惜用来降舌头烫感的酒刚一喝干，就立刻被阎罗大人给满上了。“每天上班下班回家，除了吃饭睡觉，就不得不履行陪伴伴侣的义务。一开始的确是很有乐趣的事情，但是因为时间的推移，和吃饭睡觉一样变成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时，乐趣就开始叫人不大喜欢了。”

　　夜樱娘听着，看着对面的钟馗和阎罗王大人酗酒。钟馗的酒量明显要比阎罗王要好，等到他们喝到快一箱酒都要被打开的时候，阎罗大王拿着酒杯有点力不从心的模样。

　　钟馗明显是还想让阎罗王继续和他一起尽兴地喝，可阎罗王因为杯子太大喝得太多，推辞了好久。但钟馗太热情了，噗地开了一瓶又给阎罗王满上了。阎罗王此刻的表情，快要哭出来。

　　“大王！”夜樱娘坐了个端正，一本正经地喊停，阎罗王仿佛得了救星一样，立刻把杯子丢在了一边，表示他要听夜樱娘上报工作。他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不过也就因为喝酒让人觉得他的脸比平常更红一点，而且啤酒肚好像更大了。

　　夜樱娘把面上摆的盘盘碟碟都给挡了开，捏了诀用法术拟了一张文件来，手掌一抹摊开在桌面上。钟馗就在二人边上坐着，也不好在人讲工作的时候用筷子夹肉吃，只好也跟着一块听。我凑上去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一副流程图。夜樱娘用那葱管一样的手指指着流程开始解说，我们仨就在旁边听——

　　“叫唤地狱大部分关押的是与酒有关罪行到底酒鬼，从前的惩罚模式是不给酒鬼酒喝，虽然对成瘾的人来说，没有酒的滋味难熬的很。但是因为鬼也爱喝酒的缘故，让不少本应该在地狱受惩罚的酒鬼偷到了酒水，居然在地狱感受到了乐趣。”说罢，夜樱娘就用指尖施了个法术，把上面画着旧的惩罚模式的流程给抹去了换成了新的，“既然不得不改革，那么地狱就应该像地狱一样从他们喜爱的东西上带给他们痛苦，既然他们爱喝不如让他们喝个够。”

　　“喝个够？”阎罗王还是表示不理解。

　　夜樱娘直接就拿起大王的啤酒杯递到了阎罗的嘴边：“大王，您为我们操碎了心，这一杯请让我夜樱娘敬你！”

　　阎罗王的脸瞬间就绿了，吓得直往后腾，连连摆手就是不肯张嘴喝酒，一边扑腾一边大叫：“本王不喝不喝不喝了！”挣扎起来的阎罗王扶了夫烫着金字的“王”的官帽，立刻顿悟，“夜樱娘不愧是当今地狱的第一人才，好主意，立刻传令下去改革！”

　　得到准许的夜樱娘喜滋滋地放下杯子端着筷子想继续吃肉，但是眼前这光景，可爱的烤肉们居然一块块都没了？

　　一时之间，我，夜樱娘，两个人宽的阎罗王，和喝得快饱就想吃肉的钟馗，看着空得就只剩下肉汁的烤肉架，八个眼珠都要蹦出来了。寂静中，崔钰打了个很悠长的“嗝~”很明显，烤肉的下落也不用深入追究了，八成一个不落地全进了崔钰的肚。

　　“多谢款待。”崔钰一点也不高冷地，笑眯眯地对我们四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