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鬼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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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拖着肥胖的身体慢悠悠地打开蒸笼，蒸笼却半点热气都没有冒上来。她伸出光秃秃的手指，手指上没有指甲，其余的手指也没有，活像长在手掌上的五个肉瘤。老太指着一个包子说：“这是腿肉陷的。”又指着另外一个包子，“这是脑花馅的。”
这太奇怪了，老太问我要哪个的时候我半天没有吱声，就警惕地看着她，自己脚都随着本能做好逃跑的准备了。老太抬起头，我瞧着她的模样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嵌在眼窝里，脸上的皮肤褶皱紧紧包裹着脑颅的骨头，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骷髅，但这番感觉也差不多。
老太阴森森地瞧着我，我心里静得跟一滩死水一样，连跟自己说我在做梦的勇气也没有。生怕下一秒，老太就扑上来把我给吃了。或者剁碎了做成包子，谁知道这些肉包子是个什么玩意做的呢？
一粒白米饭一样的东西挂在老太的眼角，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但还是忍不住把视线移了过去，谁料这白米饭居然动了一下，这下明了了，那是蛆虫。这老人分明不是现世的居民了，正想着呢，老太就颓然裂了个嘴作了个惨兮兮的微笑给我，嘴里还念叨着：“你也下来陪我了？”
我好一阵头皮发麻。
突然耳畔就呼啸而来一阵重器飞舞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近。我心里暗叫不好，竟然被两个恶灵给夹击了。出于本能给躲闪了过去，那重物从我原先站的位置穿过，下一秒就打在了那鬼老的脸上。那东西果真沉重，哐地一声带着鬼老一起落了地，桌子都给顺路掀翻砸了个稀巴烂。力道之大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那不知名的东西居然连墙也给嵌了进去。那鬼老就生生地被那黑色重物贯穿，挂了上去。
原来是根狼牙棒。
“啊，你好。”
伴随着男中音出现的酸浆先生从夜幕的黑暗里走了出来，我紧绷的神经即刻放松了下来，我原本想是两个恶灵，却没想到来了个恶鬼。酸浆先生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细溜溜的东西……居然是条眼镜蛇！
“蛇……蛇……”我指着那恶鬼脖子上缠绕的玩意，刚刚松弛的神经又紧绷得跳了起来，“快快快别动我给你找牛奶去！”前脚刚想走，衣领就立刻被人捉住了，愣是没动几步路。
“这位天【河蟹】朝的大人不用劳烦了，这是看眼镜蛇表演的纪念品，其实是橡胶的。”他从脖子上取下来那条蛇，还颇有乐趣地向我展示了一下它的弹性，“做的很逼真，是个不错的纪念品。”
我哑口不知道说什么，就挂着一头地汗看着酸浆先生如同抡皮鞭和绳子一样左右挥舞那条蛇，弹性真的很好……
那个被狼牙棒贯穿的鬼老居然还能动，从狼牙棒下来的时候，我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胸口的那个足有一个排球那么大的空洞。到底是物理性的攻击叫这鬼老不是很在乎她现世的身体，都这样了还能尤为顽强地从地上匍匐过来，原本该成双塞进眼窝里的眼珠都挂了一个在脸上，一张口也是满口的漆黑。
酸浆先生并不再打算动手，而是一脸平静地抱了个臂要看我怎么处理。
鬼老下一次扑上来的时候，被我用已经变得足有人高的法器锤给砸了个满。鬼老顿时身体动弹不得，两只眼睛直往上翻白眼，嘴里大叫着：“可恶啊！”然后在空气里化了个白烟，消失了。
酸浆先生见我拿的那把法器，还有一副对待恶灵完全不熟练的手法，就问道：“阁下的锤可是地藏大人授予的？”
我愣了两三秒答道：“非也，是地狱鬼判殿秦广王殿下授予的。鄙人不才，正在鬼判殿任职司正，从上任那天算起还不足一个月。”
“原来是新官。”酸浆先生还是很恭敬地态度，他走过去取了那重得不知多少斤的狼牙棒下来，还特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沾染了鲜血的穗好好擦了擦。“我也曾经到过这九州来向前辈学习地狱制法。”说到前辈两个字的时候，我明显地看到这酸浆先生颇为不爽地咋了一下口。
“素闻华夏文明温婉明媚，没想到在对付恶鬼方面也是这样。”酸浆先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拿起狼牙棒扛上了肩膀，又说：“我不过也才路过。”
酸浆先生迈腿要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脑袋一抽挥了锤重重地砸在他面前，右臂像端着红缨枪一样端着法器，以我所能摆了个最病娇地笑：“不敢不敢，也不过就上下五千年文明而已，不过要比较还是人与人鬼与鬼的好。这里的天地自然规定了不能在现世使用非自然的能力，你觉得怎样比试的好？”
那鬼魅一般地细眼徒然地看了我一眼，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不敢。”他居然退了一步，转身绕过了。我收了锤，自知纠缠下去也不好，既然对方模仿了我一句不敢，不如此事罢了。但真若打起来，我这在辟邪面前就学了个捏火的诀的新任辅佐官，能扛得住这不知城府的酸浆吗。
酸浆先生头不回地往夜幕里头走，我背对着他同样头也不回地往前去，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种不同的辅佐模式。若是今后我知道自己会变成那副姿态的话，会乖乖只待在地狱里工作吗？这个问题是未来的问题。
我站在河岸边，已经不知道时针走到后半夜的几更天了，周围的气氛凉飕飕的。我正准备挪步回原先待的地方，刚一抬脚脚踝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捉了住。
如果没有刚才的经验，我肯定还会像个小姑娘似的尖叫然后跌倒哭爹喊娘。但是现在不是了！瞬间我就祭出了法锤如倒插柳般将锤头的尖刺剁进了捉我脚踝的肉里，紧接着一股不够温热的水溅了我一身。
官服原本就是玄色，玄色就是黑色，是一星半点也看不出那水的颜色，但直觉告诉我这溅射的绝对是血。
那手的主人明显地在水地下痛苦地挣扎了一番，松开了我的脚踝。但整只手被我用法锤钉在了石板路的岸上，沉也不是，浮也不是。我就静静地看着黑漆麻乌的河流被那玩意扑腾地哗啦啦地响。我正等着这玩意再有所动作，给个一锤也还不错，谁晓得突然就“哗！”地一下朝我扔来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我拾了锤立刻跳开，捏了个火的诀。三两点火球围绕着我旋转，一是为了防备，二是迅速做出回击。可凑着亮光我看见地上那白花花的东西居然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两个大门牙全掉了的亡者？
“魂？”
“就是魂啊，你以为呢！”被我扎破手的玩意正挣扎地往石板路上趴，我一看不好，莫非这个水鬼想上岸，立刻端了锤要去砸。“水鬼”一露头我就一个大锤给抡下去了，这个头砸起来还怪硬的嘞，隔了好半晌我才听见悠悠地一声“咔嚓”。
血缓缓地在“水鬼”的面上流了下来。
“司正，你是不是傻。”这个披头散发的“水鬼”一本正经地问我，用他那唯一的完好的手，撩开了因为落水而盖住面额的头发。看来头上原本绑发的丝帛是不见了，“水鬼”粗略地理了下头发，然后瞪着我。
“这个水鬼真有本事，居然幻化成夜樱娘的样子来蒙蔽我，看来不能大意。”话刚说完，我就又是一个重锤下去，却叫夜樱娘稳稳地给接住了。
“……司正你！”夜樱娘因为落水挨冻，鼻子都跟着气紫了。（其实我一直觉得那天鼻子的颜色就是冻的。）整张脸因为血水混杂再搭个紫鼻子，可不比现世流窜的恶灵的可怖差。夜樱娘的眼睛仿佛要喷火，他不仅一口气举起了重锤，还立刻翻身爬了上来，在地上一踩就是一个湿得发狠的黑脚印。
“这犊子混在一群回家探亲的亡者里，藏到这河里去了想扯我下去替身！”夜樱娘愤然地朝那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亡者屁【河蟹】股上踢了几脚，诚然，那在水底可能和夜樱娘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之后，看起来输得挺惨的亡者，此刻正同死猪一样躺着动也不动，任由夜樱娘在他屁股上留了几个脚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鬼城
